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本能的想說這哪行，就見旁邊的雲舒扯了扯她衣袖，小聲道：“娘，豬肝要趁新鮮爆炒才好吃，待會做好了咱們給送一半過去好了。”
關系是要維護的，霍家仁義，自家也要投桃報李才是，他們做不好沒關系，她會做啊。
送走霍朗，秦晚憂心忡忡道：“新鮮爆炒是好吃，只是咱們家沒油了。”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豬肝是極爲新鮮，但它沒油啊，不像豬肉炒着炒着出油了。
姜雲舒知道寧朝的油價。
家養的肥豬榨油是九十文一斤，普通菜油是六十文一斤，芝麻油則是按兩算。
野豬窩村打獵的人家大多會把獵物油脂留着煉油，節省着用不用花銀錢買；
不打獵的人家一年也買不了兩斤，每次不是炒菜，而是水煮菜水煮糊糊，煮好後用筷子在油瓶裏蘸一下放鍋裏攪一攪，再蘸一下攪一攪，一年下來，油瓶裏的油有時候不減反增——筷子上的水進了油瓶裏。
自家也是如此，之前爹受傷，命懸一線，僅有的一點油都用來給他補營養了，沒油後更是不可能花銀錢買。
姜雲舒想到中外廚師比賽，可以拿走對方食材中的任何一樣，外國廚師知道中國菜煎炸烹炒都需要用到油，沒油簡直寸步難行，於是拿走油罐，等着看對手束手無措。
結果可想而知，中國隊直接起鍋煉油了~
“沒事，娘，你忘了山神給的食物裏有粉蒸肉了麼？咱們可以煉油。”
秦晚立馬拍了拍腦門，“對對！”
她看到粉蒸肉時心裏想着直接吃太奢靡，盤算着將肉挑出來煉油又怕雲舒說她，如今雲舒主動提出來，真是再好不過了。
“等娘趁天黑前把豬下水清洗幹淨，再去煉油。”
姜雲舒道：“娘我去吧，咱倆一起弄能趕在天黑前弄好。”
清洗她不行，燒菜卻算得上拿手。
秦晚抬頭看了眼天色，見實在不早了，她快速將豬肝清洗幹淨放進簍子裏遞上，不放心的叮囑：“好，注意些，別讓油點子蹦到了。”
姜雲舒點頭，拎着豬肝進了廚房。
姜家的廚房灶台都是磚瓦壘成的，上面還貼了石板，擦拭的極爲幹淨。
兩口大鐵鍋，靠近拐角的地方放了一口大水缸，蓋着木板，木板上有一個葫蘆瓢。
姜雲舒舀了一瓢水倒入裏側的大鐵鍋，拿出粉蒸肉倒入鍋裏將上面的米粉洗刷幹幹淨淨。
米粉留在鍋裏蓋上鍋蓋，明早加入蔬菜熬粥喝，五花肉切成小塊放進外側鐵鍋，生火、熬制豬油。
她這是一斤二兩的五花肉，切成六片，又用生姜料酒生抽老抽鹽、花椒粉豆瓣醬等提前醃制過。
雖然蒸熟會讓一部分油脂滲入進米粉裏，但二兩一片的五花肉屬於厚片，裏面還多不少肥油，加上醃制過，熬出的豬油也會帶着香氣。
小火慢熬，沒一會大鐵鍋裏就出現一層薄薄的豬油，接着就慢慢變多，直到覆蓋住五花肉片。
等到五花肉片由白轉黃，稍稍有些焦脆後，她快速將肉片盛出放入粗陶碗中，又將鍋底清亮亮豬油舀入另一個粗陶碗中，竟有足足半碗！
還是飼養的大肥豬油水豐厚，姜雲舒此刻無比慶幸她一向買的都是油水足的五花肉。
有這半碗豬油，節省些三五天不用憂心了。
鍋裏留了底油，姜雲舒下入切好的蔥白、多多的醃辣椒嫩姜片，刺啦一聲，香氣立馬爆發出來。
再倒入切成薄片的豬肝，豬肝原本用澱粉抓拌一下會更嫩，用鹽料酒等提前醃制一下能去腥，只是如今條件不允許，也只能減省了。
家裏沒鹽，好在豬油中有鹽有醬等底味，而醃制過的辣椒和嫩姜片也有鹽味。
猛火爆炒，出鍋裝盤，不，裝碗。
自家晚飯吃過了，姜雲舒只留了一小盤明日吃，餘下的裝了滿滿一大粗陶碗，上面用粗陶盤反扣蓋住。
她捧着大粗陶碗，朝水井邊的秦晚喊道：“娘，我給霍家送去。”
家裏爹爹受傷不能走，娘要趁天黑前清洗出豬下水，只有她能跑腿。
秦晚也明白，叮囑道：“早去早回。”
村子上房子依山而建，不是很稠密，但也沒有相隔太遠，要是碰上獵物等危險喊一聲就會有人沖出去，這也是建房選址時的初心——有危險時每家每戶之間可以抱團互助。
*
霍家來的晚，兄妹三人，沒開墾荒地種植糧食，只靠打獵爲生，是以將房子選址在村子最後方。
霍家蓋的是土坯屋子，原本是茅草頂，後面姜家蓋磚瓦房，買了磚瓦運進來，霍然前來商議跟着一起買了瓦片，將茅草屋頂換成了瓦面。
這樣就無需每年換一次茅草，冬天爲了防止大雪壓塌屋頂掃雪也容易許多。
土坯瓦面屋子，在村子上是僅次於磚瓦房的好，也很好認。
姜雲舒跟着霍然下山時經過，知道在哪。
“大哥，豬蹄留着吧，二姐也就燉這個還能吃。”
“什麼叫能吃？你說說我哪樣菜做的不能吃？”
“那就多了，現在說麼？有點費口水，要不咱們挑能吃的說？這個比較少，幾句話就說完了。”
“霍朗！你在逼逼叨叨我就不做飯了！我采藥去，你們打獵撈魚是能吃上葷腥，但掙銀錢通通比不上采藥！
有了銀錢，還怕填不飽肚子？”
“二姐我錯了，求你做飯吧。”二姐做的飯至少還有能吃的，他和大哥做的完全不能吃啊。
霍開哼了聲，沒繼續說。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真讓大哥和小弟做飯，她采藥掙的銀錢都不夠吃壞肚子看病抓藥的。
別人做飯要不好吃要不難吃，他們霍家祖傳的做飯好難吃。
有什麼法子，起碼她做的飯菜不會吃壞肚子，也不會炭的成分居多。
唉~什麼時候她才不用做飯啊，她寧願上山采藥！
霍然看着鍋裏咕嚕咕嚕冒泡的土黃色一大坨，毫不留戀的移開眼。
人要是不用吃飯也能活着就好了。
“霍大哥，你在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