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揣着那張還帶着墨香和一絲陌生男子氣息(江淮書房裏的熏香)的契書,以及懷裏那輕飄飄卻又沉甸甸的一百兩銀票,沈知微回到沈家時,腳步都比往日沉穩了幾分。

可這口氣還沒鬆到底,剛邁進西廂院門,就聽見錢嬸子那拔高了八度的嗓音,像是指甲刮過瓷片,刺耳得很:

“……哎喲喂,我的王嫂子,不是我說你!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守着那點子體面做什麼?文遠大哥在裏頭不知死活,你們娘倆坐吃山空,能撐幾天?族裏願意接手,那是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拉拔你們!你可倒好,跟着你那繼女一起犯渾!等哪天米缸見了底,你們哭都找不着調兒!”

王氏懦弱,被堵在屋裏,只會嚶嚶地哭,連句整話都說不全。

沈知微眼神一冷,掀簾子就走了進去。

屋裏,錢嬸子叉着腰,唾沫橫飛,她那個吊梢眼媳婦在一旁幫腔,陰陽怪氣。王氏坐在炕沿,臉色慘白,秋月氣得鼓着腮幫子,卻插不上嘴。

見沈知微進來,錢嬸子話音一頓,隨即又換上那副“我爲你好”的嘴臉:“知微回來得正好!你快勸勸你娘!族裏那邊可都等着信兒呢,這田契、房契早些交過去,大家安心不是?”

沈知微沒理她,先走到王氏身邊,輕輕按住她發抖的手,然後才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着錢嬸子:“錢嬸子,勞您費心。不過,家裏的事,我自有主張。”

“你有主張?你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麼主張?”錢嬸子嗤笑一聲,“莫非指着天上掉銀子下來?”

沈知微不緊不慢地從懷裏掏出那張江淮支借銀票的憑據(她刻意讓江淮寫了憑據,而非直接給銀票,就是爲了應付眼下局面),在錢嬸子面前晃了晃,語氣淡然:“銀子,就不勞嬸子操心了。方才去了趟江氏布莊,與江掌櫃談妥了一樁事,預支了些銀錢,足夠家中一段時日用度。至於田契房契,”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錢嬸子瞬間僵住的臉,“父親尚未定案,這些東西,誰也別想動。”

那憑據上“江氏布莊”的印鑑和數額清晰可見。錢嬸子和她媳婦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那副尖刻模樣凝固在臉上,顯得有幾分滑稽。

“你…你哪兒來的門路……”錢嬸子結結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江氏布莊的掌櫃,那是連族裏幾位老爺都要客氣對待的人物,這丫頭怎麼可能搭上線?還預支了銀錢?

“母親生前留下的一點人脈罷了。”沈知微輕描淡寫,將憑據仔細收好,“嬸子若是沒事,就請回吧。我娘需要靜養。”

錢嬸子張了張嘴,看看那收起來的憑據,又看看沈知微那平靜卻不容置疑的眼神,一肚子的話硬是噎在了喉嚨裏。她悻悻地扯了扯嘴角,拉着同樣懵圈的媳婦,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王氏立刻抓住沈知微的手,又是後怕又是驚喜:“微兒,這…這真的……”

“娘,是真的。”沈知微反握住她冰涼的手,給予她一點力量,“咱們暫時不用爲銀錢發愁了。但這事,絕不能對外聲張,尤其是族裏。”她叮囑王氏和秋月,“她們若再問起,就說是我變賣了些母親留下的不起眼首飾。”

暫時用銀錢堵住了錢嬸子的嘴,但沈知微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真正能讓她們站穩腳跟的,是母親筆記裏那些織機圖紙能否變成現實。

第二天,沈知微再次以去寺廟還願、並順道看看田莊爲由出門。這一次,她懷裏揣着的,是母親筆記裏那幾張最復雜、看起來也最有可能提升織物品質的織機改良圖。

她沒有直接去找江淮,而是讓車夫駛向了城西一片相對雜亂、聚集着各種手工作坊的區域。空氣裏混雜着鐵鏽、木屑、皮革和膠漆的味道,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不絕於耳。

她要找的,不是普通的木匠,而是能理解這些復雜結構、甚至能加以完善的真正巧匠。江淮或許能找到人,但她想先自己試試。母親留下的東西,她希望能由自己親手推動第一步。

根據沈福模糊的記憶和一路打聽,馬車在一間門臉破舊、門口堆滿刨花和邊角料木頭的鋪子前停下。招牌歪斜,寫着“魯氏木工”,字跡斑駁。

鋪子裏光線昏暗,一個頭發花白、挽着袖子、滿身木屑的老頭,正背對着門口,彎腰擺弄着一個復雜的木質構件,手裏拿着鑿子和小錘,敲敲打打,神情專注,對門口的來人渾然不覺。他手邊還放着一個酒葫蘆,空氣裏飄着淡淡的劣質酒氣。

“請問,魯師傅在嗎?”沈知微提高聲音問道。

那老頭動作一頓,慢悠悠地轉過身。他臉上皺紋深刻,像幹涸的土地,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清亮有神,帶着匠人特有的執拗和審視。他瞥了沈知微一眼,沒什麼表情,又回頭繼續敲打他的木頭,甕聲甕氣地說:“不做零碎活了,沒空。”

沈知微沒在意他的冷淡,走上前幾步,將帶來的圖紙展開,遞到他旁邊:“魯師傅,我不做零活。想請您看看,這個,能做嗎?”

魯師傅頭也沒抬,直到沈知微將圖紙幾乎杵到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不耐煩地斜眼瞥了一下。就這一眼,他敲打的動作猛地停住了。

他放下鑿子,一把抓過那幾張紙,湊到眼前,渾濁卻銳利的目光在那些精細的線條和標注上飛快地掃過。他手指粗糙,布滿老繭,小心翼翼地撫過圖紙上某個連接處的復雜結構,嘴裏發出含糊的“嘖嘖”聲。

“這玩意兒……”他抬起頭,第一次正眼打量沈知微,眼神裏充滿了驚異和探究,“丫頭,這圖你從哪兒弄來的?”

“家母遺物。”沈知微如實相告。

魯師傅盯着她又看了幾眼,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假,然後目光又落回圖紙上,喃喃自語:“妙啊……真是妙……這投緯的力道控制,這踏板的聯動……比現在市面上那些蠢笨家夥強多了!誰想的?你娘?”

他猛地抓住沈知微的胳膊,力道不小,眼神灼熱:“你娘呢?她人在哪兒?老夫想見見她!”

沈知微被他抓得生疼,蹙了蹙眉:“家母……已去世多年了。”

魯師傅一愣,眼中的狂熱瞬間褪去,化爲濃濃的失望和惋惜,鬆開了手,頹然坐回身後的木墩上,抱着他的酒葫蘆灌了一口:“死了?可惜了……太可惜了……” 他像是瞬間被抽走了精氣神,對着圖紙長籲短嘆。

沈知微心中卻是一喜。這魯師傅的反應,恰恰證明了母親這些圖紙的價值!

“魯師傅,”她放柔了聲音,“您看,這織機,能照着做出來嗎?”

魯師傅又瞥了圖紙一眼,哼了一聲:“做是能做。但這上面的幾個關鍵機括,用料和做工要求極高,差一絲一毫都不行。費時,費力,更費錢!”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頭,“光材料,沒這個數,下不來。”他比劃的是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這還只是材料!沈知微心頭一緊。江淮支借的一百兩,看起來不少,但若投入這無底洞般的試驗裏,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但她沒有猶豫。她知道,這是必須走的一步。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沈知微語氣堅定,“只要魯師傅您能把它做出來,工錢我照付,材料費我也出。”

魯師傅眯着眼看她,似乎在衡量這年輕姑娘話裏的分量。“丫頭,話說在前頭,這東西沒人做過,能不能成,老夫可不敢打包票。要是做壞了,材料錢我可不管賠。”

“我明白。”沈知微點頭,“只要魯師傅盡力就好。”

許是她這份爽快和信任打動了他,魯師傅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一些,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重新拿起圖紙,眼神恢復了那種專注的光芒:“成!就沖你娘畫出這好東西的份上,這活兒,老夫接了!不過你得等等,我手頭還有件活兒沒完,最快也得……半個月後動工。”

半個月……沈知微算着時間,點了點頭:“好,就依魯師傅。半月後,我再來。”

從魯氏木工那滿是刨花和木頭味兒的小鋪子回來,沈知微心裏揣着事,連帶着看家裏那兩位“族親”——錢嬸子和她那個吊梢眼媳婦,都覺得沒那麼礙眼了——至少她們聒噪的聲響,能暫時壓住她心裏對那三十兩材料費和未知結果的七上八下。

接下來的日子,沈知微表面不動聲色,該去“看田莊”看田莊,該去“寺廟上香”上香,暗地裏卻掐着手指頭算日子,盼着那半個月快點過去。懷裏江淮支借的那一百兩銀票,像塊燙手的山芋,既要防着被族裏發現,又要精打細算地掰着花。她悄悄讓沈福去兌了些散碎銀子,一部分交給林氏維持家用,堵錢嬸子的嘴,另一部分則緊緊攥在自己手裏,準備着給魯師傅的材料錢。

好不容易熬過了半個月,沈知微再次找了個由頭,直奔城西魯氏木工。

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魯師傅中氣十足的嚷嚷,還夾雜着砰砰的敲打聲,像是在跟誰置氣。

“……不對!感覺還是不對!這力道傳遞過來,怎麼就差了那麼一絲!這破木頭!”

沈知微心裏咯噔一下,快步走進去。只見鋪子裏比上次更亂了,各種形狀的木料堆得到處都是,中間空地上,立着一個已經初具雛形、但看起來格外復雜笨重的木頭架子,正是圖紙上那改良織機的骨架。魯師傅圍着它打轉,頭發更亂,眼裏的紅血絲也更重了,旁邊扔着幾個空了的酒葫蘆。

“魯師傅?”沈知微試探着叫了一聲。

魯師傅猛地回頭,看見是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債主,表情復雜得很。“丫頭!你來得正好!快,來看看!”他一把拉過沈知微,指着織機上一個連接踏板的機括,“你看這兒,按你娘圖紙上說的,這幾個齒輪咬合,帶動綜片(控制經線上下分開的構件)提升,力道要又穩又勻!可老夫試了無數次,用的也是好料,做出來總感覺澀滯,要麼就晃蕩!織粗布還行,要想織你圖上標的那種細密料子,根本不行!”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還有這投梭的力道,輕了緯線過不去,重了容易斷!這玩意兒太嬌氣了!比大戶人家的小姐還難伺候!”

沈知微看着那布滿零件、線條卻莫名有種力量感的木頭骨架,心頭沉甸甸的。她不懂這些機括原理,但她看得懂魯師傅眼裏的焦躁和挫敗。三十兩銀子眼看要打水漂,更重要的是,母親的心血,她翻身的希望,難道就要卡在這最後一步?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在那些復雜的構件上細細搜尋。忽然,她想起母親筆記某一頁的角落裏,用朱筆極小地批注了一行字,之前她一直沒太明白:“‘樞機之要,在於潤滑,非油,乃蜜蠟混合鬆脂,薄塗於關鍵軸處,可保順滑無聲’。”

蜜蠟混合鬆脂?

她猛地抬頭,對魯師傅說:“魯師傅,您試試,在那些齒輪咬合和轉軸的地方,不用尋常的桐油,用蜜蠟混合鬆脂,薄薄地塗一層試試?”

魯師傅一愣,皺着眉琢磨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蜜蠟……鬆脂……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桐油太黏,豬油又易惹灰塵,蜜蠟性滑,鬆脂能定形!妙啊!丫頭,你娘真是神了!”

他也顧不上問沈知微怎麼知道的,立刻翻箱倒櫃去找材料試驗了。

沈知微看着重新投入忙碌的魯師傅,輕輕鬆了口氣。母親……您到底還留下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細節?

又折騰了七八天,期間沈知微幾乎是天天找借口往城西跑,錢嬸子那邊疑心越來越重,話裏話外打探她到底在忙什麼,都被沈知微用“田莊瑣事”、“爲母親祈福抄經”等借口搪塞過去。

終於,在一個夕陽將鋪子染成橘紅色的傍晚,魯師傅用他那雙布滿新舊傷口和老繭的手,猛地一拉改良後織機的踏板!

“咔噠……嗡……”

一陣不同於舊式織機沉悶響聲的、帶着某種奇異流暢韻律的聲音響起!綜片平穩提起,梭子帶着緯線輕快地穿過經線開口,準確地落在另一頭。

成了!

魯師傅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酒葫蘆,看着那台在他手中誕生的、線條流暢中透着力量的嶄新織機,嘿嘿地傻笑起來,眼角竟有些溼潤:“老了老了……還能摸着這等好東西……值了,值了!”

沈知微站在一旁,看着那台凝聚了母親心血和魯師傅汗水的織機,心髒砰砰直跳,一股熱流涌向四肢百骸。她仿佛能看到,優質的絲線在這台織機上,變成一匹匹光滑絢爛的錦緞。

她當場付清了答應魯師傅的工錢和材料尾款,又額外包了個小紅封。魯師傅也沒客氣,嘿嘿笑着收了,拍着胸脯保證,後續這織機有什麼小毛病,隨時來找他。

接下來,就是原料和織工的問題了。沈知微馬不停蹄,又去找了江淮。

江淮見到那台已經實物化的改良織機時,眼中的驚訝比看到圖紙時更甚。他親自上手試了試,感受着那順暢的踏感和精準的投梭,連連點頭:“沈姑娘,令堂真是奇才!此物若能推廣,織造效率和質量都能提升不少!”

但當沈知微提出,想先用這台織機,試着織造一些比市面上普通棉布更高檔的布料時,江淮卻沉吟起來。

“沈姑娘,織機是好織機。但……光是織得快、織得密,還不夠。”江淮走到他店鋪裏陳列的各式布匹前,手指拂過一匹光滑的杭緞,“你看,這是杭州來的緞子,光澤、手感,深入人心。這是鬆江的飛花布,以輕薄透氣著稱。咱們吳江本地,也有幾家大織戶,各有各的看家花樣和口碑。”

他看向沈知微,目光冷靜而現實:“你一台新織機,就算能織出密實平整的布,沒有獨特的紋樣、沒有打響的名頭、沒有穩定的銷路,很難從這些老字號嘴裏搶下肉來。價格定高了,沒人認;定低了,連本錢都收不回,何況你這織機和後續用料,成本本就比尋常織戶高出一截。”

沈知微聽着,剛剛因織機成功的興奮慢慢冷卻下來。江淮說得沒錯,空有好機器,沒有好的設計和市場策略,一樣白搭。母親筆記裏雖有紋樣,但都是些基礎或構想,不夠獨特,也未必符合時下喜好。

她蹙着眉,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江淮店裏那些或華麗或素雅的布料,心裏有些茫然。難道辛辛苦苦造出織機,最後還是只能織些大路貨,陷入價格戰的泥潭?

從江氏布莊出來,沈知微沒直接回家,而是信步在街上走着。秋月跟在後面,看着小姐緊鎖的眉頭,也不敢多話。

路過一個街角,看到幾個婦人圍着一個賣繡樣的攤子,嘰嘰喳喳地討論着哪個花樣新穎,哪個配色好看。沈知微心中一動,停下腳步,也湊過去看。

攤主是個面容溫婉、眼神卻透着一股靈秀氣的年輕婦人,約莫二十三四歲,穿着半舊不新的藕荷色衣裙,洗得有些發白,但幹幹淨淨。她攤子上擺的繡樣確實別致,不全是常見的牡丹鴛鴦,有些是江南煙雨的小景,有些是寥寥幾筆勾勒出的蘭竹,清雅脫俗。

一個穿着體面的管家模樣的婦人拿起一個“雨打芭蕉”的繡樣,嘖嘖稱贊:“這花樣好,素淨又不小氣,給我們家小姐繡個帕子荷包正合適。”

那賣繡樣的婦人微微一笑,聲音柔和:“嬤嬤好眼光,這‘雨打芭蕉’的配色也講究,蕉葉用深淺不同的綠,雨絲用極細的銀灰線,若有若無才好看。”

沈知微站在旁邊,聽着那婦人對色彩和意境的講解,心中豁然開朗!紋樣!配色!她缺少的是獨特的、能抓住人眼球的紋樣和恰到好處的色彩運用!母親的織機解決了“怎麼織”的問題,而“織什麼”,或許可以着落在這裏?

她等那幾個婦人買了繡樣離開,才走上前去。那賣繡樣的婦人見她氣度不凡,微微頷首示意。

沈知微拿起那個“雨打芭蕉”的繡樣,仔細看着,狀似無意地問道:“這位姐姐的手藝真好,不知除了繡樣,可會畫更大的織物紋樣?比如……織在布匹上的?”

那婦人愣了一下,抬眼仔細看了看沈知微,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輕輕搖頭:“讓姑娘見笑了,奴家只會畫些小繡樣,糊口而已。織機的花樣……那是大織坊的師傅們才懂的學問。”

沈知微有些失望,但又不甘心,追問道:“我看姐姐這繡樣意境很好,若是放大,稍作改動,織成布料,想必也很別致。姐姐怎麼稱呼?平日都在這裏擺攤嗎?”

婦人福了一禮,輕聲道:“奴家姓秦,夫家姓婉,街坊都叫一聲秦婉娘。平日……若無風雨,大多在此。”

沈知微記下這個名字和地點,又買了兩張她覺得最有特色的繡樣,這才帶着秋月離開。

回去的路上,沈知微看着手中那兩張小小的、卻充滿靈氣的繡樣,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織機有了,方向也有了——要走差異化,做有特色、有品質的布匹。但這紋樣設計和配色,確實是個難題。直接找大織坊的師傅不現實,人家不會搭理她這個毫無根基的小姑娘。

這個秦婉娘,雖然自稱不懂織機花樣,但她在繡樣上的審美和靈氣是實實在在的。或許……可以試着請她幫忙,將一些小繡樣的精髓,轉化成適合織造的、更大的連續紋樣?

這又是一筆開銷,而且成敗未知。

沈知微揉了揉額角,感覺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懷裏剩下的幾十兩銀子,像雪球一樣,在陽光下飛速消融。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織機既然造出來了,就絕不能讓它閒着。

她得再去會會那位秦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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