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啓二十三年六月初七,寅時二刻。

沈硯坐在翰林院值房的燈下,面前攤開的是半個月來的核查記錄。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身後的牆壁上,隨火焰跳動而微微搖晃,像另一個不安的靈魂。

桌上的記錄很厚。最上面是昨日剛從漕運總督府送達的密函抄件——陳璘的回信很簡短:“文書已查,確有蹊蹺,詳情容後續報。”但附上了天啓二十二年四月蘇州碼頭的一份卸貨記錄抄本,上面清楚地寫着:“丙寅七號船隊,糧米兩萬石,四月初十卸畢。”而戶部賬冊上,同一船隊同一批糧米,在四月十五又被登記了一次。

鐵證。至少是鐵證的一部分。

下面是從天津衛傳來的消息——王三確實在那裏,化名王富,開了家綢緞莊,生意紅火。探子回報,王三上個月剛納了第三房小妾,聘禮中有套赤金頭面,少說值五百兩。一個被“年老體衰”爲由清退的書吏,哪來這麼多錢?

再下面是蘇州府呈報的修繕款開支明細。厚厚一沓,條目清晰:采買青石三萬塊、雇傭民夫八百人、工錢夥食、車馬運輸……看起來天衣無縫。但沈硯用朱筆在幾處畫了圈——青石單價高出市價三成;民夫工錢按日計,卻無每日出工記錄;運輸費用裏包括“馬車損耗”,卻無具體車馬編號和損壞說明。

這些,都是破綻。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入夏後的第一場雷雨在昨夜降臨,至今未停。雨水順着屋檐流下,在窗外的青石地面上濺起細密的水花。空氣中彌漫着泥土和潮溼草木的氣息。

沈硯提起筆,開始起草第二份諫書。

這一次,他不再寫《條陳》,而是直接寫《奏疏》。語氣也比上一次更堅定,更直接。因爲經過這半個月,他看清了兩件事:第一,漕運貪腐比他想象的更嚴重、更系統;第二,周顯一黨的抵抗,也比想象的更頑固、更狡猾。

筆尖在宣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臣翰林院修撰沈硯謹奏:竊查江南漕運貪腐一案,自奉旨核查以來,已近一月。其間雖經核查組多方勘驗,然疑點非但未消,反添新證。臣恐蠹蟲不除,國本動搖,謹冒死再陳……”

他寫下王三的下落和疑點,寫下蘇州府開支明細中的破綻,寫下漕運總督府提供的卸貨記錄與戶部賬冊的矛盾。每一處,都附上來源——天津衛探子回報、蘇州府呈報文書的頁碼、陳璘密函的摘錄。

但他沒有提陳璘的名字。只寫“漕運總督府來文”,這是保護,也是謹慎。

寫到最後,他提出三條請求:

“一,請速捕王三,審訊其錢財來源及當年調離真相;

二,請遣欽差赴蘇州,實地核查修繕工程,盤問經辦官吏、石匠、民夫;

三,請徹查戶部天啓二十二年賬房,追查重復登記之責。”

這三條,條條都打在要害上。捕王三,可能撬開書吏造假的口子;查蘇州,可能揭開虛報款項的黑幕;徹查戶部賬房,更是直接劍指張承業。

他知道這會引起怎樣的反彈。但他別無選擇。皇帝的密諭裏寫着“事需密行,不宜張揚”,可這半個月來,他看得清楚——周顯一黨已經把所有的漏洞都補上了。王三隨時可能逃走,蘇州府的痕跡隨時可能被抹去,戶部賬房的記錄隨時可能“意外”損毀。

不能再等了。

卯時初,雨小了些。沈硯將奏疏工整謄抄,封入奏事專用的黃綾封套。他吹滅蠟燭,推開值房的門。晨光透過雨幕,灰蒙蒙的,帶着涼意。

翰林院的院子裏已經有了人聲。雜役在清掃積水,官員們陸續到來,官靴踩在溼漉漉的青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沈硯剛走到北廳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壓低的笑聲。

“……聽說沒?鄭檢討前日得了吏部考功司的嘉獎,說是修史勤勉,要記檔呢。”

“喲,那可了不得。記了檔,下次升遷就有望了。”

“還不是靠他嶽叔……”

聲音在他推門時戛然而止。

廳內,鄭文舉、羅文謙和另外兩個編修正聚在一起說話。見他進來,幾人迅速散開,各自回到座位。但沈硯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追隨着他。

鄭文舉的臉上掛着一種奇怪的表情——幾分得意,幾分緊張,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羅文謙則低着頭整理文稿,可嘴角那抹笑意,怎麼都藏不住。

沈硯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但他沒時間多想,今日朝會,他要上疏。

辰時初,雨停了。天空依然陰沉,烏雲低垂,仿佛隨時會再降下一場暴雨。

奉天殿內,燭火比平日點得更多,驅散了雨天的昏暗。百官列隊,官袍的下擺還帶着溼氣,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沈硯站在隊列中,能感覺到許多目光落在他身上。有探究,有擔憂,有嘲諷,也有期待。他握緊了袖中的奏疏,黃綾封套已經被手心的汗浸得微潮。

朝會開始了。工部、兵部、禮部……例行奏事在沉悶的氣氛中進行。每個人都心不在焉,因爲誰都知道,今天有好戲看。

終於,輪到翰林院奏事。

徐階照例出列,奏報修史進展。他今天奏得特別簡短,說完就退回隊列。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沈硯。

他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步,比上一次更穩,更重。

“臣翰林院修撰沈硯,有本啓奏。”

“講。”御座上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沈硯取出奏疏,雙手呈上:“臣再陳江南漕運核查事。經半月詳查,發現新證三樁,疑點愈明。恐貪墨不止,貽害愈深,謹冒死上奏,伏乞聖鑑。”

太監接過奏疏,呈遞御前。

蕭曜展開奏疏,垂目細看。這一次,他看得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但每翻一頁,眉頭就皺緊一分。當他看到“請速捕王三”“請遣欽差赴蘇州”“請徹查戶部賬房”時,抬起了頭。

目光落在沈硯身上,深沉,復雜。

奏疏在重臣間傳閱。這一次,傳閱的速度比上次慢得多。每個人都在反復看那些字句,那些請求。楊廷和看完後,閉目良久;周顯接過時,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張承業從周顯身後偷眼看去,臉色一點點變白。

當奏疏傳到都察院時,令狐安幾乎是一把搶過去的。他快速翻閱,眼睛越瞪越大。

“陛下!”令狐安突然出列,聲音因爲激動而有些尖利,“沈修撰此疏,荒謬至極!”

殿中一片譁然。

沈硯看向令狐安,平靜地問:“令狐大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令狐安舉起手中的奏疏抄本——那是太監謄抄的副本,“你在此疏中,稱要速捕王三,審訊其錢財來源。可王三乃戶部已清退書吏,其私產如何,與漕運何幹?你這分明是羅織罪名,牽連無辜!”

“無辜?”沈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一個因‘年老體衰’被清退的書吏,不到三年便在天津衛置產納妾,出手闊綽。這錢財從何而來?若與漕運無關,與什麼有關?令狐大人爲何不問問,他一個書吏,哪來這麼多錢?”

“你……”令狐安語塞。

“還有,”沈硯不等他反應,繼續道,“蘇州府開支明細中,青石單價高出市價三成,民夫工錢無出工記錄,運輸費用虛報損耗——這些,令狐大人爲何視而不見?還是說,在令狐大人眼中,這些都不算疑點?”

令狐安的臉漲紅了:“那些……那些或有物價浮動,或有記錄疏漏,豈能一概而論?沈修撰,你這是在吹毛求疵,故意找茬!”

“找茬?”沈硯笑了,那笑容冰冷,“那漕運總督府提供的卸貨記錄呢?天啓二十二年四月初十,丙寅七號船隊已在蘇州卸貨兩萬石,爲何戶部賬冊上,同一船隊同一批糧米,在四月十五又被登記運輸一次?這是否也是‘記錄疏漏’?一次是疏漏,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呢?令狐大人,天下有這麼巧的事嗎?”

殿中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看向令狐安。這位素以辯才著稱的御史,此刻竟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陛下!”另一個聲音響起。

是通政司右參議孫望,周顯的門生。他出列躬身,語氣懇切:“沈修撰所陳,看似有理,然實則危言聳聽,動搖國本。漕運乃國家命脈,豈能因些許賬目出入,便要大動幹戈,捕人查賬?此非治國之道,實是亂政之始!”

“孫參議此言差矣!”立即有清流官員出列反駁,“正因爲漕運是國本,才更要查清其中蛀蟲。若因懼怕‘亂政’而縱容貪腐,才是真正動搖國本!”

“查案需證據,豈能臆測?”

“證據確鑿,何來臆測?”

“那是你一面之辭!”

“戶部賬冊、蘇州文書、總督府記錄,難道都是一面之辭?”

朝堂上頓時吵成一團。清流官員和周顯一黨針鋒相對,中立派左右爲難,整個奉天殿像一鍋煮沸的水。

蕭曜坐在御座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他的手指在御案上輕輕敲擊,節奏平穩,仿佛殿中的爭吵與他無關。

直到爭吵聲漸漸平息,他才開口:“都吵夠了?”

殿中瞬間安靜。

“沈卿,”蕭曜看向沈硯,“你所陳三樁新證,確需核查。但你所請三事——捕王三、遣欽差、查戶部賬房,牽涉太廣,動靜太大。朕問你,若按你所請行事,漕運衙門人心惶惶,耽誤今歲秋糧北運,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這話問得很重。直接把漕運中斷的責任,壓在了沈硯頭上。

沈硯跪地,額頭觸地:“臣願以性命擔保,若因核查而耽誤漕運,臣甘當死罪!”

“你的性命,”蕭曜的聲音冷了下來,“抵得上京師百萬軍民的口糧嗎?”

沈硯渾身一顫。

“陛下!”周顯突然出列,他手持笏板,深深躬身,“老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沈修撰忠心爲國,其心可嘉。”周顯的語氣很誠懇,“但他畢竟年輕,經驗不足,遇事難免操之過急。老臣以爲,核查漕運確有必要,但需穩妥進行。王三之事,可着地方官府暗中查訪,若有實據再行拘捕;蘇州修繕款,可命工部行文質詢,令蘇州府補充細目;戶部賬房……賬房重地,涉及朝廷機密,豈能隨意徹查?”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沈硯,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沈修撰,老夫知你急於求成,但治國如烹小鮮,不可不慎啊。”

這番話,看似溫和,實則狠毒。把沈硯定位於“年輕”“操之過急”“急於求成”,把他的一切努力都歸結爲“經驗不足”。而提出的建議——暗中查訪、行文質詢——都是拖延戰術,等這些程序走完,證據早就沒了。

沈硯正要反駁,又一個聲音響起。

“陛下,臣也有本奏。”

出列的是羅文謙。他今日不知怎麼混進了朝會——或許是通過某位大臣的門路。他手持笏板,神情嚴肅,但眼中閃着興奮的光。

“羅編修?”蕭曜微微皺眉,“你有何事?”

“臣要彈劾翰林院修撰沈硯!”羅文謙的聲音很大,傳遍整個大殿,“沈硯身爲翰林修撰,本職應爲修史撰文,然其近來頻頻插手漕運核查,已屬僭越。更有甚者,臣發現他在修史校書時,屢有怨懟之辭,對先帝政事妄加評議,實是大不敬!”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沈硯猛地轉頭看向羅文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蕭曜的聲音沉了下來。

“臣有證據!”羅文謙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正是鄭文舉偷走的那張草稿紙,“此乃沈硯校書時所寫草稿,背面有他隨手記下的文字。陛下請看——”

太監接過那張紙,呈遞御前。

蕭曜展開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紙上那幾行字:“陳璘與周顯不睦,可用。”“漕運總督府文書或爲突破口。”“王三下落,當從天津衛查起。”

字跡確是沈硯的。

殿中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硯,”蕭曜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冰,“這字,是你寫的嗎?”

沈硯看着那張紙,腦中一片空白。他當然記得自己寫過這些——那是他在思考案情時的隨手筆記,寫完就忘了。可這張紙怎麼會到羅文謙手裏?

“是……是臣所寫。”他的聲音幹澀。

“好。”蕭曜將紙放在御案上,“‘陳璘與周顯不睦,可用’——這是什麼意思?你要‘用’陳璘做什麼?‘漕運總督府文書或爲突破口’——你與陳璘有何往來?‘王三下落,當從天津衛查起’——你派人去查了?”

一連三問,字字誅心。

“陛下容稟!”沈硯跪地,“這些是臣思考案情時的隨手筆記,絕無他意!臣與陳總督素無往來,只是知道他與周尚書不睦,故而想到或可利用此關系,查清漕運真相。至於派人查王三……臣只是推測,並未真的派人!”

“推測?”令狐安冷笑一聲,“沈修撰,你這推測可真是精準啊。陳總督與周尚書不睦,朝中知道的人不少,但‘可用’二字,是何用意?你是想挑撥朝臣關系,還是想結黨營私?”

“臣沒有!”

“沒有?”孫望也開口了,語氣陰陽怪氣,“沈修撰,你一個修撰,卻對朝中大臣關系了如指掌,還想着如何‘利用’,這心思……可不單純啊。”

“還有這張紙,”羅文謙趁熱打鐵,“沈修撰將其夾在校書草稿中,若非臣偶然發現,豈不讓他蒙混過關?臣懷疑,他在修史時,是否也夾帶了此類私貨,詆毀先帝,妄議朝政!”

“你血口噴人!”沈硯終於忍不住了,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我沈硯行事光明磊落,從未做過此等齷齪之事!這張紙是我隨手所寫,絕無詆毀先帝之意!羅文謙,你爲何要誣陷我?!”

“誣陷?”鄭文舉突然出列了,他跪在羅文謙旁邊,聲音帶着哭腔,“陛下,臣可以作證!臣那日親眼看見沈修撰寫這些字,還聽見他自言自語,說……說先帝晚年昏聵,縱容貪腐,才導致今日漕運之弊!”

這話太毒了。

詆毀先帝,這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殿中炸開了鍋。清流官員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周顯一黨則義憤填膺,紛紛要求嚴懲;中立派搖頭嘆息,看向沈硯的目光充滿了惋惜。

沈硯跪在那裏,渾身冰冷。他看着鄭文舉那張因爲激動而扭曲的臉,看着羅文謙眼中掩飾不住的得意,看着周顯平靜如水的表情,看着令狐安嘴角那抹冷笑。

他明白了。

這是一場早就布置好的局。從他寫下那張草稿紙開始,不,或許更早,從他第一次上疏開始,這些人就在等着這一天。等着他露出破綻,等着收集“證據”,等着在朝堂上,給他致命一擊。

而那張草稿紙,不過是借口。真正的殺招,是鄭文舉的“證詞”——詆毀先帝。這個罪名一旦坐實,別說查漕運,他的性命都難保。

“陛下!”沈硯重重磕頭,額頭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臣從未說過詆毀先帝之言!鄭文舉誣告,請陛下明察!”

“明察?”令狐安厲聲道,“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何可察?沈硯,你身爲翰林修撰,不知忠君修史,反而妄議先帝,插手朝政,結黨營私,其心可誅!”

“請陛下嚴懲!”

“此等狂徒,不懲不足以正朝綱!”

“革職查辦!”

周顯一黨的官員紛紛出列,群情激憤。清流官員想爲沈硯說話,可看着那張草稿紙,聽着鄭文舉的證詞,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蕭曜坐在御座上,看着殿中這一幕。他的目光從沈硯身上,移到羅文謙和鄭文舉身上,又移到周顯身上。最後,落在御案上那張草稿紙上。

許久,他開口:“沈硯。”

聲音很平靜,卻讓整個大殿瞬間安靜。

“臣在。”

“你可知罪?”

沈硯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臣不知何罪之有!臣所寫,是思案筆記;臣所爲,是奉旨核查;臣所言,是爲國除弊!若此皆有罪,那朝堂之上,還有誰敢言真話?還有誰敢查貪腐?!”

這話說得悲憤,說得絕望。

殿中不少人動容。幾位老臣搖頭嘆息,年輕官員則握緊了拳頭。

蕭曜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那情緒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威嚴。

“沈硯,你年輕氣盛,急於求成,朕可以理解。”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你私記朝臣關系,妄議查案方略,確屬逾矩。至於是否詆毀先帝……鄭文舉一人之言,不足爲憑。然你既卷入爭議,便不宜再參與漕運核查。”

他頓了頓,宣判:

“即日起,沈硯暫停翰林院修撰之職,閉門思過。漕運核查事宜,交由都察院、戶部繼續辦理。王三之事、蘇州核查、戶部賬房清查,皆按周卿所議——暗中查訪、行文質詢、穩妥進行。”

“陛下!”沈硯失聲。

“退朝。”

蕭曜起身,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百官跪拜。

沈硯跪在那裏,沒有起身。他聽着皇帝離去的腳步聲,聽着百官起身的窸窣聲,聽着羅文謙和鄭文舉壓抑的笑聲,聽着同僚們或惋惜或嘲諷的議論聲。

雨又下了起來。雨點敲打着奉天殿的琉璃瓦,噼啪作響,像是無數只冰冷的手,在敲打着一面無聲的鼓。

他輸了。

不,不是輸給了證據,不是輸給了道理。

是輸給了權力,輸給了算計,輸給了這朝堂上無處不在的、能將黑說成白、能將忠說成奸的,那張巨大的網。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沈硯抬起頭,是徐階。老學士彎着腰,伸出手,眼中滿是復雜的神色。

“起來吧。”徐階的聲音很輕,“路還長。”

沈硯握住那只手,站了起來。他的腿有些發軟,但終究站穩了。

他看向殿外。雨幕如織,天地蒼茫。

路還長。

可這條路,該怎麼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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