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七區的雨水總是下得很準時——每周二和周五下午三點開始,持續四十分鍾,雨量中等,氣溫隨之下降兩度。天氣預報從未出錯,因爲天氣也是系統控制的一部分。

李蛆站在公寓窗邊,看着雨滴在玻璃上劃出整齊的軌跡。他手中握着吳國棟的身份卡,指尖摩擦着卡片邊緣的磨損處。

三天過去了,倉庫事件沒有引發任何公開反應。沒有搜查,沒有詢問,甚至新聞裏連一條相關報道都沒有。

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李蛆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殺了一個披着人皮的變異體,進入了一個地下收容設施,帶走了證據。系統不可能不知道,但系統選擇了沉默。

爲什麼?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三下,有節奏,不是夜影或蘇娜的風格。

李蛆將身份卡藏好,短刀滑到袖中,走到門邊。

“誰?”

“物資配送。”門外是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第七區居民福利,免費健康檢測包。”

李蛆通過貓眼看去。一個穿着藍色制服的配送員,推着一輛小推車,車上堆着紙箱。他看起來二十出頭,笑容標準,眼神空洞——典型的安寧鄉服務人員。

但李蛆的感官捕捉到異常:這個人的心跳比正常人慢20%,呼吸幾乎無法察覺,體溫偏低。而且,他聞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那種甜膩的腐臭,很淡,被大量消毒水掩蓋,但確實存在。

又一個披着人皮的?

“放在門口就行。”李蛆說。

“需要籤收確認。”配送員堅持,“這是規定。”

李蛆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他站在門內,沒有讓出通道。配送員遞過一個平板電腦和一支筆,李蛆快速籤下假名,準備關門。

但配送員的手突然抓住了門框。力量很大,門框的木頭發出輕微的呻吟。

“李蛆先生,”配送員的聲音變了,不再是那種機械的友好,而是一種低沉的、非人的共鳴,“有人托我給您帶句話。”

李蛆的肌肉繃緊,戰鬥直覺進入高度警戒狀態。

“吳國棟的家人想知道他去了哪裏。”配送員的眼睛盯着他,瞳孔在光線下呈現出不自然的暗紫色,“他妻子已經三天沒見到丈夫了。他女兒每天晚上都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

李蛆的手握緊了袖中的刀柄。這是一個試探,還是一個陷阱?

“我不認識吳國棟。”

“哦,但您有他的東西。”配送員的目光掃過李蛆的口袋——那裏放着吳國棟的身份卡,“那個黑色的小卡片,上面有他的照片和名字。能把它還給我嗎?我想帶給他的家人。”

李蛆的大腦飛速運轉。這個變異體怎麼知道他有身份卡?它們在監視他?還是說,它們之間有某種信息共享方式?

“如果我說不呢?”

配送員笑了,嘴角咧開的幅度略超人類正常範圍:“那我會很遺憾地通知他的家人,吳先生可能遇到了……意外。在安寧鄉,意外總是發生得很快。”

威脅。

“你在威脅我?”

“我在陳述事實。”配送員鬆開了門框,後退一步,恢復了標準的服務姿態,“下午五點前,將卡片放在第七區公園東側第三個垃圾桶裏。這樣,吳先生就只是‘調職去了其他區’,他的家人還能保留一點希望。”

“如果我不放呢?”

“那麼明天早上,第七區會多一起‘褪色加速’案例。”配送員平靜地說,“一個名叫吳小雅的七歲女孩,會突然開始忘記自己的父親,然後忘記自己的母親,最後忘記自己是誰。很可悲,不是嗎?”

李蛆感到一股冰冷的憤怒從脊椎升起。用孩子做威脅?

“你們也是從人類變來的,難道沒有……”

“人類的感情?”配送員打斷他,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情緒——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一種空洞的嘲諷,“吳國棟在徹底轉變前,也曾這樣哀求過。他哭喊着要見女兒最後一面,但我們告訴他:要麼接受轉變,要麼全家一起褪色。他做出了選擇。”

它歪了歪頭,像是在欣賞李蛆的反應:“現在,輪到您做選擇了,李蛆先生。一張身份卡,換一個孩子的正常童年,很劃算的交易,不是嗎?”

配送員推着小車離開了,腳步聲在走廊裏回蕩,逐漸消失。

李蛆關上門,背靠門板,深吸一口氣。他取出吳國棟的身份卡,看着上面的照片——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禿頂,戴着眼鏡,笑容勉強。照片旁是基本信息:吳國棟,42歲,已婚,有一女,在行政中心工作了十八年。

一個在這裏工作了十八年的人,最終變成了怪物。

而那個怪物,在徹底轉變前,哀求着想見女兒最後一面。

李蛆將卡片翻過來,背面用很小的字寫着一行字:“小雅,爸爸永遠愛你。”

字跡顫抖,像是倉促間寫下的。

這不是怪物的卡片,這是一個人的遺言。

---

下午四點五十分,第七區公園籠罩在雨後的潮溼中。噴泉已經關閉,水面平靜如鏡。李蛆站在東側第三個垃圾桶旁,手裏握着吳國棟的身份卡。

他沒有直接放入垃圾桶,而是先檢查了周圍。感官全開,能感知到至少三個監視點:對面樓頂一個,公園長椅上一個假裝看報紙的男人,還有一個在噴泉旁喂鴿子的女人。

都是變異體?還是系統的人?

李蛆不確定。

他將卡片投入垃圾桶,轉身離開。走出五十米後,他拐進一條小巷,迅速爬上防火梯,來到一棟建築的屋頂。從這裏,他可以俯瞰整個公園區域。

五點整,一個穿着清潔工制服的人走向垃圾桶,取出卡片,看了一眼,放入口袋,然後推着清潔車離開。

李蛆記住了他的臉和身形。

清潔工沒有直接離開公園,而是走向公園深處的小樹林。李蛆從屋頂跳躍到相鄰建築,保持跟蹤。小樹林裏,清潔工停下,將卡片遞給另一個人——正是上午那個配送員。

兩人低聲交談,李蛆聽不清內容,但從肢體語言看,配送員似乎在質問什麼。清潔工搖頭,指向卡片。

然後,配送員做了一件讓李蛆意想不到的事——他將卡片貼近自己的額頭,閉上眼睛,像是在讀取什麼信息。

幾秒鍾後,他睜開眼睛,表情變得憤怒。他抓住清潔工的衣領,低吼着什麼。清潔工試圖掙脫,但配送員的力量顯然更大。

突然,清潔工的身體開始抽搐。

他的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像是有蟲子在爬行。他張開嘴,想要尖叫,但發不出聲音。幾秒鍾後,他癱倒在地,不動了。

配送員俯身檢查,然後從清潔工口袋裏取回卡片,快速離開。

李蛆等了一分鍾,確定配送員走遠後,才從屋頂下來,走進小樹林。清潔工躺在地上,眼睛睜着,但瞳孔擴散,已經死了。李蛆檢查屍體,沒有明顯外傷,但鼻孔和耳朵有少量黑色粘液滲出——和倉庫裏那個變異體一樣的粘液。

這個清潔工也是披着人皮的變異體,但顯然,他“讀取”卡片時觸發了某種東西,導致了他的死亡。

卡片上有陷阱?李蛆自己檢查時沒發現異常。

他想起配送員將卡片貼在額頭的行爲。變異體之間可能有某種信息傳遞方式,而卡片裏殘留的信息,可能包含了吳國棟死前的記憶或情緒,對它們造成了傷害。

李蛆迅速搜查清潔工的屍體,找到了他的身份卡:王海,35歲,第七區清潔公司員工。還有一個小筆記本,裏面記錄着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數字,像是密碼。

他收起筆記本,離開小樹林。剛走到公園邊緣,就看到一輛巡邏車駛來,停在清潔工屍體附近。

幾個穿着白色防護服的人下車,迅速將屍體裝入袋中,噴灑消毒劑,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鍾。

系統在處理現場,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李蛆加快腳步,融入街道上逐漸增多的人流中。

下班時間到了,居民們面無表情地走向各自的住所,開始又一個平靜的夜晚。

---

晚上七點,暗刃據點。

李蛆將今天發生的事報告給夜影,但隱瞞了吳國棟卡片的具體內容和王海的筆記本。

他只說變異體試圖取回卡片,並威脅了一個孩子。

夜影聽完,紫色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深邃。

“它們用人類的情感作爲籌碼,”她說,“這說明它們保留了轉變前的部分記憶,或者至少,理解人類的情感弱點。”

“它們到底是什麼?”李蛆問,“只是變異的人類,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夜影沉默了一會兒,從抽屜裏取出一份文件,推給李蛆。

“這是暗刃目前掌握的信息,絕密級別。你看完後必須銷毀。”

文件標題是:“安寧鄉變異體初步研究報告”。

李蛆快速翻閱。

報告指出,變異體分爲三個類型:

一型:肉體變異。身體結構發生不可逆變化,失去人類形態,但保留基礎意識。通常在廢土賭局中受到高劑量“神之饋贈”(人體機能強化)後產生。收容於第十一區下層。

二型:精神寄生型。保持人類外表,但內部已被非人意識寄生或替代。通常發生於長期接觸“記憶污染源”的人類。具有僞裝能力,滲透在社會各層面。

三型:完全轉化型。肉體和精神均發生徹底改變,形成新的生命形態。能力未知,數量極少,可能存在於第十一區核心區域。

報告還提到一個關鍵發現:所有變異體都有一個共同特征——它們對“褪色者”表現出異常的興趣。多個案例顯示,變異體會主動接近即將褪色的人,進行某種形式的“接觸”,之後該褪色者會加速消失。

“它們在收集什麼?”李蛆問。

“記憶。”夜影說,“暗刃認爲,變異體以人類的記憶和情感爲食。褪色者因爲存在感減弱,記憶變得‘鬆散’,更容易被抽取。而普通人則需要通過‘接觸’——通常是近距離的精神幹擾。”

李蛆想起了倉庫裏那個能精神溝通的變異體,還有吳國棟卡片可能殘留的記憶。

“它們收集記憶是爲了什麼?”

“生存,進化,或者……某種更大的目的。”夜影說,“我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系統默許它們的存在,甚至可能提供了某種庇護,變異體和系統之間,有某種共生關系。”

共生?系統爲什麼要和怪物共生?

李蛆提出了最直接的問題:“系統到底是什麼?誰在控制它?”

夜影的表情變得復雜:“這是暗刃成立五十年來,一直在追尋的終極問題。我們只知道,系統不是電腦程序,不是人工智能。它是某種……活着的存在。也許是一個組織,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

她停頓了一下,低聲說:“也許就是最初的那些鬼神。”

鬼神。

廢土的主宰者,以人類生死爲樂的不可知存在。

如果系統就是鬼神,或者鬼神的造物,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廢土的賭局是爲了篩選和制造變異體;牆外的安寧鄉是爲了飼養和觀察;褪色是爲了清除不合格品;而變異體,可能是鬼神的……仆從?實驗品?還是食物?

“我需要更多信息。”李蛆說,“關於變異體,關於系統,關於鬼神的一切。”

“那就繼續調查。”夜影說,“但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變異體已經注意到你,系統可能也在監視你。你需要更小心,也需要……更多盟友。”

“盟友?”

“暗刃內部不全是可信的人。”夜影直視他的眼睛,“有些人可能已經被滲透,有些人可能別有目的。但有一些人,我們可以信任。蘇娜是一個,雷克……也許也是一個。”

“你爲什麼相信我?”李蛆突然問。

夜影笑了,那是李蛆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真正的笑容,雖然很淡,但真實。

“因爲你是漏洞,李蛆。系統無法完全控制你,變異體無法讀取你,鬼神的目光在你身上會偏移。你是這個完美世界裏的不完美,是既定程序裏的隨機數。而我,一向喜歡隨機數。”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燈火通明的安寧鄉:“這個世界太有序了,有序到令人窒息。我們需要一些混亂,一些變數,一些……希望。”

李蛆離開夜影辦公室時,已是晚上九點。訓練場裏還有人在加練,金屬碰撞聲和喘息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響。

他看到了雷克。

壯漢正在擊打一個特制的沙袋,每一拳都讓沙袋劇烈晃動,裏面的填充物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還在練?”李蛆走過去。

雷克停下,擦着汗:“睡不着,一閉眼就想到那些東西。”

“哪些東西?”

“變異體,褪色者,所有不該存在的東西。”雷克的聲音低沉,“我有個朋友,上個月褪色了。消失前一周,他開始說胡話,說看到‘牆外的牆’,說‘我們都是籠子裏的老鼠’。我們以爲他瘋了,帶他去淨化站。三天後,他就開始褪色。”

雷克握緊拳頭,指節發白:“他消失的那天,我去他房間,想拿一件東西做紀念——我們以前在廢土時用的打火機。但房間裏什麼都沒有,連灰塵都沒有。就像他從來不存在一樣。”

“你記得他嗎?”李蛆問。

“記得。”雷克說,“但越來越模糊。有時候我早上醒來,要想幾秒鍾才能想起他的名字。有時候我看着我們以前的合照,他的臉會變得模糊。系統在清除我的記憶,我知道,但我沒辦法抵抗。”

李蛆看着雷克。

壯漢的臉上有淚水,但他在努力控制,不讓它們流下來。

“他叫什麼名字?”李蛆問。

“張磊。”雷克說,“廢土南區來的,能力是皮膚硬化,我們一起贏過三場團隊賭局。他救過我的命,兩次。但現在,連我都快忘記他了。”

李蛆記住了這個名字:張磊。

他會記住的,即使全世界都忘記。

“如果有一天,我也開始褪色,”雷克看着李蛆,“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

“記住我。不要讓我徹底消失。”雷克的聲音在顫抖,“我知道這很自私,但……我不想被遺忘。我不想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李蛆點頭:“我會記住。”

不是承諾,是陳述。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會忘記。他是漏洞,是系統的錯誤,是這個完美遺忘機制裏唯一的記憶者。

雷克抹了把臉,恢復了一貫的強硬表情:“謝謝。現在,要不要打一場?我需要發泄。”

兩人走上訓練台。沒有護具,真打。雷克的拳頭沉重有力,李蛆的速度和技巧更勝一籌。他們打了十分鍾,直到兩人都滿身大汗,身上有淤青,但精神放鬆了些。

訓練結束後,李蛆回到公寓。他取出王海的筆記本,開始研究那些符號和數字。

符號很奇怪,像是某種象形文字和數學符號的混合體。數字則是一串串的,像是坐標或密碼。

李蛆研究了兩個小時,突然意識到其中一組數字很熟悉:7-4-11-3。第七區,四號樓,十一層,三號房間。

這是地址。

他查看其他數字,發現都是類似的格式:區號-樓號-層數-房間號。一共有八個地址,分布在第七區和相鄰的第八區。

這是什麼?變異體的據點?收容點?還是……

李蛆看向第一個地址:7-4-11-3。第七區四號樓,十一層,三號房間。

距離他的公寓不遠。

他決定去看看。

---

凌晨一點,第七區四號樓。

這是一棟老式公寓樓,十二層,沒有電梯。李蛆爬上十一層,樓道裏燈光昏暗,空氣中有黴味和某種化學清潔劑的氣味。

三號房間在走廊盡頭。門是普通的木門,門把手上積着薄灰,看起來很久沒人進出。

李蛆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不到任何聲音。他檢查門鎖,是老式的機械鎖,很簡單。他用工具撬開,推門進入。

房間裏一片黑暗,窗簾緊閉。他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房間。

然後他愣住了。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房間。牆壁上貼滿了照片、筆記、剪報,還有手繪的圖表和地圖。房間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面堆滿了文件和書籍。角落裏有一個小床,但床上沒有人,只有凌亂的被褥。

這是一個調查者的房間。

李蛆走到牆邊,看那些照片。大多數是偷拍的,畫質模糊:運輸車的背影,穿着防護服的人影,建築的外觀……還有更奇怪的照片:透明的影子,扭曲的光影,鏡中的倒影。

筆記是用一種狂亂的筆跡寫成的,字跡潦草,內容令人不安:

“3月14日:確認C-441不是自然褪色,是被清除。她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3月21日:跟蹤運輸車到十一區外圍,被什麼東西發現了,差點沒回來。”

“4月5日:吳說可以提供內部信息,但要我幫他一個忙。什麼忙?”

“4月12日:明白了。他們要的不是記憶,是‘存在’本身。褪色不是副作用,是目的。”

“4月18日:吳變了。眼神不對,說話方式不對。他還是他嗎?”

“4月25日:不是我瘋了,是世界瘋了。它們就在我們中間,穿着我們的皮,說着我們的話,吃着我們的……”

最後一行字被塗黑了,看不清。

李蛆繼續翻看桌上的文件。大多是官方文件的復印件,有些地方用紅筆圈出:物資運輸記錄上的不一致,人員調配的異常,淨化站數據的矛盾……

還有一本日記,最後一頁寫着:

“它們找到我了。我知道。門外的腳步聲每天晚上都會多一個。鏡子裏的倒影有時會慢半拍。窗外的鳥會在同一時間叫三聲,每天如此,從不例外。”

“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死後沒有人記得我發現了什麼。所以我留下這些,希望有人能找到,能明白。

“安寧鄉不是避難所,是農場。我們不是居民,是牲畜。系統是牧羊人,變異體是牧羊犬,而褪色……是屠宰。

如果你讀到這些,記住我的名字:林薇。不要讓我白死。”

林薇,C-441。

那個從504房間消失的女人。

李蛆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背面寫着一行小字:“如果一切無望,去‘鏡屋’。地址:第八區舊貨市場,17號倉庫,地下。”

鏡屋?

李蛆將日記和最重要的文件裝進背包。他正準備離開時,戰鬥直覺突然預警——有人來了,在樓下,正在上樓。

不止一個人,腳步沉重,有武器。

他迅速關閉手電筒,躲到窗簾後。幾秒鍾後,門被推開,三個人影進入房間。他們穿着黑色的作戰服,戴着夜視鏡,手持武器——不是普通的槍,槍口有奇怪的發射裝置。

“搜索。”一個人下令,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

三人開始搜查房間。

李蛆屏住呼吸,計算着逃跑路線。窗戶是封死的,唯一的出口是門,但被堵住了。

一個人走到桌邊,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桌面。

“文件被翻過。”他說,“有人先來了。”

“找。可能還在附近。”

李蛆看到一個人走向窗簾的方向。他準備好武器,準備在對方掀開窗簾的瞬間攻擊。

但就在這時,房間的燈突然亮了。

不是那三個人開的燈。燈光是從房間天花板的一個隱藏攝像頭發出的,攝像頭轉動,對準了房間中央。

然後,一個聲音從攝像頭裏傳出,平靜,機械,沒有任何感情:

“調查者林薇,確認死亡。調查者王海,確認死亡。調查者李蛆,標記觀察中。”

三個人立刻轉向窗簾方向。

李蛆知道暴露了。

他沒有猶豫,撞破窗戶——窗戶是封死的,但他用了全力,玻璃和框架一起碎裂。他從十一層躍出,不是向下,而是向側面,抓住隔壁樓的排水管,滑下。

槍聲響起,但不是子彈,是某種粘性的網,擦着他的肩膀飛過,粘在牆上。

李蛆落地,翻滾,全速奔跑。身後傳來追趕的腳步聲,但他更快,更熟悉這片區域。

五分鍾後,他甩掉了追兵,躲進一個地下車庫。他靠在牆上,喘息着,檢查背包——文件還在,日記還在。

林薇的調查,王海的記錄,吳國棟的轉變……這些碎片開始拼湊。

系統知道他在調查,但還沒有抓他,只是在“觀察”。

變異體想要吳國棟的卡片,因爲裏面有重要的信息。

林薇發現了真相,被清除。

王海可能是她的同伴,也死了。

而他,是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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