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就在附近，不算太遠，十分鍾就到了，量了下體溫，高燒，要輸液。
“還在上學？”醫生隨口搭話，也許是看岑邇年齡小。
“高中？”
岑邇點了點頭。
醫生開着藥單，上面要寫年齡，“幾歲了？”
岑邇：“18。”
醫生寫字的手頓住，看了岑邇一眼，上高中18？“真實年齡。”
岑邇哽了一下，解釋着。
“高三，我休過一年學。”
沈昀祈眼神不經意的掃過她。
“這樣，”醫生聽了後，把藥單遞給她，瞧了眼站在她身邊的沈昀祈，“這是你哥哥？”
哥哥？
岑邇沒抬頭看沈昀祈，囫圇應了一句。
“對。”
“行，出去吧，”醫生說：“一會先把退燒藥喝了。”
最近流感多發，特別是小孩中招的居多，醫院裏床位已經沒有了，就剩下外面走廊上有位置，但是也擠滿了人。
小孩的哭鬧聲，大人的訓斥聲，以及打電話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岑邇和沈昀祈坐的地方相對安靜一點，沒有那麼吵。
剛才給岑邇扎針的是一個實習的護士，扎了三下才給她扎上，岑邇忍着沒有吭聲，又因爲剛吃了退燒藥，嘴裏都是苦味，這會岑邇眼眶裏也氤氳着淚，對着沈昀祈哭噎了兩聲，
興許是因爲她哭的太傷心了，小小的一張臉上掛的都是淚，沈昀祈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應該是沒有哄過人，以至於聲色太過僵硬。
“好了，不哭了。”
“要吃糖嗎？”
岑邇抖了抖濡溼的睫毛。
“要。”
沈昀祈把她臉上的淚擦幹淨，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包裝是彩虹色的，他剝開。
“張嘴。”
岑邇照做。
沈昀祈把糖塞在她的嘴裏。
橘子味的，岑邇在嘴裏滾動了一圈，很甜。
沈昀祈平時也喜歡吃糖嗎？
岑邇咳嗽一聲。
沈昀祈拿出紙，放在她鼻子上，察覺她想問什麼。
“店裏拿的。”
“使勁。”
岑邇點頭。
沈昀祈將紙扔進垃圾桶裏，把岑邇外套開的扣子系好。
岑邇動了動，“小沈老師。”
沈昀祈：“怎麼？”
岑邇支支吾吾，“凳子……”
“坐着不舒服。”
太硬了，而且很涼。
“嗯。”沈昀祈脫下外套。
岑邇出聲，“我不要。”
“手別亂動。”沈昀祈面色沉沉的掃了眼她的手，姿勢不對，回了一點血。
“知道了。”
岑邇把手放好。
沈昀祈這才說：“沒有床位了，將就一下。”
岑邇低着頭，“才不是這個。”
沈昀祈不鹹不淡，“那你想怎麼做？”
岑邇磨磨蹭蹭的，瞥了一眼沈昀祈的腿，發燒的臉更燙了，“我想……”
“我想……”
沈昀祈：“想什麼？”
岑邇睫毛垂下去，“沒想什麼。”
沈昀祈肯定不同意。
她還是安安分分坐着吧。
就是坐着太不舒服了。
岑邇很輕的扭動兩下。
耳邊傳來一聲輕的像是羽毛的嘆息。
“過來吧。”
岑邇臉上有一瞬間的怔愣，後終於明白沈昀祈的意思。
沈昀祈知道她剛才想做什麼？
那爲什麼還要問她？
沒有多想，岑邇過去坐在沈昀祈的腿上。
主要是她怕沈昀祈突然後悔了。
“這下可以好好輸液了？”沈昀祈把外套搭在她腿上，又把她打着針的手放好。
岑邇點點頭，如僵硬一般不敢動一下。
“可以。”
退燒藥的藥勁上來，岑邇這會有點犯困，打了個哈欠，眼眸裏升起一層霧氣，轉頭。
沈昀祈沒等她說話就“嗯”了一聲。
岑邇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聞着沈昀祈身上的清香，閉上眼睛。
沈昀祈腿動了動，讓她睡的更舒服。
不一會岑邇就睡着了，綿長的呼吸聲傳出。
沈昀祈把搭在她腿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岑邇在他胸口處蹭了蹭。
“岑邇？”
岑邇沒反應。
沈昀祈低頭看，岑邇正安穩的睡着，半晌後，伸手把她臉頰的碎發撥到一邊。
岑邇睡醒的時候已經快輸完了。
她睜眼，沈昀祈鬆開握着岑邇打針的那只手，“還難受嗎？”
怎麼突然鬆開了。
岑邇手指動了下，那上面還留着沈昀祈的溫度。
沈昀祈是在給她暖手嗎？
她想了想。
好像那會睡着的時候，她是說過一句手冷，因爲輸液袋裏的藥水太涼了。
岑邇搖了搖頭。
“不太難受了。”
“嗯。”
輸液袋裏藥水沒有了，護士過來拔了針。
岑邇沒敢看，臉埋在沈昀祈的胸口。
護士見狀調侃了句，“這麼粘着你男朋友呢？”
岑邇覺得她好像一點都沒退燒，紅着耳朵。
“不是。”
“啊？”
“不是男朋友。”
護士尷尬的笑了一下，“對不起，我以爲他是你男朋友呢。”
“沒…沒事。”岑邇說完，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針拔掉，護士讓她按緊手背後就走了。
沈昀祈把外套給她穿上。
“手。”
岑邇遞過去，因爲剛才護士說的話低着頭不敢看他。
“抬頭。”
岑邇慢吞吞的抬起來，眼神看向一邊。
沈昀祈把衣服拉鏈拉上。
“能自己走？”
岑邇立馬從他腿上站起來，“可以。”
雖然她很想讓沈昀祈背着。
“那走吧。”
沈昀祈走在前面。
岑邇跟上他。
出了醫院的門，天已經黑了下來，城市燈光也隨之亮了起來。
岑邇走到沈昀祈的身側。
“餓不餓？”沈昀祈問她：“想吃什麼？”
岑邇抬眸，發高燒嘴很幹，她舔了舔。
“我不想在外面吃。”
“我想吃你做的飯。”
“可以嗎？”岑邇說：“小沈老師？”
沈昀祈沒說話。
岑邇就纏着他，“可以吧可以吧可以吧。”
“求求你了。”
“小沈老師。”
她嗓音甜膩膩的，在沈昀祈身邊轉着圈。
沈昀祈也許是被她轉煩了，腳步停下，換了個方向走。
岑邇在他前面蹦跳着，露出可愛的笑容。
“你肯定會同意的對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一路跟到了超市門口，岑邇往裏面看了看。
“我們進這裏面幹嘛？”
“買菜。”
沈昀祈說了句，“看路。”
岑邇低頭。
超市門口前有個小台階。
她跳了上去，跟着沈昀祈進去，走到蔬菜區。
沈昀祈挑着菜。
岑邇就在他旁邊嘰嘰喳喳，“是要給我做飯嗎小沈老師？”
“我就知道你肯定同意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
岑邇也幫忙挑着菜。
但是她放進袋子裏的最後都被沈昀祈又拿了出來，因爲她挑了都是蔫了吧唧的。
“不是，”沈昀祈說：“給貓做。”
知道他在口是心非。
岑邇啊了一聲，扮作傷心的樣子，“那貓可真幸福。”
“那可不可以做多一點，給我分一點？”
“我吃的很少的。”
岑邇捏着自己的一節小拇指，“就這麼一點就好了。”
沈昀祈在挑魚，沒有理她。
岑邇湊到他身邊。
“我想吃麻辣味的。”
“可以嗎？”
老板把魚收拾好，剁成塊裝好遞過去。
沈昀祈接過，開口。
“你在生病。”
“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