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沒有做過任何超出職責範圍的事。”許未眠迎上陸珩舟審視的目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公司利益爲先。如果陸總覺得我處理不當,大可以按照公司規定來處置我。”
她語氣平靜,眼神坦蕩。
陸珩舟卻像是把她的話當成了挑釁,冷笑一聲,沒再多言。
只是在這之後,分配給許未眠的工作變得更加繁重。
那些原本不屬於她職責範圍內的項目,也被不斷堆到她的面前。
許未眠沒有提出異議。
她只是更早地來到公司,更晚地離開,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處理着仿佛永無止境的文件和會議。
直到這天,她抱着一摞剛完成的文件,走進陸珩舟的辦公室。
她盡量讓自己疲憊的聲線保持平穩。
陸珩舟靠在辦公椅上,看着她比往日更顯蒼白的臉,眉頭不自覺地蹙了一下。
就在許未眠匯報到最後一個項目時,聲音戛然而止。
她眼前猛地一黑,身體晃了晃,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向前摔倒。
失去意識前最後一瞬,她似乎聽到了椅子被猛地推開的聲音。
許未眠再次醒來是在醫院,她眨了眨眼,適應了光線。
偏過頭卻看見陸珩舟站在窗邊,背影顯得有些僵硬。
她伸手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你想幹什麼?”陸珩舟聞聲轉身,快步走到床邊。
“辦理出院。”許未眠撐着想要坐起,聲音有些沙啞,“下午還有工作……”
“工作,工作,你眼裏除了工作還有沒有別的?”陸珩舟打斷她,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
她抬眼看他,正要開口,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未眠姐,你醒了?”周瓊溪捧着一束花走進來,一臉關切,“我聽說你暈倒了,趕緊過來看看。”
她自然地走到陸珩舟身邊,挽住他的手臂,仰頭看他:
“珩舟,剛才婚慶公司又來電話了,說我們選的那個主題的婚禮背景可能需要調整一下,他們有了新方案……”
陸珩舟的注意力被拉了過去,低聲與她討論起來。
從禮堂的布置一路聊到請柬的設計。
他們旁若無人地商量着婚禮細節,時不時會心一笑,格外溫馨。
許未眠躺在病床上,安靜地不發一言。
身體不斷涌上的疲憊幾乎要將她淹沒。
“我有點累了,想再休息一會兒。”她閉上眼,聲音很輕。
陸珩舟和周瓊溪停了下來。
周瓊溪說了幾句好好休息的客套話,便拉着陸珩舟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一切都安靜下來。
許未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時,窗外天色已經暗沉。
病房裏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
她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習慣性地點開郵箱,開始處理未讀的工作郵件。
助理發來消息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字裏行間都透着心疼:
“未眠姐,醫生說你這是勞累過度,你得好好休息才行,你這麼拼命,最後功勞說不定又成了別人的,何必呢?”
許未眠指尖微頓,正想回復,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提示,來自周瓊溪。
她下意識點開。
是一張照片。
背景是熟悉的校園,那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下。
陸珩舟微微低着頭,周瓊溪踮着腳尖,兩人正在接吻。
光影構圖極好,畫面唯美得如同電影海報。
配文只有簡單的一句:重回母校,一切還是最初美好的樣子。
與許未眠記憶中那個的午後,在教室裏無意撞見的一幕重疊。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倒流,狠狠將她推回那個只能旁觀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