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照顧她那晚的傷,孟靳洲並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他只是將她禁錮在身下,發瘋一般吻她。
終於,他的吻不再那麼粗暴,漸漸變得溫柔。
他溫柔吻她潮溼的發絲,吻她光潔的額頭,吻她溼漉漉的眼睛,吻她挺翹的鼻梁,吻她粉嫩的唇瓣……
到最後,吻遍她的全身。
從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的時候,舒雅就清醒地知道,孟靳洲痛恨她的母親。母親死了,他就將對她母親的仇恨延伸到她的身上。
所以當他近乎凶狠猙獰占有她寶貴的第一次的時候,她咬牙忍受,不讓自己哭出來,催眠自己這是她欠他的。
這七年,她已經習慣他在床上對她的懲罰。
可他現在是什麼意思?
她不只是他發泄的容器嗎?
他爲什麼會顧忌她的傷?
他又爲什麼會像對待珍寶一樣溫柔憐惜親吻她?
是孟靳洲喝醉了,還是她在做夢?
舒雅眼眶氤氳上霧氣,眼角染紅,她咬着下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才不會陷入某種錯覺。
終於,孟靳洲停止親吻她。
他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眼眸幽深似海:“別想着出國讀什麼狗屁電影專業,別想着離開我身邊,記住了嗎?”
舒雅眸光怔然:“你要反悔嗎?”
孟靳洲黑眸瞬間涌起怒意:“我還沒女朋友呢,就這麼迫不及待和我斷絕關系,嗯?”
“茹姨不希望——”
“這是咱倆的事情,別提別人。”
他用力攥住她的下巴:“回答我,就這麼想和我劃清界限?”
舒雅咬着下唇,沉默。
沉默即默認。
孟靳洲陰寒的目光可以將她凍結成冰,倏然,他勾唇揚起一絲邪佞的冷笑:“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幹淨又好吃,我只是還沒吃膩罷了。放心,等我正式交往了女朋友,你想繼續被我吃,我都不稀罕。”
他說完從她身上下來,關掉燈,平躺到床上,閉上雙眼。
舒雅緩慢從床上爬起來,想離開。
她才剛有所動作,孟靳洲突然翻身,強勁的長臂摟住她的肩膀,粗暴將她摁回到床上:“睡覺。”
舒雅滿眼茫然:“在這裏睡嗎?”
“少廢話。”
他說完,閉上眼睛。
七年來,他們上過無數次床。
可每次結束,無論時間多晚,無論她被他折騰到多麼疲憊不堪,他都從來不會與她同床共眠。
在他心中,她只是他發泄的對象。
可是現在,他分明已經起了反應,卻強忍着不做,並且還留她在他房間夜宿。
今天的孟靳洲太過反常,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個驚人的想法浮現在腦海,舒雅很快打斷自己的浮想聯翩。
孟靳洲怎麼可能對她有除了恨意之外的其他念想?
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羞辱她。
她怎麼會生出如此荒謬的想法?
舒雅唇角浮現一絲苦笑。
兩人的姿勢是面對面側躺着,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眼睛適應了黑暗,皎潔的清輝裝滿靜謐的房間,給兩人鍍上一層銀紗。
舒雅眼睛悄然睜開一條縫。
孟靳洲雙眼緊閉。
舒雅這才大着膽子睜開雙眼,用目光描繪着他俊美的面容。
這個男人長相實在是蠱惑人心,可只有她知道,他俊美倨傲的皮囊之下,包裹着怎樣惡劣涼薄的靈魂。
他就好像有毒的罌粟,美麗卻危險,一旦沾染上,便萬劫不復。
她不會讓自己萬劫不復。
舒雅閉上眼睛,沉默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直到耳畔傳來孟靳洲輕微的鼾聲,她動作輕柔抬起他摟着她肩膀的胳膊,輕手輕腳下床。
蘇慧彤沒有早起的習慣,所以早餐只有舒雅和孟靳洲吃。
當她下樓時,孟靳洲已經坐在餐桌前。
他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敲擊着筆記本鍵盤,神情專注認真。
雖然孟靳洲惡劣如斯,但是舒雅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對事業的努力和認真確實值得敬佩。
原本是放鬆的早餐時刻,可他也總是見縫插針地處理工作。
聽到舒雅下樓的聲音,孟靳洲也只是抬眸望了他一眼,視線繼續回到筆記本屏幕上。
廚娘宋阿姨連忙端上兩份西式早餐:“少爺,別忙工作了,先吃早餐吧。”
“好,謝謝。”
宋阿姨又將熱牛奶放到舒雅的餐盤邊,同舒雅打過招呼,便退下了。
舒雅沉默着坐下,開始用早餐。
孟靳洲終於將筆記本合上,放到一邊,目光陰鬱:“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舒雅試探着說道:“早上好?”
他們之間向來如此,多餘的話誰都不肯多說一句,孟靳洲大清早又抽什麼風?
孟靳洲從鼻腔裏冷哼一聲:“和我同床共枕,就這麼難以忍受?”
原來是在怪她趁他熟睡半夜溜走。
自從經過在舅舅公寓那晚的瘋狂之後,孟靳洲整個人都變得反常起來。
會紆尊降貴幫她塗藥,會親自教訓欺辱她的相親對象,會照顧生病的她,如今又允許她上主人桌吃飯,甚至同意她搬進主樓,並且再也不用兼職做傭人的工作……
他甚至讓她在他的臥室留宿,在情潮涌動之際,他竟然可以忍着不碰她……
思及此,舒雅渾身驚出一層冷汗。
爲什麼孟靳洲施舍她一點點好處,她都如數家珍,浮想聯翩?
這太可怕了。
這不是她。
她不可以讓自己沉淪。
舒雅故作淡定說道:“孟總曾經說過,我只是你的玩物,有朝一日被玩膩,就該回到屬於我這個玩物應該待的地方。即便被玩兒到奄奄一息,哪怕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即便是爬,也要爬着離開。”
孟靳洲捏着叉子的指骨泛白:“舒雅,我真是對你太好了,讓你現在敢對着我大放厥詞了。”
對她好?
舒雅強忍着不讓自己冷笑出聲,低眉垂眼說道:“我只是重復孟總的原話而已。”
孟靳洲冷笑:“原來我說過的話,你都記得這麼清楚。”
“當然,孟總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銘記於心。”
“嘖,怨氣這麼重啊。”
“不敢。”
孟靳洲放下叉子,倏然攫住舒雅的下巴,他用了些力氣,舒雅覺得下巴被攥得生疼。
“雖然怨氣重,但你也不得不對我唯命是從、百依百順,不是嗎?”
他放開她的下巴,拇指近乎凶狠蹂躪着她的唇瓣:“昨晚不聽話,我可以放過你,但是從今天起,你每晚都要我和同床共眠。我還沒睡夠你呢,在最後的這段日子,你有更多的時間待在我身邊,你應該珍惜,而不是不識好歹。”
孟靳洲收回手,曖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拇指腹,他漆黑的瞳仁好似深不見底的黑洞,仿佛可以將她吸進去,讓她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