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他們也發現了巨石下的火光和林小野三人。
刀疤臉眼睛一亮,隨即露出一絲狠厲和貪婪:“真是冤家路窄,小丫頭,這地方爺爺要了。”
那矮個子盯着臉色蒼白的柳芸娘放肆的用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
兩人堵住了凹陷處的出口,虎視眈眈,
白日裏走掉後他們又恨又悔,料定這母子仨人一定有特殊的食物來源,否則靠那些個沖和草活不到現在,
這不,上天真是待他不薄,真就送上門來了。
柳芸娘嚇得渾身發抖,緊緊抱住林石頭,林小野緩緩站起身,將家人護在身後,手中的木棍握緊,腰間的燧石短刺寒意森森。
“這裏沒有你們的位置。”林小野的聲音比風沙更冷。
“哼!由得你?”刀疤臉顯然因爲再次相遇,以及惡劣天氣的逼迫,失去了之前的些許顧忌,尤其是看到柳芸娘哆嗦的像個鵪鶉,惡向膽邊生,
“白天讓你唬住了,現在可沒那麼便宜!讓這娘們兒陪我們樂呵樂呵,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
那矮個子聞言,嘿嘿笑着就要上前。
林小野知道,這一次,無法善了了。
若放他們離開,在這風沙中,他們如同跗骨之蛆,可能會一直尾隨尋找機會。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到時候,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和家人。
必須殺了他們。
爲了母親,爲了弟弟,爲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殺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從心底竄起
“石頭,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林小野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石頭嚇得一個激靈,趕緊照做,把小腦袋埋進柳芸娘的懷裏。
柳芸娘驚恐萬狀,想去拉女兒,卻被林小野側身避開,只看到一個單薄卻執拗的背影。
就在這時,那矮個子已經迫不及待地獰笑着伸手抓來,目標正是瑟瑟發抖的柳芸娘!
林小野動了。
她沒有硬拼,而是猛地將手中早已攥緊的一把沙土揚向矮個子的臉!
“啊!我的眼睛!”矮個子猝不及防,被沙土迷了眼,頓時慘叫一聲,動作停滯,下意識地去揉眼睛。
就是現在——
林小野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用盡全身力氣合身撞了上去!
她瞄準的不是別處,正是矮個子雙腿之間!這是她目前體型和力量唯一可能造成有效打擊的部位!
“呃!”矮個子要害遭受重擊,劇痛讓他瞬間弓成了蝦米,慘叫聲都變了調,手中的竹竿也脫手掉落。
林小野被反作用力撞得踉蹌後退幾步,但她的眼神死死鎖定着痛苦彎腰的敵人。
沒有絲毫猶豫,她再次撲上,這一次,目標是他的下盤!她用力一腳踹在矮個子支撐腿的膝蓋側面!
矮個子本就痛得站立不穩,膝蓋又遭受側向撞擊,整個人“噗通”一聲歪倒在地。
林小野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
她知道自己必須快,必須在另一個男人反應過來之前解決掉一個!她猛地抽出腰間的燧石短刺,趁着矮個子倒地掙扎的瞬間,對着他暴露出來的脖頸側面,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扎了下去!
“噗!”
不是清脆的聲響,而是一種沉悶的、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溫熱的液體噴濺出來,濺了她一手一臉,帶着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鏽味。
矮個子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眼睛難以置信地圓睜着,死死瞪着林小野,充滿了痛苦和驚愕,很快便失去了神采,不動了。
林小野的手還緊緊握着那根陷入血肉的石刺,感受着那生命在手下迅速消逝的觸感,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殺人了,她殺人了。
祖國媽媽,您精心守護的孩子終究要長歪了。
“臭丫頭!你找死!”刀疤臉這時才從這電光火石的變故中徹底反應過來,看到同伴慘死,他驚怒交加,更多的是恐懼轉化成的瘋狂!
他揮舞着竹竿,不顧一切地朝着似乎還在發愣的林小野捅來!
凌厲的風聲驚醒了林小野!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不適——
她猛地拔出石刺,矮身躲開刺來的竹竿,但因爲體力消耗和瞬間的恍惚,動作慢了一拍,竹竿的尖端擦着她的胳膊劃過,帶走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她悶哼一聲,就勢向旁邊一滾,沾了滿身的塵土和血污,狼狽不堪。
她大口喘着氣,感覺四肢因爲脫力和緊張而微微發軟,剛才那幾下幾乎耗盡了她這具營養不良身體積攢的所有氣力。
刀疤臉見一擊不中,又見林小野氣喘籲籲、身形不穩,以爲她已是強弩之末,膽氣復壯,再次惡狠狠地撲上來。
不能硬拼。
林小野眼神一凜,目光掃到腳下矮個子掉落的竹竿。
她猛地用腳一勾,將竹竿踢向刀疤臉的下盤。
刀疤臉注意力全在林小野身上,沒防備腳下,被竹竿一絆,頓時向前一個趔趄。
機會!
林小野強忍着身體的虛軟和胃裏的翻騰,如同瀕死反擊的幼狼,再次爆發出速度,合身撞向刀疤臉的後腰!
“砰!”刀疤臉本就重心不穩,被這一撞,直接向前撲倒在地。
林小野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她不敢有絲毫停頓,幾乎是憑借着意志力支撐着身體,撲到刀疤臉背上,左手死死按住他的後腦,
將他的臉壓進混雜着血污的塵土裏,右手握緊那沾滿粘稠血液的燧石短刺,對着他暴露出來的後頸,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地、反復地刺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溫熱的液體不斷濺出,身下的掙扎從劇烈到微弱,直至徹底停止。
林小野還保持着刺下的動作,直到確認身下的人再也不動了,她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猛地向後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石刺“當啷”一聲掉落。
“嗬——嗬——”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胸腔劇烈起伏,眼前陣陣發黑。
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鑽入鼻腔,手上、臉上黏膩溫熱的觸感無比清晰。
她低頭,看着自己沾滿暗紅色血跡和泥污的雙手,又看了看旁邊矮個子死不瞑目的屍體,以及身下已經不再動彈的刀疤臉。
“嘔...”一陣強烈的惡心感猛地涌上喉嚨,她控制不住地幹嘔起來,卻因爲腹中空空,什麼也吐不出來,
只有酸水不斷上涌,刺激着食道和眼眶,讓她眼前一片模糊,生理性的淚水混雜着臉上的血污和塵土,蜿蜒而下。
她殺人了...她真的殺了兩個人...
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是必須的,是爲了保護家人,但身體和本能還是對這親手剝奪生命的行爲產生了最直接、最劇烈的反應。
胃部痙攣,手腳冰涼,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風沙依舊在呼嘯,卻吹不散這狹小空間裏彌漫的血腥,也吹不冷她此刻內心的翻江倒海。
“小野....”柳芸娘顫抖着、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林小野猛地回過神,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喉嚨裏的不適和身體的顫抖,
撐着虛軟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轉過身,走向凹陷處。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臉色蒼白,嘴唇還在微微哆嗦,但眼神已經重新凝聚起來,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絲強行鎮定的堅毅。
“娘,”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但努力維持着平穩,
“沒事了娘。他們不會再傷害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