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見面。
段回舟還是那副溫和表情。
眉眼帶笑問蘇在西：
“怎麼跑這裏玩了？”
蘇在西避開他的目光。
陶錦自動接過話。
“閒着無聊唄。學長你怎麼回國了？”
段回舟順理成章和她聊了幾句。
說是手上有個項目，也是剛吃過飯過來的。
剛剛在樓上看到她們，還以爲是看錯了。
“我以爲學妹不喜歡這種地方。”
這裏兩位學妹，但他視線停留蘇在西的頭頂。
明顯是在說她。
哪種地方，他和蘇在西很熟嗎？
陶錦不太樂意地歪歪嘴。
蘇在西抬頭問：
“什麼地方？成年人都能消費的合法場所？”
段回舟笑了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在西不好意思說：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學長很忙吧，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段回舟笑容略淡了一些，點點頭。
“好，有空再聊。”
他上了樓。
站在二樓往下看的合作夥伴轉過身來。
“你的學妹？看來你們聊的不太愉快。”
段回舟笑而不語，又聽他說。
“不過我那位表妹就是那個脾氣，高傲大小姐，一般人都看不上。說實話，她能有個好朋友就讓我很驚訝了。”
樓下男模和觀衆的互動引發了一陣陣歡呼浪潮。
燈光掃過二樓，映出他有幾分陰鷙的表情。
手機像素放大再放大。
直到清晰拍出陶錦和她閨蜜的身影。
“晚上不回家跑來酒吧，表妹被我揪到小辮子了吧。讓你看我笑話！”
表哥表妹的關系，段回舟不明白他在幸災樂禍什麼。
等對方拍完了照，兩人再度回到包廂。
而樓下。
陶錦還在嘀咕。
“他那話我聽着不爽。”
蘇在西給她吃哈密瓜。
“消消氣。”
陶錦張嘴接了。
“我以前就不太喜歡他，討厭也談不上。”
“但他這個人總是話裏有話，不深究憋得慌，深究了就是你多想，其實我覺得他未必不知道你喜歡他。”
蘇在西強調。
“喜歡過。過去式。”
“反正我就是覺得他在釣着你。”
“和他女朋友交往還要送你玩偶，分明就是想腳踏兩只船。”
“什麼釣不釣的，我又不是魚。”
“玩偶也早就還給他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蘇在西拉拉閨蜜。
“好啦看也看完了，咱們走吧，這裏真的好吵，我要聾了。”
兩個人拿了包回蘇在西家。
陶錦一進門就放鬆地伸懶腰換拖鞋。
洗漱之後一起躺在床上打開投影儀看電影。
哈哈笑時，手機又響了。
陶錦去摸自己的，然後問：“你手機？今天怎麼這麼多消息？”
“廣告吧。”
當然不是廣告，廣告都被她設置權限了。
是賀臨觀。
【在吃飯】
這麼晚才吃嗎？
蘇在西搞不清楚他需要什麼答復。
依然只能發可可愛愛表情包。
【嘻嘻嘻：嗯嗯^o^】
大概也看出了沒有話題。
發完【早點休息】，他就沒有再發消息。
蘇在西不看電影了，緊急去看《替身的自我修養》《如何討好你的老板》《口才訓練》。
她甚至還找出了陶錦說過的那本《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
畢業前蘇在西：自由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
畢業後（被社會蹂躪捶打得愈發軟糯Q彈的蘇在西：我什麼都可以做，咩咩。
雖然否定了她給自己的工作定位，但賀臨觀已經釋放了友好信號。
蘇在西決定明天早上就主動和對方問好。
東八區時間：早上8:30
【嘻嘻嘻：早上好(﹡ˆoˆ﹡)】
東一區時間：凌晨1:30
寂靜沒有半點雜音的總統套房，手機輕而急地響了一聲。
賀臨觀睡眠很淺，容易被驚醒。
因此平常休息時都會提前靜音，有事助理會來找他。
但婚後，他在昨天改掉了這個習慣。
作爲合格的丈夫，他有義務在第一時間回復妻子的任何消息…
但確實沒想到她會在凌晨問好。
是他沒有告訴她出差地點和時差問題。
賀臨觀睜開眼。
【賀臨觀：早上好】
【嘻嘻嘻：今天天氣超好，我和桃桃打算走路去吃早飯。你吃了嗎】
一大早就和陶錦見面。
【賀臨觀：還沒有】
他在倒時差。
【嘻嘻嘻：哦哦…我們現在準備下樓啦，我在窗口看見了一只超級胖的肥喜鵲（圖片）】
喜鵲比蘇在西想象中的更大只，膽子大不怕人。
就在她不遠處歪着頭。
她發了圖片，又不確定自己分享這些會不會很煩。
領導沒有明確指示時就是這樣難做。
賀臨觀看着她碎碎叨叨的消息，每一條都給予回復。
等到了餐廳，蘇在西說她要吃飯了，總算歇了口氣。
賀臨觀說好。
暫時把手機放到一邊，等她吃完。
閉目養神沒過五分鍾，消息提示。
吃得這麼快對胃不好。
賀臨觀看去。
卻不是蘇在西發來的。
【賀晃：小叔你會一視同仁的對吧】
賀臨觀沒理他。
【賀晃：昨天陶錦夜不歸宿跑出去玩了，我有證據（圖片）（圖片）】
賀臨觀正要屏蔽消息的手停住，改點開圖片。
他看見了熟悉的側臉。
酒吧迷離的燈光下，她驚奇驚嘆的表情一覽無餘。
賀臨觀沒有分神去看自己外甥女。
只盯着剛剛領了結婚證，買了婚戒的老婆。
【賀晃：一晚上都沒回來，說不定是去哪裏瘋了。小叔你也得罵她】
賀臨觀深呼吸。
她年紀還小，對外面世界好奇想要看看是很正常的。
他比她大了那麼多。
理應更成熟、更穩重、更包容。
【賀臨觀：你怎麼知道，你也去了？】
【賀臨觀：我說過的話聽進狗肚子裏了】
【賀晃：不是，我是去談生意的】
【賀臨觀：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賀晃打電話過來鬼哭狼嚎解釋：
“真的是談生意，我沒有再和狐朋狗友鬼混了，在酒吧我一口酒都沒喝，也沒去碰不該碰的東西，九點五十我就到家了……”
賀臨觀平靜說：“現在是凌晨，不要打擾我休息。”
賀晃滑跪：“對不起小叔！我就這掛電話。”
掛了電話，賀臨觀看着那張照片，徹底睡不着了。
爲了能讓陶錦的罪名坐實，渣表哥賀晃還特意把袒胸露乳的男模也拍進去了，奶頭問好。
【嘻嘻嘻：我吃完啦，收拾一下準備去送外賣，今天帶着桃桃一起(◍•ᴗ•◍)有她作伴一點都不無聊】
賀臨觀眸色沉靜，看不出波瀾。
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收緊。
修長的手指在對話框上懸停片刻，最終卻只是克制地敲下幾個字。
【賀臨觀：嗯，路上小心】
信息發送成功。
他將手機屏幕朝下，輕輕扣在床頭櫃上。
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噠”響。
房間內重歸一片死寂。
賀臨觀閉上眼，試圖重新找回睡眠。
但眼前晃動的，依舊是那張燈光曖昧的照片。
起身，發消息給助理：
【賀晃下個月零花錢沒有了】
【陶錦的扣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