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薩滿奶奶的木屋時,午後的陽光正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在雪地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芒。林淵將那塊冰涼的鎮煞石緊緊攥在手心,符文傳來的微弱涼意順着指尖蔓延,與懷裏匕首的暖意形成奇妙的平衡。薩滿奶奶嚴厲的警告仍在耳邊回響,每一個字都帶着沉甸甸的重量,卻沒能動搖他前行的決心。
窩集屯的村民們遠遠看着他,眼神裏充滿了復雜的情緒——好奇、擔憂,還有一絲對禁忌的敬畏。林淵向剛才指路的壯漢道謝並買了些幹糧和草藥,壯漢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山裏的規矩多,薩滿奶奶的話別當耳旁風,實在不行就趕緊回來。”
林淵點點頭,沒再多說。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唯有行動才能證明自己的決心。他整理好背包,將鎮煞石貼身收好,握緊懷裏的匕首,轉身踏入了村後的密林,朝着黑風口的方向走去。
剛進入密林,林淵就感覺到了不同。空氣比之前更加陰冷,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氣味,與記憶中穢氣的味道相似,但更加淡薄,像是被某種力量壓制着。他知道這是鎮煞石的作用,薩滿奶奶雖然嚴厲警告,終究還是給了他一線生機。
他放慢腳步,仔細感受着周圍的氣息。經過連日的磨礪和史前記憶的覺醒,他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能分辨出風中夾雜的各種氣味——樹木的清香、積雪的寒氣、動物的腥臊,還有……某種熟悉的、帶着靈性的氣息。
這種氣息很微弱,卻異常清晰,像是在與他懷裏的匕首產生共鳴。林淵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感知上。懷裏的匕首微微震顫起來,刃口的瑩白光澤忽明忽暗,像是在指引方向。
“是黃仙的氣息!”林淵猛地睜開眼睛,心中一陣激動。這種靈動而狡黠的氣息,與那晚討封的黃皮子相似,卻更加純淨、更加溫暖,沒有絲毫惡意,顯然是未被穢氣污染的黃仙靈力殘留。
他順着匕首震顫的方向望去,前方的密林深處霧氣繚繞,隱約能看到一條被踩出來的小徑,蜿蜒通向山坳。林淵想起薩滿奶奶的話,知道這很可能是黃仙活動的區域,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沿着小徑快步前進。
薩滿奶奶的警告雖然可怕,但也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史前記憶和身上的物品,能幫助他感知到仙家的氣息。剛才在薩滿奶奶的木屋裏,除了草藥味和煙火氣,他就隱約感覺到一絲熟悉的靈性氣息,只是當時被薩滿奶奶的威嚴震懾,沒有細想。現在想來,那很可能就是黃仙留下的氣息殘留,而薩滿奶奶的木屋,或許正是與仙家溝通的據點之一。
沿着小徑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十米。周圍的樹木變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叢,上面掛滿了冰霜,在陽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芒。空氣裏的黃仙氣息越來越濃鬱,匕首的震顫也越來越明顯,刃口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
林淵放慢腳步,警惕地觀察着四周。他知道黃仙生性狡黠,雖然感知到的氣息沒有惡意,但仍需保持警惕。走了沒多久,他看到前方的雪地上有一串奇特的腳印——既像黃鼠狼的爪印,又帶着人類腳印的痕跡,顯然是直立行走時留下的,與那晚討封的黃皮子足跡相似,但更加規整,沒有絲毫慌亂。
“果然是黃仙的蹤跡。”林淵心中更加確定,加快了腳步。這些腳印顯然是有意留下的,像是在指引他前進,這讓他想起了胡老太太的話:“仙家的事兒講究個緣分。”或許,自己與黃仙之間,真的有着某種特殊的緣分。
穿過一片濃霧籠罩的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那是一處隱蔽的山坳,背風向陽,積雪融化了大半,露出黑褐色的泥土。山坳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古樹,樹幹粗壯得需要兩人合抱,樹枝上掛着五顏六色的布條,顯然是村民們祈福時留下的。
而在古樹周圍,散落着十幾個洞口,大小不一,排列整齊,洞口邊緣的積雪被清理得幹幹淨淨,顯然是某種生靈的巢穴。林淵能感覺到,濃鬱的黃仙氣息正是從這些洞穴裏散發出來的,與他感知到的靈性氣息完全一致。
“這裏是……黃仙的聚居地?”林淵心中充滿了震驚。他沒想到能在黑風口附近找到如此純淨的黃仙棲息地,更沒想到它們會主動留下蹤跡指引自己前來。
他走到古樹前,恭敬地鞠了一躬,這是老獵人教他的規矩,進入仙家地界要心懷敬畏。剛鞠躬完畢,懷裏的匕首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刃口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山坳。
緊接着,一陣“沙沙”的聲響從洞穴裏傳來。林淵警惕地後退一步,握緊匕首,只見十幾個洞口裏同時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全是金黃色的黃鼠狼!它們的體型比普通黃鼠狼大上一圈,眼睛黑亮靈動,帶着好奇和審視的目光打量着林淵,卻沒有絲毫惡意。
林淵的心髒狂跳不止,他知道這些就是真正的黃仙,是守護這片山林的仙家之一。他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驚擾了它們。
就在這時,最大的一個洞穴裏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一只體型格外碩大的黃仙走了出來。它的毛色呈罕見的赤金色,在陽光下泛着光澤,眼睛裏閃爍着與那晚討封的黃皮子相似卻更加沉穩睿智的光芒。它直立着身體,前爪自然下垂,步伐從容不迫,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
這只赤金色黃仙走到林淵面前,停下腳步,用那雙睿智的眼睛靜靜打量着他,沒有說話,卻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林淵能感覺到,它身上散發的氣息比其他黃仙更加濃鬱、更加純淨,帶着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懷裏的匕首震顫得更加劇烈,刃口的光芒與赤金色黃仙身上的氣息相互呼應,形成一道柔和的光罩,將兩人籠罩其中。林淵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段模糊的記憶——鴻蒙空間裏,一位身披獸皮的老者對着一群直立的黃鼠狼行禮,口中念着古老的祝詞,正是那晚他脫口而出的“五靈之屬,修行在冊者”。
“原來如此……”林淵恍然大悟,那晚的黃皮子討封並非惡意挑釁,而是某種試探,而自己脫口而出的古老尊稱,正是開啓與黃仙溝通的鑰匙。薩滿奶奶木屋裏的氣息殘留,也是黃仙留下的指引,目的就是讓他找到這裏。
赤金色黃仙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朝着山坳深處走去,同時回頭看了林淵一眼,像是在示意他跟上。
林淵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跟了上去。他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黃仙主動指引,說明它們認可了自己,或許能從它們這裏得到關於黑風口和鑰匙碎片的重要信息,甚至可能得到幫助。
山坳深處有一個隱蔽的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赤金色黃仙撥開藤蔓,率先走了進去。林淵緊隨其後,進入洞穴後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洞穴寬敞幹燥,石壁上鑲嵌着發光的礦石,將洞穴照亮得如同白晝,地面上鋪着柔軟的幹草,中央擺放着一塊奇特的石頭,上面刻着與匕首相似的符文。
赤金色黃仙走到石頭旁,用前爪輕輕一推,石頭緩緩移開,露出下面的暗格。暗格裏存放着一塊巴掌大小的黃色玉石,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黃鼠狼,正是黃仙的象征!玉石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與林淵懷裏的匕首產生強烈的共鳴。
“鑰匙碎片!”林淵的心髒狂跳起來,他認出這正是五仙守護的鑰匙碎片之一,屬於黃仙的那一塊!
赤金色黃仙用前爪將玉石推到林淵面前,眼神裏帶着復雜的情緒——有不舍,有期待,還有一絲擔憂。它沒有說話,但林淵卻能感覺到它傳遞來的信息:帶着碎片,去黑風口,救其他仙家,驅散穢氣。
林淵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石碎片,入手溫潤,蘊含着濃鬱的靈性力量,與匕首和胸口的吊墜相互呼應,讓他感覺體內的力量變得更加充盈。他對着赤金色黃仙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我一定會救出其他仙家,絕不辜負你們的期望。”
赤金色黃仙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洞穴深處,其他黃仙也紛紛退回自己的巢穴,仿佛完成了使命。林淵知道它們在示意自己離開,便不再停留,拿着玉石碎片,轉身走出了洞穴。
離開山坳時,濃霧已經散去,陽光灑在雪地上,泛着溫暖的光芒。林淵握緊手中的黃仙鑰匙碎片,感覺心裏充滿了力量。薩滿奶奶的警示仍在耳邊回響,但黃仙的指引和信任,讓他更加堅定了深入黑風口的決心。
他回頭望了一眼古樹和洞穴的方向,在心裏默默道謝。然後轉過身,握緊匕首和鑰匙碎片,邁開腳步,朝着黑風口的方向走去。
有了黃仙的氣息指引和鑰匙碎片的力量加持,他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步伐也更加堅定。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加凶險,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五仙的力量正在通過鑰匙碎片與他相連,那些沉睡的史前記憶也在逐漸蘇醒,成爲他最強大的武器。
黑風口越來越近,空氣中的穢氣也越來越濃鬱,但林淵的眼神卻越來越明亮。他能感覺到,其他鑰匙碎片的氣息正在黑風口的方向呼喚着他,五仙的期盼也越來越清晰。
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無論薩滿奶奶的警示多麼可怕,他都必須走下去。因爲這是他的使命,是他與五仙的約定,更是他找回自己的必經之路。
陽光穿過樹梢,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照亮了林淵堅定的背影,也照亮了他手中閃爍着光芒的鑰匙碎片。氣息追蹤的終點,正是使命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