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太後蕭疏雨的反應,則要純粹得多,也熱烈得多。
她聽得心花怒放,雙頰緋紅,整個人從心底到指尖都泛着一股醺醺然的醉意。
在她聽來,這首詩的每一個字,寫的都不是山,不是水,而是她自己!
身居高閣,心鎖清秋,這不就是她在這深宮之中,日復一日又年復一年的生活寫照嗎?
那份寂寞,那份無奈,那份無人能懂的愁緒,都被他用這短短幾個字,描繪的如此精準,如此深刻!
而那句“何當隨風去,一覽世間愁”,更是好比驚雷,直白的道出了她內心深處最隱秘最強烈的渴望——
渴望能掙脫這黃金牢籠的束縛,與眼前這個懂得自己的心上人一起,隨風而去,同遊世間!
他懂我!
他心裏果然是有我的!!
這一刻,蕭疏雨看向陳生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迷戀跟欣賞,而是化作了柔情似水幾乎要溢出來的炙熱愛意跟無比的崇拜。
她認定,這個男人,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靈魂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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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詩完畢的陳生面色不變,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平靜的再次躬了躬身,在兩道同樣灼熱的目光注視下,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留下這觀景亭內,一個心花怒放,癡了。
一個心思百轉,亂了。
遊園會草草結束,回宮路上馬車裏的氣氛比來時更加詭異。
太後熱情高漲,不斷的以請教詩詞爲由,將陳生喚到馬車邊,噓寒問暖。
而龍月心則一言不發,只是用那雙深邃的鳳眸,靜靜的看着他們,誰也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什麼。
遊園歸來,太後甚至忘了邀請陳生夜探寢宮的約定,她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一回到宮中,便立刻屏退左右,親自研墨,將那首詩用她最秀麗的簪花小楷,一筆一劃地抄錄在一張名貴的蜀錦之上。
她看着那四句詩,仿佛看着心上人的臉,嘴角忍不住地上揚,臉上滿是戀愛中少女的嬌憨。
“不行,這麼好的詩,這麼好的人,不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一個前往女帝寢宮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
與此同時,天鑑司總部。
“陳生,你有很多秘密。”
龍月心沒有寒暄,一開口,便直指核心。
陳生心中一凜,難道是她發現自己那日勇闖太後寢宮的事情了?
他面上卻依舊平靜,躬身道:“殿下面前,屬下不敢有任何秘密。”
“是嗎?”龍月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本王倒想問問,你那一身驚才絕豔的詩才,師從何人?爲何在你從未有過半句提及?”
你也沒問啊!
“回殿下,屬下幼時曾遇一遊方老儒,學過幾日粗淺詩文,今日不過是情景所至,偶得罷了,當不得殿下誇贊。”
陳生早就備好了說辭,身爲一個穿越者抄幾首詩不是信手拈來?
龍月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追問。
她換了個話題,語氣恢復上司的威嚴:“你護駕有功,本王說過要賞。黃金千兩官升三級,你自己選一樣。”
陳生沒有半分猶豫,沉聲回答:“爲殿下分憂是屬下分內的事。”
“如果殿下非要賞,屬下只求一把趁手的兵器。”
這回答讓龍月心怔了一下。
她鳳眸裏的探究跟審視,變成了一絲純粹的欣賞。
在這個人人追名逐利的京城,還有這麼純粹的武者。他想要的不是權不是錢,而是能讓他更強的力量。
這種人,才是最可靠的工具,最鋒利的刀。
“好。”
龍月心開口,站起身。
“本王就帶你去皇家武庫,任你挑。”
青銅巨門開啓,一股混着金屬鐵鏽跟歲月沉澱的厚重氣息迎面撲來。
皇家武庫裏刀槍劍戟,各式各樣,很多兵器都鑲金嵌玉,散發炫目的寶光,足夠讓武者瘋狂。
陳生卻一路走過,眼睛都不斜一下。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華貴寶劍,就像看凡鐵。
龍月心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觀察。
她看到陳生無視了那柄據說是開國皇帝佩劍的紫微,也路過了那把削鐵如泥的流光,心裏對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武庫很大,越往深處走光線越暗。這裏的兵器不再有華麗裝飾,反而透着一股飽經滄桑的古樸跟內斂殺氣。
就在武庫最深處的一個武器架上,陳生的腳步停了。
他的目光被一柄長劍吸住。
那柄劍靜靜的躺在那,通體幽深,劍鞘古樸無華,甚至有點陳舊。
它就那麼安靜的存在着,像能吸收周圍所有的光,散發一種骨子裏的孤傲。
“這劍叫驚鴻。”
龍月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南離鑄劍大師歐冶子絕筆,鋒銳無匹,吹毛斷發。只是這劍劍氣太輕靈迅捷,極難駕馭,百年來有好幾位宗師高手想降服它,最後都失敗了,反而被劍氣所傷。時間久了,就被扔這了。”
陳生上前,伸出手,握住那冰冷的劍柄。
“嗡——”
一聲輕微劍鳴,像是龍吟九天。
一股冰涼迅捷的劍意,從劍身傳來,沿着他的手臂,涌進四肢百骸。
那股劍意輕盈靈動快到極致,跟他體內運轉的玄冥歸息訣相輔相成如魚得水,跟羅煙步的身法更是產生了強烈共鳴。
這劍有靈,這是爲他生的劍。
“嗆啷!”
皇家武庫裏,一聲清越劍鳴,長劍出鞘。
一道清冷劍光亮起,好比黑夜中乍現的驚鴻一瞥,把整個幽暗的武庫照亮一瞬。
劍身像一泓秋水,不染纖塵,散發着讓人心悸的寒意。
龍月心看着那個手持驚鴻,人跟劍像融爲一體的男人,完全呆住。
這柄連宗師都駕馭不了的凶兵,竟在他手裏這麼溫順?!
“殿下,屬下就選它了。”陳生把劍歸鞘,轉身說。
龍月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復雜的眼神裏,有驚訝有欣賞,以及...與有榮焉。
“既然這劍跟你投緣,那就賜你了。”
她點頭,語氣鄭重。
“希望你日後,能用這劍,爲本王斬盡宵小。”
這既是賞賜,也是投資,更是一份沉重的期許。
陳生撫摸驚鴻冰涼的劍身,內力流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生出。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實力會再上一個台階。
而當陳生回到離火樓別院時,等他的是一封透着詭異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