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子中心的陽光總是帶着恰到好處的溫度,透過落地窗灑在嬰兒床的白色帷幔上,給那個小小的身影鍍上一層柔軟的金邊。林悅靠在床頭,看着月嫂輕輕抱起女兒喂奶,小家夥閉着眼睛,小嘴巴一嘬一嘬的,粉嫩的臉頰鼓成了小包子,心裏軟得像融化的棉花糖。

“沈太太,您看寶寶多乖,吃奶從不哭鬧。” 月嫂笑着說,把嬰兒抱得更穩了些,“這孩子隨您,眉眼長得真俊。”

林悅笑了笑,指尖輕輕碰了碰女兒的小手。那手指細得像蔥段,攥着拳頭時能看到淡淡的粉色指甲蓋,讓她想起沈逸第一次牽她手時的觸感 —— 同樣的溫暖,同樣的讓人安心。

“爸爸呢?” 她抬頭問,才發現病房裏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沈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說是買您愛吃的草莓。” 月嫂調整了下抱姿,“他呀,比您還緊張寶寶,昨晚守在嬰兒床邊看了半宿,生怕月嫂照顧不周。”

林悅的心裏暖烘烘的。從女兒出生那天起,沈逸就像換了個人。以前那個連襪子都要她提醒才記得換的人,現在會笨拙地學着給寶寶換尿布,會在半夜寶寶一哭就條件反射地彈起來,會捧着育兒書看得比項目方案還認真。

正想着,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沈逸拎着個保溫桶走進來,鼻尖凍得紅紅的。“外面降溫了,草莓買了最新鮮的,讓廚房洗幹淨切好了。” 他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先湊到嬰兒床邊看女兒,聲音放得比棉花還輕,“她剛吃完?”

“嗯,剛喂飽,正要拍嗝呢。” 月嫂說着,輕輕把嬰兒豎起來,手掌呈空心狀拍着她的後背。

沈逸看得目不轉睛,伸手想碰又不敢,最後只是小心翼翼地幫女兒理了理歪掉的小帽子。“今天醫生說恢復得怎麼樣?” 他轉頭問林悅,順手拿起旁邊的薄毯給她蓋上,“剛才護士說您早上又沒好好吃早餐?”

“哪有,” 林悅小聲反駁,“就是沒什麼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點,” 沈逸打開保溫桶,裏面是切成小塊的草莓,還冒着淡淡的熱氣,“廚房說用溫水泡過,不涼。” 他用牙籤插了一塊遞到她嘴邊,“嚐嚐?”

林悅張嘴咬住,酸甜的汁水在舌尖化開,帶着陽光的味道。她看着沈逸眼裏的笑意,忽然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生產時的陣痛、術後的傷口疼、夜裏被寶寶哭聲吵醒的疲憊,在看到他和女兒的那一刻,都化作了心底的暖流。

出院那天,沈逸特意請了輛寬敞的商務車,車裏鋪着厚厚的毯子,放着提前準備好的嬰兒安全座椅。他抱着女兒坐進後座,動作僵硬得像個機器人,生怕稍微一動就傷到那個小小的人兒。

“你放鬆點,寶寶沒那麼脆弱。” 林悅被他緊張的樣子逗笑,伸手幫他調整了下抱姿,“你看,這樣她會舒服些。”

沈逸點點頭,卻還是屏住呼吸,直到月嫂確認姿勢正確,才敢稍微鬆快些。林悅看着他緊繃的側臉,忽然想起剛認識他時,他在酒會上從容應對商界大佬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裏偷笑 —— 原來再厲害的人,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都會變成手足無措的新手。

回到家,迎接他們的是滿室的馨香。劉梅和沈母早就來了,廚房燉着催乳的湯,客廳的沙發上鋪着柔軟的墊子,嬰兒房裏更是堆滿了各種可愛的小衣服和玩具。

“快讓我抱抱我的外孫女。” 劉梅伸手想抱,又被沈逸緊張地攔住。

“媽,醫生說剛出院要輕點抱,我教您正確的姿勢。” 他像個嚴格的教官,一步一步地示範,“左手托住屁股,右手護住脖子,對,就這樣……”

林悅靠在沈逸懷裏的女兒被折騰得皺了皺小眉頭,小嘴一癟像是要哭,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家裏的節奏徹底被這個小生命打亂了。以前雷打不動的晨跑被改成了給寶寶換尿布,深夜的工作會議變成了給寶寶喂奶,連兩人難得的獨處時間,話題也總是繞不開 “今天寶寶拉了幾次”“要不要加輔食”。

沈逸推掉了大部分應酬,每天準時回家。有時林悅半夜醒來,會看到他坐在嬰兒床邊,借着月光看着女兒的睡顏,手指輕輕劃過她的額頭,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怎麼不睡?” 她輕聲問。

“怕她踢被子。” 沈逸回頭,聲音壓得很低,“你看她這小模樣,像不像你剛睡醒的時候?”

林悅湊過去,女兒的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帶着淺淺的笑意,確實和她賴床時一個樣。“也像你,尤其是皺眉的時候。” 她想起沈逸工作時專注皺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沈逸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辛苦你了。”

林悅搖搖頭,靠在他肩上:“不辛苦,就是有點累。”

“再堅持下,等出了月子我帶你去度假。” 沈逸的下巴抵着她的發頂,“就我們倆,把寶寶交給月嫂。”

“好啊。” 林悅閉上眼,想象着兩人在海邊散步的場景,心裏充滿了期待。

但新手父母的日子,總少不了手忙腳亂。有天晚上,寶寶突然發起高燒,小臉燒得通紅,哭聲也變得有氣無力。沈逸抱着女兒就往醫院沖,林悅跟在後面,一路眼淚止不住地流。

在醫院掛號、排隊、檢查,折騰到凌晨,醫生說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發燒,開了些藥,兩人懸着的心才放下。回家的路上,沈逸抱着熟睡的女兒,眼眶紅紅的:“都怪我,昨晚沒看好她,讓她踢了被子。”

“不怪你,寶寶抵抗力弱,生病很正常。” 林悅握住他的手,指尖冰涼,“以後我們多注意就是了。”

那一夜,兩人幾乎沒睡,輪流守着女兒,每隔一小時就給她量一次體溫,喂藥、喂水,直到天亮時燒退了,才敢稍微合眼。看着女兒重新露出安穩的睡顏,林悅忽然明白,爲人父母,就是要學會把一顆心懸在嗓子眼上過日子。

隨着女兒一天天長大,家裏的笑聲也越來越多。她學會了翻身,學會了坐,學會了含糊地叫 “媽媽”“爸爸”。第一次聽到女兒對着沈逸喊 “爸” 時,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激動得抱着女兒轉了好幾個圈,差點把小家夥轉暈。

林悅出了月子後,開始慢慢接手公司的工作。沈逸把大部分權力下放給了信任的副手,自己則盡量準時回家,陪她和女兒。有時兩人會在睡前坐在沙發上,一邊看着嬰兒床裏的女兒,一邊討論公司的事。

“傅氏那邊又發來合作意向,” 沈逸翻着文件,眉頭微蹙,“還是上次那個項目,說可以按我們的條件來。”

林悅的手指頓了頓,女兒的小手正抓着她的食指玩:“他們怎麼突然變卦了?”

“聽說之前那個競爭對手出了問題,資金鏈斷了,” 沈逸合上文件,“傅逸塵大概是想重新找合作夥伴。”

林悅想了想:“可以合作,但要把條款看仔細,尤其是技術保密方面。”

“我知道,” 沈逸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太操心,我會處理好。”

“嗯。” 林悅點點頭,看着女兒打了個哈欠,“她好像困了。”

兩人輕手輕腳地把女兒哄睡,回到臥室時,月光已經爬上了窗台。沈逸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窩:“等忙完這陣子,我們真的去度假。”

“好啊,” 林悅轉過身,環住他的脖子,“就去我們度蜜月的那個海島。”

“一言爲定。”

周末的時候,林正德和劉梅會過來。爺爺總是抱着孫女不肯撒手,給她講故事,陪她玩玩具,祖孫倆的笑聲能傳遍整個屋子。劉梅則拉着林悅在廚房忙碌,教她做各種補身體的湯,說要給她調理好身體,再生個大胖小子。

“媽,我們還沒打算要二胎呢。” 林悅紅着臉說。

“早晚的事嘛,” 劉梅笑着攪着鍋裏的湯,“趁我還能動,多幫你們帶帶。你看這小家夥多可愛,再來一個才熱鬧。”

林悅看着客廳裏沈逸和父親逗女兒的樣子,心裏暖暖的。這樣的日子,平淡卻溫馨,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前,從未敢想象的幸福。

女兒一歲生日那天,沈逸辦了個小小的生日派對,邀請了雙方父母和幾個親近的朋友。傅逸塵也來了,送了個精致的音樂盒,看着沈逸懷裏的女兒,眼神裏帶着一絲難得的柔和。

“長得真可愛,像你。” 他對林悅說。

“謝謝傅總誇獎。” 林悅笑了笑,客氣而疏離。

“合作的項目進展很順利,” 傅逸塵看向沈逸,“沈先生管理公司很有一套。”

“傅總過獎了。” 沈逸抱着女兒,語氣平和,“還要多謝傅氏的配合。”

兩個曾經針鋒相對的男人,如今因爲一個小小的生日派對,氣氛竟變得平和起來。林悅看着他們,忽然覺得,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事情。那些曾經的恩怨、爭鬥,在親情和歲月面前,似乎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派對結束後,沈逸抱着熟睡的女兒,和林悅坐在陽台上看星星。晚風帶着夏末的涼意,吹起林悅的長發。

“今天開心嗎?” 沈逸問。

“開心。” 林悅靠在他肩上,“看到女兒這麼開心,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以後每年都給她辦生日派對,看着她慢慢長大,考上大學,談戀愛,結婚……” 沈逸的聲音裏充滿了期待,又帶着一絲不舍,“真舍不得她長大。”

林悅笑了:“傻爸爸,女兒總會長大的。不過不管她長多大,都是我們的寶貝。”

沈逸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懷裏的女兒動了動,發出小小的囈語。月光灑在一家三口身上,溫柔得像首詩。

林悅想起剛穿越時的惶恐,想起那些明槍暗箭的爭鬥,想起和沈逸從相識到相愛的點點滴滴。原來命運真的很奇妙,它會給你設置重重障礙,卻也會在你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給你送來最珍貴的禮物。

“沈逸,” 她輕聲說,“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林悅的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沈逸緊緊地抱住她和懷裏的女兒,聲音低沉而堅定:“傻瓜,我們是一家人啊。”

夜色漸深,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仿佛在見證這溫馨的一刻。林悅知道,未來的日子還會有更多的挑戰,女兒的成長、公司的發展、生活的瑣碎,但只要和沈逸一起,她就有勇氣面對一切。

因爲家,是她最溫暖的港灣;愛是她最堅實的鎧甲。

屬於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在這個充滿愛和希望的小家裏,他們會一起看着女兒長大,一起經歷人生的風風雨雨,一起慢慢變老,把這份平淡而真實的幸福,延續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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