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靳洲很快否定這個想法,舅舅不是那種會在背後向姐姐打小報告的人。
那會是誰呢?
孟靳洲來不及多想,蘇慧彤的淚水打斷他的思緒。
雖然這些年來,母親時好時壞的病況幾乎讓他窒息,但畢竟她是他的母親,她的淚水,永遠都是對付他最有效的武器。
孟靳洲從紙盒抽出紙巾,傾身,沉默着爲蘇慧彤拭淚。
蘇慧彤心髒一軟。
“阿洲,別人不清楚,你應該最清楚媽媽是因爲什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孟靳洲手指微微一滯,低聲道:“我怎麼會不清楚呢。”
“阿洲,雖然你從未和我坦露心跡,但是我也知道,你的所作所爲,不過就是在報復舒雅的母親,想讓那個賤女人死不瞑目。
“你將對那個賤女人的仇恨悉數轉移到舒雅身上,將她像個玩物一樣養在身邊,讓她毫無尊嚴的活着。可是已經七年了,都說七年之癢,尋常夫妻都會離心,你竟然對一個玩物不離不棄,你讓我怎麼放心?”
“只是報復。”
孟靳洲坐直身體,眼簾低垂,濃密的黑睫在下眼瞼處覆下一片陰影,將他的情緒遮蓋:“母親您放心,我不會愛上那個不知廉恥、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的女兒。”
“這些年的報復,已經夠了。”
孟靳洲抬起頭,定定凝視着蘇慧彤。
蘇慧彤嘆息一聲:“徐醫生一直勸我放下,也是時候放下了。而我不希望你也深陷仇恨的深淵,永遠無法自拔。”
多年的怨恨化作無形的魔鬼,日日夜夜折磨着蘇慧彤的精神。
當年雍容明豔的豪門闊太,如今憔悴孱弱,再昂貴的化妝品都無法掩蓋她的枯敗。
他的母親原本是溫室中嬌養的花中皇後,可是自從他父親吞藥自殺,她就徹底枯萎了。
他是她唯一的兒子,他怎麼忍心徹底“殺”死她?
蘇慧彤抬起瘦弱到骨骼分明的手,撫摸上孟靳洲的臉頰,滿臉心疼:“媽媽今天打你,實在是因爲氣急了。我不就是安排舒雅相親,而相親過程有點不愉快,你就因爲錢進打了舒雅一巴掌,你就恨不能廢掉錢進打她的那只手,我能不擔心嗎?你父親被她母親迷得神魂顛倒,如果你再愛上她,我死都不會瞑目的,你懂嗎?”
孟靳洲怎麼會不懂。
“阿洲,你已經26歲了,你將孟氏集團打理地井井有條,全京城的千金貴女哪個不幻想嫁給你,成爲孟太太?你是我的驕傲,如果不是因爲有你,我……怕是早就鬱鬱而終了。
“我已經老了,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你給我娶回一個無可挑剔的兒媳婦,再生一個聰明可愛的大胖孫子。我就每天幫你們帶孩子,享受孫子承歡膝下的快樂,你答應媽媽,好不好?”
孟靳洲薄唇抿成一條線,終於,他開口:“好。”
蘇慧彤通紅的雙眸迸射出興奮地光芒:“我之所以希望你和林芸熙試試,倒也並不全是因爲我和你曉慧阿姨爲你們定下的娃娃親。芸熙她無論是相貌、學歷還是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他們家雖然並非豪門貴胄,但也是書香世家。
“她同你一樣父親亡故,我和高曉慧也算是同病相憐,而我相信,你和芸熙也會感同身受,會有很多共同語言。我和高曉慧都能看出來,芸熙對你很有好感,你就認真給她一個機會,可以嗎?”
孟靳洲很清楚,今時今日的孟家,根本無需通過商業聯姻來鞏固地位。在甄選結婚對象方面,他的選擇範圍很廣。
只是,如果真的結婚的話,他當然要將母親的喜好放在第一位。
只要他母親喜歡,怎麼都好。
“我答應您,我會給林小姐一個機會。”
“那太好——”
孟靳洲不希望母親繼續得寸進尺,他打斷她的話,態度強硬說道:“我可以和林小姐約會,認真和她接觸,但是——舒雅,她哪裏都不能去,您也請收起繼續給她介紹相親對象的心思。
“我和她之間有約定,等我正式交往了女朋友,我會放過她。爲了讓您開心,您讓我和林小姐約會,我答應您;您讓我和她談戀愛,可以;您要是真喜歡她喜歡到只想讓她當您兒媳婦的地步,那我娶了她也不是難事。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您都別再妄想掌控我。”
孟靳洲說完,起身離開。
舒雅的東西多數都在御宸,這邊僅留有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傭人快便將她的東西全部搬到主樓。
東西歸整完畢,舒雅沖完澡剛躺到床上,便收到孟靳洲的微信。
“來我房間。”
舒雅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這裏可是老宅!萬一被蘇慧彤發現怎麼辦?!
她立即關掉台燈,想假裝睡覺。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假裝聽不見。
一條微信再次進來:“要麼你過來,要麼我過去。”
舒雅立即從床上彈坐起來。
她顫抖着手指回復:“我要睡覺了。”
她想了想,又發送一條:“這裏是老宅,被彤姨看到不好。”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舒雅不得不按下接聽鍵,孟靳洲霸道的命令撞擊她的鼓膜:“我給你一分鍾時間,一分鍾後我看不到你,後果自負。”
電話隨即被掛斷。
孟靳洲的脾性,舒雅再清楚不過。
他說後果自負,那後果一定是她不想承擔的。
她幾乎將嘴唇咬破,這才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離開房間,如同做賊般向隔壁的套房走去。
剛輕輕敲響房間,房門便由內打開,她的後脖頸被一只燥熱的大掌強勢箍住,她整個人毫無征兆撲入一具結實的懷抱。下巴被用力抬起,男人火熱的唇舌粗暴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