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瑤瑤回到院中,大哭一場。
她的膝蓋腫得老高,手腕也有些淤青發麻。
幾個婢女想要給她上藥,都被她哄了出來。
她坐在繡塌上,好容易哭夠了,卻是越想越生氣。
白明錦算什麼玩意兒?憑什麼躍到她白瑤瑤的頭上去?
正想着,白瑤瑤的貼身婢女小芝怯生生地進了屋內,低聲道:“小姐,您還是讓奴婢給您上藥吧。”
白瑤瑤霍然別過頭,陰沉的面色嚇得小芝都險些跪下。
“那個賤人呢?”
小芝沉吟幾秒,嘟囔着道:“聽說她去柳兒家了。說是要去給柳兒的弟弟親自把脈呢。”
白瑤瑤氣得胸脯亂顫:“她倒是會做好人。若不是她惡意詛咒,柳兒的弟弟怎麼會掉進井裏?”
小芝有樣學樣,氣鼓鼓地回話:“小姐說得是。如今她倒是變成了這府中的好人。下面不少人都在議論,說大小姐能體恤下人,是個慈愛的主子。”
聽到這話,白瑤瑤更是氣得跳腳。
她剛想怒罵,忽然想到什麼:“她一個人去的?還是帶着她院中那些丫頭一道兒去了?”
“好像是一道兒走的,說是要給柳兒家置辦些東西。依奴婢看,她就想用那些小恩小惠來收買下面這些賤骨頭。”
白瑤瑤不搭話,擰眉坐在繡塌上,頓了一會兒,她忽然站起身。
因着膝蓋上的傷,白瑤瑤這一起身,還險些崴了腳。
“小姐,您當心您的傷。奴婢給你......”
“還上什麼藥!”白瑤瑤推開小芝,“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去她屋中瞧瞧。”
小芝啊了一聲:“小姐,您還要去啊?這一樣的招數再用一次,不就沒用了嗎?”
“少廢話,快點去。”
半個時辰之後。
白瑤瑤從白明錦院子的後門偷偷地溜進她院中。
這次有了之前的教訓,白瑤瑤進門的時候特意抬高腳,果真沒有聽到那催命一樣的鈴鐺聲。
白瑤瑤偷偷摸摸地摸進堂屋。
傅景言府上送來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放在長桌上。
那條波斯禮裙也在其中。
白瑤瑤冷笑兩聲,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匕首,徑直上前。
她尋到繡樣縫口,用匕首一點點挑斷繡線,嘴裏還低聲嘟囔:“我讓你穿!好好的貢品到了你的手裏卻變成一塊廢布,我看你怎麼跟鎮國公府交代,怎麼跟貴妃娘娘交代!”
直到將繡樣完全挑下來,白瑤瑤才心滿意足地把禮裙翻了個面,以確保白明錦看不出端倪。
做完這一切,白瑤瑤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多半。
她剛想離開,忽然聽到院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白瑤瑤慌張之下,只得推開堂屋的窗戶,翻窗跳了出去。
哪知道窗戶下居然有一坨污泥。
白瑤瑤腳下一滑,整個人面朝下摔進污泥之中。
她吃了一嘴的土腥味。
耳聽着院中的腳步聲越來越多,白瑤瑤也顧不得整理一下,滿臉是泥地又摸出院中。
另一邊,白明錦才進院中,便對小桃打了個眼色。
小桃走到窗下一看,頓時露出驚訝之色。
白瑤瑤前腳回到院中,後腳便有丫頭進來通報。
白明錦帶着長寧侯正往白瑤瑤院中來,現下已經到了院子門口。
時間緊急,白瑤瑤也來不及換鞋襪,只吩咐小芝匆匆忙忙給自己收拾幹淨一些。
都不等主仆二人收拾妥當,院中已經熱鬧起來。
一進院中,白明錦就吩咐人給長寧侯搬來一把太師椅。
長寧侯正襟危坐在院中,沒好氣地剜了白明錦一眼:“你說宮中貢品被毀,要我主持公道,卻不肯說到底什麼東西毀了,還帶着我來瑤瑤院中想做什麼?”
說話的功夫,白瑤瑤也迎了出來。
看到白明錦,她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勉強諾上前:“見過姐姐。”
話音才落,白明錦忽然沉聲道:“跪下。”
白瑤瑤一愣,錯愕地望了她一眼:“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你可知道世子爺送來的禮裙是波斯國的貢品?”
白瑤瑤嘴角抽動:“世子爺府上來人的時候,我正在姐姐院中受罰,當然知道。”
白明錦冷笑一聲,繞着白瑤瑤走了一圈:“那你可知道損壞貢品是什麼罪名?”
白瑤瑤故作驚訝:“什麼損壞貢品?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姐姐你損壞了貢品?”
見白瑤瑤不見棺材不落淚,白明錦一拍手,小立即端着托盤上前。
托盤內放着的正是那條禮裙。
小桃站定,將裙子拿起,正中的繡樣已經散落,禮裙中間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塊破布,露出了裏面的內襯。
看到禮裙變成這樣,長寧侯唰地站起身,踉蹌着上前兩步,指着那禮裙:“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白明錦盯着白瑤瑤,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晚飯後帶着院中的丫頭們去柳兒家,回來以後就看到這裙子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長寧侯背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禮裙可是貴妃娘娘賜給世子爺的,現在變成了這幅樣子,可如何對世子爺交代?白明錦,你這是想害死我們一家啊!”
白明錦不慌不忙,依舊凝視着白瑤瑤:“禮裙被損毀的確是大罪,不過想害死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寶貝女兒!”
聞言,長寧侯緩緩別過頭,驚愕地望着白瑤瑤:“瑤瑤,這是你?”
都不等長寧侯問完,白瑤瑤立即搖頭:“爹爹,你說什麼呢?我自幼承襲爹爹教誨,當然知道宮中禮裙有多重要。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姐姐自己弄壞了禮裙卻不敢承擔責任,就想把事情甩到我身上。”
長寧侯沉吟片刻,深覺有理,回首看向白明錦:“瑤瑤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何況她下午才受罰,怎麼可能繼續犯錯?”
白明錦冷笑兩聲:“這就要問長寧侯你自己了。一個在府中金尊玉貴養大,承襲了你不少教誨的女兒,爲何屢教不改,處處犯禁。到底是長寧侯的問題,還是白瑤瑤的問題?”
話音落下,白明錦看向小桃。
後者會意,從另一個丫頭手中拿過一只托盤,裏面盛着一塊已經有些幹涸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