第 6 章

我嘶啞的話語在寂靜的會場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那些被蒙蔽的心靈上。

顧婉瑩面無人色，死死拽着幾乎崩潰的林輝熠，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裏。

林輝兀自不肯相信，或者說他不願相信，癲狂地搖着頭：“假的！都是假的！首長，您不能聽他一面之詞！他有證據嗎？！”

“證據？”

爲首的老者——那位被我尊稱爲“首長”的老人，緩緩站起身。

他沒有看林輝熠，而是將目光轉向我，眼神裏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痛心，有贊許，更有滔天的怒意。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個讓全場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目瞪口呆的舉動。

他抬起手，並非指向林輝熠，而是......狠狠地，帶着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扇在了我的臉上！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落針可聞的會場裏格外響亮。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臉頰火辣辣地疼，本就嗡嗡作響的耳朵更是雪上加霜。

但我愣住了，不是因爲疼，而是因爲這一巴掌裏蘊含的意味。

醫護人員都停下了動作，擔憂地看着我，又看看首長。

首長打完這一巴掌，胸口劇烈起伏着，他指着我，聲音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卻依舊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

“蠢貨！爲了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連命都快搭進去了，功勞被人冒領了五年！直到今天，差點被人打死在這裏，才肯吭聲？！”

他這不是在責怪我揭露真相，而是在痛心我過去的隱忍和愚蠢！

罵完我，他猛地轉頭，那雙噴火的眼睛終於對上了面如死灰的林輝熠和顧婉瑩。

“你要證據？”首長的聲音冰冷刺骨，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我來之前，就已經調閱了‘夜梟’行動所有的原始檔案、通訊記錄、醫療報告！包括每一次情報傳遞的源頭加密標記，每一次負傷後與聯絡員的緊急溝通記錄！”

他每說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氣勢壓得林輝熠和顧婉瑩連連後退，幾乎喘不過氣。

“搗毀海城走私集團，斷指的是他！”

“東南亞追回文物，身中三槍的是他！”

“這次找回國寶關鍵線索，被打瞎一只眼、跟腱斷裂的，還是他！”

“你林輝熠！”首長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林輝熠的鼻子上，“你這五年，除了躲在後面，靠着別人用命換來的功勞步步高升，花天酒地，你還做了什麼？！”

“你既然知道是顧婉瑩幫你‘弄’到的功績，你怎麼有臉站在這裏，接受表彰？！怎麼有臉戴着那枚本該屬於他的獎章？！”

他猛地一揮手，對着隨行人員厲聲道：“給我把會場圍起來！今天參與毆打陸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準放走！全部給我徹查到底！”

命令一下，他帶來的隨行人員立刻行動，迅速控制了會場各個出口，剛才那些動手的同事，此刻全都面如土色，抖如篩糠。

真相如同陽光刺破烏雲，瞬間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剛才還唾罵我的人群，此刻眼神全都變了。

震驚、羞愧、難以置信，最後化爲對林輝熠和顧婉瑩的鄙夷和憤怒！

“我的天......原來我們一直錯怪了陸鳴......”

“林輝熠太不是東西了！顧婉瑩也是幫凶！”

“陸局他......他竟然也不相信自己兒子......”

我父母，尤其是我的母親，此刻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掙脫開顧婉瑩的手，撲到我身邊，看着我滿身的傷痕和空洞的眼窩，泣不成聲：“小鳴......我的兒子......媽對不起你......媽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多苦啊......”

我父親站在原地，臉色灰敗，嘴唇哆嗦着，看着我和首長，又看看林輝熠和顧婉瑩，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那根一直挺直的脊梁，也佝僂了下去。

輿論，徹底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