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從何雨柱門口離開,臉上的溫和徹底褪去,背着手往四合院深處走。後院的聾老太太家總是這個點亮着燈,老太太腿腳不利索,耳朵也背,卻最愛操心院裏的事,尤其喜歡跟他合計着“管管年輕人”。
“老太太,起了?”易中海推開虛掩的木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撲面而來。
聾老太太正坐在炕邊納鞋底,她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嘴角總是微微上揚,看着像個慈眉善目的長輩。聽見動靜,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扯着嗓子問:“是中海啊?剛從傻柱那過來?”
“嗯。”易中海在炕邊坐下,語氣帶着點不悅,“這小子,越來越擰了。放着工廠的鐵飯碗不去,非要賣什麼盒飯,我說了兩句,他還挺不服氣。”
聾老太太放下針線,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悠悠地說:“傻柱這孩子,打小就倔。他爸走了,沒人管着,是該敲打敲打。不然以後院裏誰還聽咱們的?”她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卻藏着算計,“他不是要賣盒飯嗎?這買賣哪有那麼好做?保不齊哪天就栽跟頭。到時候你再出面幫襯一把,他才能記你的好。”
易中海點點頭,這話說到了他心坎裏。他看重何雨柱,不光是覺得這小子老實能幹活,更想着老了能靠他養老。現在這小子翅膀硬了,就得讓他知道,離了院裏的長輩,他啥也不是。
“還是您想得周到。”易中海笑了笑,“我就怕他年輕氣盛,真闖出點啥名堂,到時候更難管。”
“放心。”聾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聲音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一個沒爹的半大孩子,能翻起多大浪?咱們啊,等着瞧就是。”
兩人又嘀咕了幾句院裏的瑣事,易中海才起身離開,臨走時特意叮囑:“您可別跟外人說我來過,免得傻柱多心。”
聾老太太笑眯眯地應着,等易中海走了,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拿起鞋底狠狠戳了一下,像是在扎什麼人。
這之後的幾天,何雨柱的盒飯生意越來越紅火。他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備料,中午在前門大街賣完,下午又去附近的工廠門口轉一圈,不到半個月,手裏就攢了一百多塊錢,比在豐澤樓幹半年掙得還多。
這天傍晚,何雨柱剛帶着雨水回到四合院,就看見聾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他門口,臉上堆着笑,看着格外親切。
“傻柱,回來啦?”聾老太太扯着嗓子喊,聲音比平時亮,“奶奶給你留了兩個煮雞蛋,快拿着。”
何雨柱皺了皺眉。上一世他敬着聾老太太,覺得她是院裏爲數不多真心疼人的長輩,可臨死前才想明白,這老太太跟易中海是一路人,最會用“長輩”的身份拿捏人,當年他被賈張氏訛錢,聾老太太就在旁邊“和稀泥”,看似勸架,實則幫着賈家占他便宜。
“不用了,謝謝。”何雨柱側身想開門,沒接她手裏的雞蛋。
聾老太太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又很快緩和過來,伸手想去拉他:“傻柱,跟奶奶還客氣啥?你爸走了,奶奶不疼你誰疼你?快喊奶奶。”
“我媽走得早,我從小沒喊過誰奶奶。”何雨柱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語氣平淡,“您是院裏的長輩,我喊您聾大媽就行。”
這話一出,聾老太太的臉色徹底沉了。她活了大半輩子,在這院裏誰敢不敬着她?一個毛頭小子居然敢跟她叫板?
“你這孩子,咋說話呢!”聾老太太提高了嗓門,拐杖往地上一頓,“我看着你長大的,喊我一聲奶奶怎麼了?沒大沒小的!”
她這一喊,院裏的人都被驚動了。易中海第一個走出來,皺着眉說:“傻柱,怎麼跟聾老太太說話呢?快道歉!”
賈張氏和賈東旭也湊了過來,賈張氏立刻幫腔:“就是!聾老太太多疼你啊,你居然這麼沒良心!難怪你爸不要你!”
“張大媽,說話積點口德。”何雨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跟聾大媽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你!”賈張氏被噎得說不出話,拉着賈東旭喊,“東旭,你看這傻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賈東旭梗着脖子:“傻柱,聾老太太是長輩,你確實該喊奶奶。”
二大爺劉海中背着手走過來,擺出官威:“何雨柱!院裏的規矩都忘了?尊敬長輩是本分!趕緊給聾老太太認錯!”
三大爺閻埠貴也蹲在牆根下,扒拉着算盤珠子,嘴裏嘟囔:“按輩分算,聾老太太比你爸還大,喊奶奶沒毛病。要是論規矩,不敬長輩該扣工分……哦不對,你現在沒工分,那也得罰點啥……”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指責,把何雨柱圍在中間,像是要逼他低頭。
何雨柱卻一點沒慌,他看着易中海,緩緩開口:“一大爺,我敬重聾大媽是長輩,平時有啥活兒我沒幫過?但‘奶奶’這稱呼,是血緣親分,不能亂喊。我媽就我一個兒子,她走了,我心裏只有她一個媽,也認不出別的奶奶。”
他又看向聾老太太,語氣平靜卻堅定:“聾大媽,我不是不尊敬您,但稱呼這事兒,得隨我心意。您要是覺得我失禮,我給您道個歉,但讓我喊奶奶,辦不到。”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既沒失禮,又守住了底線。院裏的人一時都愣住了,沒想到平時悶頭悶腦的傻柱,嘴皮子居然這麼利索。
易中海的臉色很難看,他本想借着這事壓一壓何雨柱的氣焰,沒成想反被將了一軍。
聾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指着何雨柱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地說:“好……好個沒良心的!我算是白疼你了!”
“您要是真疼我,就不會逼着我做不願意的事。”何雨柱看着她,眼神清亮,“院裏的長輩,我該敬的敬,但誰想拿‘長輩’的名頭拿捏我,也別怪我不給面子。”
說完,他拉着何雨水,推開人群就往屋裏走,“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把外面的議論和指責全關在了門外。
何雨水嚇得緊緊攥着他的衣角,小聲問:“哥,我們是不是得罪他們了?”
“不怕。”何雨柱摸了摸她的頭,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咱們沒做錯事,誰也別想欺負咱們。”
門外,易中海看着緊閉的房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聾老太太坐在台階上,一邊抹眼淚一邊嘆氣,引來不少鄰居同情的目光。
賈張氏還在罵罵咧咧,賈東旭在一旁幫腔,二大爺和三大爺則搖頭晃腦地感慨“世風日下”。
只有何雨柱知道,這只是開始。他既然選擇不再當那個任人拿捏的“傻柱”,就做好了跟這群人撕破臉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