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深口吻有多溫和,話語就有多狠厲。
這還是舒雅第一次見到他陰狠的一面。
離開咖啡廳,坐上車,蘇硯深吩咐司機開車去醫院。
舒雅一再表示她沒有大礙,不用去醫院,但蘇硯深還是堅持將她送到醫院做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幸運的是,舒雅除了半邊臉腫成面包,嘴角開裂,倒是再沒有受到嚴重傷害。
看樣子那個養豬場老板,看在孟家的面子上,到底手下留了情。
舒雅坐在沙發上表情木訥用冰袋敷臉,蘇硯深則坐在醫生面前,認真聽醫生講注意事項。
那架勢,倒像他才是傷患。
就診結束,醫生親自將蘇硯深和舒雅送出門外,護士將取來的活血化瘀的藥油和噴霧劑,交到蘇硯深手裏。
坐上車,蘇硯深吩咐司機:“去悅瀾。”他要同蘇慧彤談談。
舒雅聽到別墅名字,身軀莫名顫栗一下,急切說道:“舅舅,我不想回孟宅。”
她現在這副狼狽淒慘的模樣,回去了只會惹人嘲笑。
“那送你回御宸?”
舒雅悶聲道:“把我放在最近的酒店就好。”
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放在酒店總歸不放心。
蘇硯深說:“你總歸是孟家的人,現在受了傷,如果在酒店讓別人看到,還以爲孟家虐待你,影響不好。”
聽到“虐待”兩字,舒雅情緒明顯越發低落。
蘇硯深自知失言,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我有一套閒置的公寓,環境很不錯,你住幾天,就當散散心。”
蘇硯深的話不無道理。
她這副淒慘模樣叫有心人看了去,再大做文章,有損孟家聲譽。
舒雅同意了。
“謝謝舅舅……”
“小雅,你不用和我見外,以後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盡管找我。”
賓利車啓動,駛向公寓。
醫院門口,有人盯着賓利消失的方向,撥通一個電話:“我說靳洲,你那小女傭怎麼和你舅舅搞到一起了?”
蘇硯深的公寓位於城市中心繁華地段。
300平米的大平層,裝修簡約奢華,舒心怡人,一如房子的主人。
因爲平時沒有人住,冰箱都是空的。
蘇硯深讓舒雅先回房間休息,他親自去超市買了生活用品和食材,又親自做了四菜一湯,這才敲門叫舒雅吃飯。
房間內很安靜,沒有人應答,他怕她會一時想不開,沒再繼續敲,直接推開房門。
舒雅窩在沙發上,睡着了。
她現在不僅臉腫,連眼睛都哭腫了,就像兩顆紅潤飽滿的小桃子。
“小雅。”
蘇硯深蹲在沙發邊,輕拍她的肩膀。
舒雅仿若受驚的小兔子,顫栗一下睜開眼。
當看到是蘇硯深,她才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
“舅舅對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能睡着是好事。”
蘇硯深笑容溫柔:“起來吃飯。”
舒雅這才知道,蘇硯深竟然還體貼地幫她做好了晚飯。
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舅舅,給你添麻煩了。”
蘇硯深勾唇:“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兩人出了房間,蘇硯深從客廳衣架上拿下西裝外套穿上:“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下的倒了就行。”
舒雅看着四菜一湯,囁嚅着問道:“舅舅不留下來一起吃嗎?”
“我晚上有應酬,你自己吃。”
蘇硯深穿好衣服,仔細交代她藥物的用法用量,並囑咐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又順便將廚房的垃圾帶上,這才離開。
舒雅看着電梯門關閉,這才失落回到房間。
偌大的豪宅,再次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舒雅坐到餐桌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牽動破裂的唇角,勾起一絲苦笑。
孟靳洲那個混蛋,竟然有這麼好的一個舅舅。
可真讓人羨慕。
……
孟靳洲原本正在城郊的古堡酒店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
中途接到死黨周敘白的電話,掛了電話,他讓特助秦煜留下代替他,自己則離開拍賣大廳。
他掏出手機,盯着舒雅發給他的今晚不回御宸,並且要請幾天假的信息,面容陰沉。
他發出視頻邀請,久久無人應答。
視頻邀請自動掛斷,孟靳洲沒有再聯系舒雅,而是直接撥通秦煜的妹妹,秦怡的電話。
很顯然,對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打來電話,聲音很是緊張:“孟總,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孟靳洲伸手,跟隨在其身後的蔣晟立即遞上一支煙,並且點燃。
他吸了一口煙,目光陰翳:“舒雅下午請假,說是你約她逛街,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舒雅已經事先和秦怡通過氣。
她這幾日都不想回御宸,她對孟靳洲說陪秦怡住幾天,叮囑秦怡如果孟靳洲問起,讓她幫自己圓謊。
秦怡當即回道:“我和阿雅剛逛完街,正準備去吃大餐呢!對了,阿雅和您說過了嗎?我這幾天心情不太好,想讓她陪我住幾天呢!”
“讓她接電話。”
秦怡打着哈哈:“孟總真不巧,阿雅她現在正好去洗手間了,等她出來,我讓給您回電話,您看行嗎?”
孟靳洲又吸一口煙:“你們逛的哪家商場?”
秦怡隨口說出一個名字:“萬金百貨。”
孟靳洲掛斷電話:“查萬金百貨是否有舒雅和秦怡的消費記錄,還有剛才整座商場的洗手間有沒有出現舒雅的身影。”
蔣晟立即打電話去查。
剛坐上車,舒雅的電話就打過來。
她的聲音依然清冷,但是沁着令人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孟總,我剛才在洗手間,沒有接到視頻電話,秦怡說你把電話打到她那裏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孟靳洲面無表情:“你這突然發信息請幾天假,問問你請假做什麼。”
舒雅若無其事撒着謊:“秦怡剛被甲方斃稿心情糟糕,她讓我陪她住幾天順便散散心,還請孟總同意。”
孟靳洲笑了:“隨便,你想住幾天就住幾天。”
說完,他掛斷電話。
隨即重重將手機摔到小桌板上,發出“砰”一聲響。
司機兼保鏢韓濤嚇得險些鬆了方向盤。
孟靳洲將煙蒂撳滅在煙灰缸,黑眸閃過一絲森冷。
他之所以給秦怡打電話,就是在提醒舒雅。
他給過她機會的。
是她不乖,竟然敢聯合她的好閨蜜把他當傻子耍。
大約十分鍾後,蔣晟接到匯報電話。
他回頭,望向自己的老板,心驚膽戰說道:“孟先生,萬金百貨那邊回復,今天下午整座商場都沒有舒小姐和秦小姐的消費記錄,剛才商場所有洗手間的監控也都查了一遍,也沒有出現舒小姐的身影。”
孟靳洲扯了一把領帶,滿眼狠厲。
呵,她今天根本就沒有和秦怡見面。
那麼她請假的整個下午,都一直和他親愛的舅舅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