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這次請客,除了趙青蘋的叔伯兄弟,只請了村長和族長。還都是趙家三兄弟偷偷去請的,沒敢鬧大。
依趙屠戶的意思,得等着地契到手了,才敢聲張。今天只是簡單地擺兩桌,給村裏和族裏透個氣。
所以這次也沒請鄉廚,只讓趙青蘋做主廚,她三個嫂子給打下手。趙屠戶知道自家閨女的灶上手藝不錯,所以也存了私心,想着把她的名聲往外傳一傳。日後便是雜貨鋪的買賣做不起來,還可以開個小飯館或是做鄉廚。
趙青蘋也不負期望,成功整治出一桌硬菜。辣炒肥腸熘肝尖,山蘑燉土雞,紅燒鯉魚炸河蝦,兩道豬肉炒時蔬和一盤子涼拌蘿卜絲。八道菜均是色香味俱全,還沒入口就讓人垂涎不已。
最受大夥歡迎的是一道紅燒鯉魚,魚肉鮮嫩,湯汁香濃,一點兒腥氣沒有。
柳娘子夾了一筷子,贊道:“蘋蘋的手藝比我好,我做的魚沒你好吃,得加不少料才能蓋住那股腥味兒,連帶着魚的鮮美也顯不出來了。你這是怎麼做的?”
趙青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麼技巧,就是把魚筋抽了。去了魚筋,幾乎就沒什麼腥味兒了。”
爲了能正確地抽掉魚筋,她還特意在拼夕夕搜了廚藝大全呢,然後在一堆《舌尖上的中國》《舌尖上的世界》《百姓最愛的家常菜》《上桌率最高的家常菜》等廚藝大全裏面找到了去魚筋的文字簡介。
“魚筋?”
幾個叔伯兄弟家的媳婦兒好奇道,“這魚還有筋?在哪兒,怎麼抽?小妹也跟我們說說唄。”
“行啊。”趙青蘋賣弄起來,對着盤子裏的鯉魚比劃着位置,說道,“一定要用刀拍拍魚身,這樣能讓魚筋鬆動,比較好抽……”
柳娘子一臉犯愁地看着自家傻閨女,這孩子還真是不藏私,絲毫不知道給自己留一手。等會兒人散了一定得多叮囑她幾句,往後再有什麼竅門一定憋住了別顯擺,不然都被別人學走了她還怎麼過。
飯後,除了趙青蘋,其他女眷都離開了堂屋。
族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對着趙青蘋問道:“小妮兒,你這地是留着自家種,還是交給族裏幫你打理,每季度吃租子?”
趙青蘋臉上浮現出真誠的笑意,恭敬道:“族長爺爺,我這地打算自己種,就連我哥哥他們也不打算麻煩。”既然都分家了,就不要有不清楚的利益牽扯。
“自己種?”族長略有些吃驚,“你小姑娘家家的,沒成家也沒個男人,自己怎麼種?”
“我……”趙青蘋張張嘴,遲疑道,“雇人?”
“胡鬧!”族長訓斥道,“這是正經過日子的做法?你有多少銀子供你霍霍?”說着,他恨其不爭地看着趙青蘋,“聽說你立女戶,我原以爲你還是個有成算的,誰知竟這麼不知事。趙二牛,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
趙屠戶冷不丁被拉出來,臉上還有點懵,“三叔,我……”
“你什麼?你也是個沒成算的。”族長冷哼一聲,不悅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是成天光想着掙錢,一點人情味兒沒有了,連帶着孩子也跟你學歪了。”
“那三叔你說怎麼辦?”趙屠戶幹脆一推二五六,“都分家了,也不能讓老大兄弟三個去給她白幹活吧?這地又不是家裏的。”兄妹是親,可成親有了媳婦兒就隔了一層,不然他當初分家幹什麼?
再說了,蘋蘋手裏握着這麼些地,比那三家合起來都多。三兄弟若是去無償幫忙,只怕時日久了,心裏會不舒服。畢竟人心經不起考驗啊!
“那也不能雇人,傳出去人家說我趙家不憐憫弱小,名聲不要了?”族長拍了拍桌子,嘆氣道,“這事之前沒有先例,一定得處理好了。”
等明天事情傳出去,族裏估計還會有不少人會去立女戶。尤其是後山庵堂裏的那些個,她們不比趙青蘋有錢有底氣,平日裏除了做點手工活兒,幾乎全靠着宗田的出息過活。
若是她們手裏有了地,去哪兒找銀子雇人?再說了,凡是能進庵堂的,幾乎都沒有親近人了,只能靠族裏幫忙。
可族裏肯定是不能白幫忙的。
趙青蘋聽得有些茫然,她分了地是好事兒,怎麼種是自己的事,怎麼一下子就搞得這麼復雜了?
她原先還想着自己手握拼夕夕,激活之後,隨便搞點不燒油的機械工具就能把種地的問題解決了。到時候只要雇上三五個幹慣農活的莊稼漢,教教他們怎麼使用犁具就行了。
如今看來,她又想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