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然見到兩個小豆丁,宋凝也覺得有些許尷尬。
只知道蔣晏收養了兩個孩子。
至於是怎麼收養來的,她卻不太清楚。
稍微思索過後,宋凝從空間裏面掏出來一把大白兔奶糖。
緩緩蹲下身子溫柔的道,“你們這是在玩什麼呀?我是宋阿姨,是你們爸爸的未婚妻,這是奶糖,你們拿着吃。”
宋凝上輩子沒有孩子,也不知道怎麼跟小孩子相處。
但是看着這兩個孩子的模樣,卻是打心眼感覺心疼。
明明是在部隊大院裏面,而且蔣晏還是個營長,怎麼把孩子折騰成這個樣子。
小女孩看向宋凝手裏面的大白兔奶糖,眼睛裏面閃着渴望。
使勁的咽了咽口水。
她認識的,這是奶糖,她見到別人吃過,可香了。
怯生生的看着宋凝,卻不敢伸手去拿。
宋凝本想伸手遞過去。
小男孩卻像是狼崽子一樣突然沖了出來,狠狠地推了宋凝一把。
擋在小女孩面前,惡狠狠的盯着她,“我們不吃!你這個壞女人快走開!”
黑乎乎的小手直接在宋凝嫩黃色的裙子上留下兩個黑乎乎的手掌印。
宋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沒作聲。
男孩也意識到了自己弄髒了她的裙子,開始有些發抖。
但是仍舊是死死地擋在小女孩面前。
宋凝慢慢朝着他們靠近。
男孩的身體更加瑟縮,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壞女人果然要打他們了。
唐奶奶說得對,這個壞女人一定會打他們,還不讓他們吃飯,甚至會賣了他跟妹妹換糖吃。
可是想象中的巴掌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手心的柔軟。
李懷安悄悄的睜開了一只眼睛,發現壞女人正蹲在他身邊,用白色的手帕輕輕的替他擦着手上的髒污。
一邊擦一邊還溫柔的笑道,“確實現在不能吃糖,瞧瞧你們這小黑爪子,要是用這雙手吃糖,肚子裏面就要疼起來了。”
直到雪白的手帕變得黑乎乎的,壞女人才停下來。
看着黑乎乎的手帕,小小的李懷安面上露出一絲尷尬。
“好了,手擦幹淨了,吃糖去吧!”
接着走到院子裏面的水桶旁,打了一小盆水,把手帕洗幹淨之後,又開始給李懷欣擦。
自從奶奶去世以後,再也沒有人這麼溫柔的對待過他們了。
李懷欣看向宋凝的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歡。
“好了,你也去吃糖,我要把東西收拾整理一下。”
幫兩個孩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宋凝提着行李箱進了後院的房間。
她進門之後,李懷安和李懷欣看着手心裏滿滿的糖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我覺得宋姨姨是好人。”李懷欣眨着大眼睛,小聲又肯定的說。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都是裝的!”和李懷欣不同,李懷安還是時刻保持着警惕。
他緊緊攥着手裏的糖,仿佛那是燙手的山芋,“唐奶奶說了,新來的女人都會假裝對你好……”
“可是唐奶奶對我們也不好。”李懷欣小聲地說着。
一句話讓李懷安有些猶豫,妹妹說得也對。
可唐奶奶會騙他們嗎?
李懷安暫時想不明白。
“那這些糖……”李懷欣眼巴巴地看着手裏的糖,使勁咽了咽口水。
那香甜的奶味仿佛已經鑽進了鼻子裏。
李懷安看着妹妹渴望的眼神,又低頭看了看手裏誘人的奶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剝開一顆,快速塞進了妹妹嘴裏。
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另一顆糖的糖紙,感受到那絲若有若無的甜意。
低聲說:“吃吧,小心點,別讓她看見我們好欺負。”
另一邊,宋凝提着行李走進了房子內部。
這是一處部隊分的獨棟磚瓦房,雖然不算大,但格局規整。
進門是一個小小的客廳,擺放着幾張簡單的木質桌椅,擦得還算幹淨。
客廳連接着三個臥室。
令宋凝有些驚喜的是,這裏竟然還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
在這個年代,家裏有獨立衛生間的可不多見,這是讓她最滿意的。
她推開主臥的門,裏面的布置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有些冷硬。
一張結實的木桌,一把椅子,一張鋪着軍綠色床單的木板床。
床上那床軍綠色的被子被疊成了標準的豆腐塊,棱角分明,透着一股軍人特有的嚴謹。
這應該是蔣晏的房間。
雖然他們已有婚約,但畢竟還沒領證辦事,蔣晏本人也不在,宋凝覺得直接住進主臥不太合適。
她拎着自己的箱子,轉身進了隔壁稍小一點的房間。
這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光板床和一張舊桌子,積了薄薄一層灰。
宋凝卻不以爲意,她外面拿了抹布和水盆,利落地開始打掃。
擦幹淨床板和桌椅,鋪上自己帶來的嶄新碎花床單,套上同款被套和枕套。
又將幾件日常衣物整齊地放進空着的櫃子裏,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擺在桌上。
忙活了大約兩個小時,原本冰冷空寂的房間,因爲這些帶着生活氣息的物件瞬間變得溫馨敞亮起來。
宋凝滿意地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頗有成就感。
眼看着日頭升高到了中午。
宋凝猜測兩個孩子可能餓了。
便洗了手準備去廚房看看有什麼食材,給孩子做點吃的。
她剛走到客廳,就見院門被推開,一個五十多歲、穿着藏藍色褂子的婦女徑直走了進來。
這婦女顴骨很高,嘴唇薄薄的,嘴角習慣性地向下撇着,顯得有幾分刻薄。
她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宋凝,帶着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不善。
“你就是蔣營長那個鄉下來的未婚妻?”婦女開口,語氣帶着一股倨傲,陰陽怪氣的。
“我是唐嬸子,蔣營長請我來專程照顧懷安和懷欣那兩個孩子的。這家裏和孩子的事,以後就不用你操心了。”
宋凝眉頭微蹙,看着這個不請自來,語氣沖人的婦人。
“唐嬸子是吧?”宋凝站直身子。
面色平靜,眼神卻清亮銳利。
“我是蔣晏的未婚妻,過去家裏沒人在,蔣晏請了你來照顧孩子們,現在我來了,就不麻煩您了。”
畢竟看她把孩子照顧成的這樣子,實在不咋地!
唐嬸子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鄉下丫頭嘴皮子這麼利索。
竟然還敢直接頂撞她,頓時拉長了臉。
蔣營長平常都不會用這個語氣跟她說話。
頓時間火冒三丈,“你這是什麼話?蔣營長可是付了我工錢的!你說不用就不用?你算老幾?我告訴你,這兩個孩子離了我可不行!你一個剛來的,懂怎麼照顧孩子嗎。”
宋凝的目光掃過院子裏雖然怯生生但明顯關注着這邊動靜的兩個小豆丁。
他們身上不合身的舊衣服和明顯營養不良的小臉。
讓她心頭火起,語氣也冷了下來。
“我不懂照顧孩子?我倒想問問,您是怎麼‘精心’照顧的,能把蔣營長的孩子照顧得面黃肌瘦,跟個小難民似的?”
“你!”唐嬸子被戳中了痛處,表情難看。
她確實時常克扣給的孩子夥食費,中飽私囊。
“我怎麼?我說錯了嗎?”宋凝向前一步,氣勢絲毫不弱。
“從現在起,我的孩子我自己照顧,不勞您費心,請回吧!”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唐嬸子雖然落了下風,但是堅決不退讓。
笑話,照顧兩個小孩子這麼簡單的活,蔣營長一個月給她三十塊。
她哪裏舍得將這樣的好差事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