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陽光透過“知意手作”總部會議室的落地窗,在紅木會議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知意穿着一身淺灰色職業套裝,正對着投影幕布上的歐洲市場拓展方案,向蘭蔻亞太區總裁及團隊成員詳細講解:“我們計劃先以‘蓮心系列’的經典款切入歐洲市場,結合當地消費者對天然成分的偏好,調整配方中的精油比例,同時搭配故宮文創聯名的限定包裝……”
她的聲音清晰沉穩,眼神裏滿是對品牌未來的憧憬。陸景琛坐在她身旁,穿着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時不時爲她補充幾句市場數據,兩人之間的默契配合,讓蘭蔻團隊頻頻點頭稱贊。就在談判即將進入籤約環節時,沈知意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跳躍着“老家鄰居王阿姨”的名字。
沈知意心裏咯噔一下。王阿姨是奶奶多年的老鄰居,平日裏除非有急事,絕不會在工作時間打電話過來。她抱歉地對衆人笑了笑,走到會議室角落接起電話:“王阿姨,早上好,出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王阿姨急促又帶着哭腔的聲音:“知意啊!你快回來!你奶奶剛才在家突然暈倒了,救護車剛把人拉到市一院搶救,醫生說……說情況不好,讓家屬趕緊過去!”
“什麼?”沈知意的聲音瞬間變調,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醫生怎麼說?具體是什麼情況?”
“說是腦溢血,出血量不小,已經進ICU了!你爸也趕過去了,他讓我趕緊給你打電話,讓你越快到越好!”王阿姨的聲音裏滿是焦急。
沈知意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奶奶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從小到大,無論她受了多少委屈,奶奶永遠是她最堅實的後盾。前世奶奶去世時,她正在爲了給林晚晴填補挪用公款的窟窿四處奔波,連奶奶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這成了她一輩子的遺憾。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有了能力好好孝順奶奶,怎麼能再出意外?
“知意,別慌。”陸景琛立刻走到她身邊,輕輕扶住她顫抖的肩膀,對着會議室衆人歉意地說:“抱歉,家裏出了緊急情況,談判需要暫停一下。”他一邊安撫沈知意,一邊對助理吩咐:“立刻安排車,去市一院,另外聯系市一院神經外科的張主任,讓他親自負責搶救。”
蘭蔻總裁也連忙起身,關切地說:“沈總,工作的事不急,家人最重要。我們會在這裏等你,希望老人家平安無事。”
沈知意勉強穩住心神,對衆人點了點頭,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跑。陸景琛緊緊牽着她的手,快步走向電梯。電梯下降的幾十秒裏,沈知意的手指冰涼,腦海裏不斷閃過奶奶的身影:小時候奶奶坐在院子裏的老槐樹下,給她梳辮子;她被柳曼雲母女欺負哭時,奶奶拿着拐杖追着柳曼雲跑;她第一次創業失敗,躲在奶奶家哭,奶奶給她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說“從頭再來就好,奶奶養得起你”……
“別怕,有我在。”陸景琛感受到她的恐懼,握緊她的手,輕聲安慰,“張主任是國內神經外科的權威,我們現在就過去,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沈知意催了司機好幾次“再快一點”。四十分鍾後,車子終於停在市一院急診樓前。沈知意推開車門,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進醫院,陸景琛緊緊跟在她身後,生怕她摔倒。
ICU門口的走廊裏,擠滿了人。沈國棟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頭發凌亂,眼睛紅腫,身上還穿着沾滿灰塵的工裝——他正在工地幹活時接到的電話,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過來了。看到沈知意,他猛地站起身,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愧疚地低下了頭,聲音沙啞:“知意,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媽。”
沈知意沒有理會他的道歉,徑直走到ICU門口的護士站,抓住護士的胳膊急切地問:“護士,請問沈秀蘭老人怎麼樣了?她是我奶奶!”
護士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嘆了口氣:“你是家屬吧?老人是突發性腦溢血,出血量達到了80毫升,情況很危急,醫生正在裏面搶救。這是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籤字。”
沈知意接過病危通知書,上面“病危”兩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的手顫抖着,連筆都握不穩。陸景琛扶住她的手,在家屬籤字處寫下了沈知意的名字,然後對護士說:“麻煩你們一定要盡全力搶救,不管花多少錢都可以。”
就在這時,ICU的門開了,主刀醫生張主任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色凝重地說:“家屬在哪?老人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們已經進行了緊急止血,但出血點位置特殊,手術風險很大,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張主任,我是病人的孫女。”沈知意上前一步,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奶奶,她才七十多歲,她還沒看到我成家,還沒看到我的品牌走向世界……”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
張主任看着她,點了點頭:“我們會盡力的。手術大概需要六個小時,你們在外面等着吧,有情況我們會及時通知你們。”說完,轉身重新走進了ICU。
沈知意靠在牆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陸景琛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拍着她的背安撫:“沒事的,奶奶那麼疼你,她一定會挺過來的。我們就在這裏等她,等她出來。”
沈國棟看着相擁的兩人,又看了看ICU緊閉的大門,慢慢走到走廊的角落,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發出壓抑的哭聲。他想起母親從小到大對他的付出,想起自己這些年因爲柳曼雲母女對母親的忽視,想起母親上次打電話還說“知意現在有出息了,我放心了”,心裏充滿了悔恨。
手術整整進行了六個小時。當ICU的燈終於熄滅時,沈知意和陸景琛幾乎是同時沖了上去。張主任疲憊地走出來,說:“手術很成功,出血點已經止住了,但老人還沒有脫離危險,需要在ICU觀察三天三夜,能不能醒過來,就看這三天了。”
沈知意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對着張主任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張主任。”
接下來的三天三夜,沈知意寸步不離地守在ICU門口。她讓蘇冉幫忙處理公司的事務,把蘭蔻的合作籤約推遲,自己則全身心地守着奶奶。陸景琛每天早上都會帶着換洗衣物和熱騰騰的飯菜過來,晚上則在走廊的長椅上靠着休息,時刻陪伴在她身邊。
每天下午的探視時間,是沈知意最期待也最煎熬的時候。她穿着無菌服走進ICU,看着病床上插滿管子、臉色蒼白的奶奶,心裏就像被刀割一樣疼。她坐在病床邊,輕輕握住奶奶冰冷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話:“奶奶,我是知意啊。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糕,還帶你去蘇州園林玩,我們說好要一起去看故宮的……”
她給奶奶擦手、擦臉,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有時候,她會給奶奶讀報紙上的新聞,讀“知意手作”的最新動態:“奶奶,我們的品牌要進軍歐洲了,和蘭蔻合作呢,等你醒了,我給你用我們最新研發的護膚品,讓你越來越年輕……”
有一次探視時,沈知意發現奶奶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她激動地叫來護士,護士檢查後說:“這是好現象,說明老人有蘇醒的跡象,繼續和她說話,刺激她的神經。”沈知意喜極而泣,更加頻繁地和奶奶說話,回憶着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奶奶,你還記得我八歲生日那天嗎?你偷偷給我買了一個生日蛋糕,還送了我一個銀鎖,說要保佑我平平安安。柳曼雲看到了,要搶我的銀鎖,你拿着拐杖把她趕跑了,說‘我的孫女,誰也不能欺負’。那時候我就覺得,有奶奶在,我什麼都不怕。”
“奶奶,我創業的時候,你把你攢了一輩子的養老錢都給我了,說‘做生意要有本錢,奶奶支持你’。那筆錢我一直沒動,現在存在銀行裏,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去旅遊,花這筆錢好不好?”
陸景琛每天都會給沈知意帶她愛吃的清淡飯菜,看着她吃完,然後幫她整理亂糟糟的頭發,給她披上外套:“知意,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奶奶醒了看到你這樣,會心疼的。”他還會聯系醫生,了解奶奶的病情,幫沈知意處理一些雜事,比如給沈國棟安排住宿,給老家的鄰居報平安。
第三天晚上,沈知意靠在陸景琛的肩膀上,終於忍不住睡着了。睡夢中,她夢見奶奶醒了,笑着給她煮雞蛋面,還說:“知意,景琛這孩子不錯,你們要好好的。”她笑着答應,醒來時發現自己滿臉是淚,陸景琛正溫柔地幫她擦眼淚。
“做噩夢了?”陸景琛輕聲問。
沈知意搖搖頭,靠在他懷裏:“不是,是好夢,我夢見奶奶醒了。”
“奶奶很快就會醒的。”陸景琛撫摸着她的頭發,“你看,天都快亮了,等天亮了,奶奶可能就醒了。”
就在這時,ICU的門突然開了,護士快步走出來,激動地說:“家屬!病人醒了!生命體征穩定,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沈知意猛地站起來,沖進ICU。病床上的奶奶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沈知意,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知意……你來了……”
“奶奶!”沈知意撲到病床邊,緊緊握住奶奶的手,眼淚洶涌而出,“我來了,我一直在這兒!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陸景琛也走進來,對着奶奶恭敬地鞠躬:“奶奶,您好,我是陸景琛,知意的男朋友。”
奶奶看着陸景琛,點了點頭,輕聲說:“好孩子……知意以後就拜托你了……”
奶奶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一群不速之客闖進了醫院。爲首的是柳曼雲的母親,也就是沈知意的外婆劉翠花。她穿着一身花裏胡哨的連衣裙,戴着金耳環金項鏈,身後跟着柳曼雲的哥哥柳志強、嫂子王芳,還有幾個遠房親戚,浩浩蕩蕩地走進病房,瞬間把不大的病房擠得滿滿當當。
劉翠花一進門就嚎啕大哭,撲到病床邊,抓住奶奶的手:“姐啊!你可算醒了!我聽說你出事了,嚇得飯都吃不下,連夜就趕過來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柳家可怎麼辦啊!”
奶奶被她哭得頭疼,皺了皺眉頭,想要抽回手,卻被劉翠花緊緊攥着。沈知意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說:“外婆,奶奶剛醒,需要休息,你小聲點。”
“我跟我姐說話,有你什麼事!”劉翠花瞪了沈知意一眼,然後對着奶奶說:“姐啊,你不知道,曼雲在監獄裏聽說你出事了,哭得死去活來,說自己不能回來照顧你,心裏愧疚得很。曼雲嫁給國棟這麼多年,對你多好啊,每天給你洗衣做飯,端茶倒水,比親閨女還親!”
沈知意冷笑一聲:“外婆,你這話就不對了。柳曼雲嫁給我爸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給奶奶洗過衣服做過飯?倒是奶奶經常給她做飯,她還挑三揀四。她挪用我公司的公款,害我差點倒閉,現在在監獄裏,怎麼還成了孝順媳婦了?”
“你個小丫頭片子,敢跟我頂嘴!”劉翠花氣得臉都紅了,“我告訴你,沈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孫女插嘴!我今天來,是有正事跟你奶奶說。姐啊,你名下那套老洋房,還有你攢的那些錢,可都是寶貝啊。曼雲以後出來了,還要生活,志強他們日子也不好過,你看是不是趁着你現在清醒,立個遺囑,把遺產分我們柳家一半?”
原來,劉翠花是沖着奶奶的遺產來的。奶奶名下有一套位於老城區中心的老洋房,是沈家祖上傳下來的,現在市值至少一千萬。還有奶奶一輩子攢的五十萬存款,加上沈知意之前給她的生活費,總共差不多有一百萬。劉翠花早就惦記着這些財產了,這次聽說奶奶病危,趕緊帶着全家趕過來,想趁奶奶不清醒的時候逼她立遺囑。
奶奶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劉翠花說:“你……你太過分了!我剛醒,你就來要遺產!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姐啊,你怎麼能這麼說!”劉翠花鬆開奶奶的手,叉着腰說:“這老洋房是沈家的,國棟是沈家的兒子,曼雲是沈家的媳婦,這遺產本來就該有曼雲的一份!再說了,志強是你外甥,你的財產給他點怎麼了?難道你要把所有東西都給這個外人?”她說着,指了指沈知意。
“知意是我的孫女,不是外人!”奶奶激動地說,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沈知意連忙扶住奶奶,給她順氣:“奶奶,別生氣,跟這種人不值得。”
柳志強也上前一步,凶巴巴地說:“沈知意,你別以爲你現在有本事了,就能霸占沈家的財產!我媽說得對,這遺產必須有我們柳家的一份!今天必須立遺囑,不然我們就不走了!”
“對,不走了!”柳家的人紛紛附和,在病房裏大吵大鬧,把病房弄得烏煙瘴氣。其他病人和家屬都來看熱鬧,護士趕過來勸了好幾次,劉翠花他們都不聽。
沈國棟正好從外面打水回來,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頭:“媽,你們這是幹什麼?奶奶需要休息,你們趕緊走!”
“國棟,你來了正好!”劉翠花拉着沈國棟的手說:“國棟,你跟你媽說說,讓她立個遺囑,分我們柳家一半遺產。曼雲可是你媳婦,你不能不管她啊!”
沈國棟甩開劉翠花的手,冷冷地說:“媽,奶奶的財產,她想給誰就給誰,我不會幹涉。你們再在這裏鬧事,我就報警了!”
“沈國棟,你個白眼狼!”劉翠花氣得跳腳,“曼雲嫁給你這麼多年,爲你生兒育女,你現在竟然幫着外人說話!我告訴你,今天這遺囑要是不立,我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沈知意看着柳家的人在病房裏撒潑打滾,心裏又氣又急。奶奶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她走到病房門口,對着柳家的人說:“你們要是再在這裏鬧事,影響奶奶休息,我現在就報警!”
“報警?你嚇唬誰呢!”柳志強不屑地說,“我們是來看望病人的,又沒犯法,警察來了也管不着!”他說着,竟然拿起病房裏的水果籃,摔在地上,水果滾了一地。
“你太過分了!”沈知意怒視着柳志強,“這是醫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趕緊把地上收拾幹淨,不然我真的報警了!”
“我就不收拾,你能把我怎麼樣?”柳志強說着,還要去砸桌子上的花瓶。陸景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柳志強疼得齜牙咧嘴,大喊:“放開我!你敢打我?”
“在醫院鬧事,還想損壞公物,我看你是不想好了。”陸景琛的眼神冰冷,語氣裏帶着強大的威懾力,“要麼現在立刻收拾東西離開,要麼我就打電話給警察,告你尋釁滋事。”
柳志強看着陸景琛身上的氣質,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心裏有些害怕,但還是嘴硬:“你是什麼人?這裏沒你的事,少多管閒事!”
“我是沈知意的男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陸景琛鬆開柳志強的手,“給你們三分鍾時間,立刻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劉翠花見陸景琛不好惹,連忙拉了拉柳志強的衣服,然後對着沈知意說:“沈知意,我們不是來鬧事的,我們就是想跟你奶奶好好商量一下遺產的事。你奶奶年紀大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遺產怎麼分都說不清楚,立個遺囑也是爲了大家好。”
“遺產的事,奶奶自有安排,不需要你們操心。”沈知意冷冷地說,“奶奶現在需要休息,你們趕緊走,不然我真的報警了。”
“你以爲你報警我們就怕了?”王芳跳出來說,“我告訴你,這老洋房是沈家的祖產,曼雲是沈家的媳婦,就有權利分遺產!你一個外孫女,憑什麼霸占所有財產?”
“外孫女怎麼了?奶奶疼我,願意把財產給我,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沈知意毫不示弱,“柳曼雲在監獄裏,柳志強遊手好閒,你們拿到財產也是揮霍一空,奶奶怎麼可能把財產給你們?”
雙方僵持不下,病房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護士長安撫了其他病人後,走到沈知意身邊說:“沈小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影響太不好了,要不還是報警吧。”
沈知意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就要報警。劉翠花見狀,連忙上前攔住她:“別報警!別報警!我們走還不行嗎?”她對着柳家的人使了個眼色,“我們先回去,改日再來看望姐。”
柳志強不甘心地說:“媽,我們就這麼走了?”
“走!”劉翠花瞪了他一眼,然後對着病房裏的奶奶說:“姐,我們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說完,帶着柳家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柳家的人離開,沈知意鬆了口氣,轉身走進病房。奶奶靠在床頭,臉色還是很蒼白,她握住沈知意的手,輕聲說:“知意,委屈你了。”
“奶奶,我不委屈。”沈知意笑着說,“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陸景琛走到床邊,遞給奶奶一杯溫水:“奶奶,喝點水吧。柳家的人要是再敢來鬧事,我會處理的,您不用擔心。”
奶奶點了點頭,喝了口水,然後看着沈知意和陸景琛,眼神裏滿是欣慰:“知意,景琛是個好孩子,你們要好好的。奶奶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有些事,我得早點安排好。”
柳家的人走後,奶奶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沈知意知道奶奶放心不下遺產的事,怕自己百年之後柳家再來鬧事,於是跟陸景琛商量,找個律師來,讓奶奶立一份正式的遺囑。
陸景琛立刻聯系了自己認識的張律師,張律師是國內知名的遺產律師,經驗豐富。當天下午,張律師就趕到了醫院,帶來了遺囑的模板和相關的法律文件。
張律師走進病房,先給奶奶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確認奶奶意識清醒,能夠清晰表達自己的意願後,才開始準備立遺囑。沈國棟也在病房裏,他看着奶奶,眼神裏滿是愧疚。
奶奶靠在床頭,握着沈知意的手,輕聲說:“張律師,我想立遺囑。我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位於老城區中心的那套老洋房,還有我銀行裏的所有存款,以及我名下的首飾、家具等物品,全部由我的孫女沈知意繼承。”
張律師一邊記錄,一邊確認:“沈奶奶,您確定嗎?您的兒子沈國棟還在,您不給他留一部分嗎?”
奶奶看了一眼沈國棟,嘆了口氣說:“國棟啊,不是奶奶不疼你,是你太讓奶奶失望了。你被柳曼雲迷了心竅,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管不顧,還幫着外人欺負她。奶奶的財產留給你,最後也是被柳家的人騙走,不如留給知意,她能把這些財產管好,也能讓沈家的香火延續下去。”
沈國棟紅着眼眶,點了點頭:“媽,我知道錯了,您說得對,財產留給知意,我放心。”
奶奶笑了笑,繼續對張律師說:“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我去世後,老洋房不能賣,要留給知意當嫁妝,讓她以後有個念想。存款的話,一部分給知意做公司的資金,一部分讓她好好生活。”
張律師按照奶奶的意願,起草了遺囑,然後念給奶奶聽了一遍。奶奶確認無誤後,在遺囑上籤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沈國棟和陸景琛作爲見證人,也在遺囑上籤了字。張律師收起遺囑,對沈知意說:“沈小姐,這份遺囑是合法有效的,我會把它保管好,等沈奶奶百年之後,你就可以憑這份遺囑繼承遺產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劉翠花帶着柳家的人又回來了!原來他們根本沒走,一直在醫院門口守着,看到張律師進去,知道是來立遺囑的,趕緊沖了進來。
“姐,你不能立遺囑!”劉翠花撲到病床邊,想要搶張律師手裏的遺囑,“你是被沈知意脅迫的!她肯定是逼你立的遺囑!”
柳志強也沖上前,想要搶遺囑:“這遺囑無效!我媽沒同意,這遺產不能全給沈知意!”
張律師連忙把遺囑收好,後退一步,對着柳家的人說:“請你們冷靜一點!這份遺囑是沈奶奶自願立的,意識清醒,表達清晰,還有見證人在場,是合法有效的!你們這樣搶奪遺囑,是違法行爲!”
“什麼合法有效!我看就是沈知意逼的!”劉翠花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姐偏心,把財產都給外孫女,不給我們柳家一點!我不活了!”
柳家的人也跟着起哄,有的拍桌子,有的罵人,病房裏又亂成了一團。奶奶被嚇得臉色慘白,呼吸急促起來。沈知意連忙按下床頭的呼叫鈴,然後對着柳家的人說:“你們太過分了!奶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陸景琛上前一步,擋住柳家的人,拿出手機說:“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們要是再敢鬧事,就等着被抓吧!”
劉翠花還想撒潑,卻被柳志強拉了一下。柳志強看到陸景琛真的報警了,心裏有些害怕,小聲說:“媽,警察要來了,我們還是先走吧。”
“走什麼走!我們還沒拿到遺產呢!”劉翠花不甘心地說。
就在這時,警察趕到了。爲首的警察走進病房,看到裏面亂糟糟的,皺了皺眉頭:“誰在這裏鬧事?”
沈知意上前一步,把事情的經過跟警察說了一遍,然後拿出遺囑和律師的見證記錄。警察看完後,對着柳家的人說:“這份遺囑是合法有效的,你們聚衆鬧事,影響病人休息,已經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現在立刻離開醫院,要是再敢來鬧事,我們就依法處理!”
劉翠花還想辯解,警察嚴肅地說:“再說一句,就跟我們回派出所!”劉翠花嚇得不敢說話了,柳志強連忙扶起她,帶着柳家的人灰溜溜地走了。臨走時,劉翠花惡狠狠地瞪了沈知意一眼:“沈知意,你給我等着!這事沒完!”
警察看着柳家的人離開後,對沈知意說:“沈小姐,要是他們再敢來鬧事,你隨時給我們打電話。”
沈知意點了點頭,感激地說:“謝謝警察同志。”
警察走後,醫生也趕到了,給奶奶做了檢查,說:“病人沒什麼大礙,就是情緒太激動了,以後要注意保持安靜,不能再受刺激了。”
沈知意點點頭,送走醫生後,回到病房。奶奶握住她的手,輕聲說:“知意,奶奶沒事了,你別擔心。有了這份遺囑,柳家的人就不能再來鬧事了。”
“嗯,奶奶,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沈知意笑着說,眼眶卻紅了。她知道,奶奶是爲了她,才在身體這麼虛弱的時候立遺囑,還要受柳家的氣。
雖然柳家的人沒有再來鬧事,但奶奶的身體還是一天比一天虛弱。醫生說,奶奶年紀大了,腦溢血對身體的損傷很大,恢復起來很困難。沈知意幹脆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每天都在醫院照顧奶奶,給她做她愛吃的飯菜,陪她說話。
陸景琛也每天都來醫院,幫沈知意照顧奶奶,處理公司的事務。他還聯系了最好的營養師,給奶奶制定了專屬的營養方案,希望能讓奶奶的身體好起來。
沈國棟也搬到了醫院附近,每天都來醫院給奶奶擦身、喂飯。他很少說話,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事,用行動彌補自己之前的過錯。有一次,他給奶奶喂飯時,奶奶看着他,輕聲說:“國棟,以前是我太寵你了,才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以後你要好好做人,好好對知意,別再讓我失望了。”
沈國棟紅着眼眶,點了點頭:“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知意,好好做人。”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在一個清晨,奶奶在睡夢中安詳地去世了。沈知意發現的時候,奶奶的臉上還帶着微笑,手裏緊緊握着沈知意小時候給她畫的畫。
沈知意趴在奶奶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陸景琛緊緊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發泄情緒。沈國棟站在一旁,眼淚無聲地流着,嘴裏喃喃地說:“媽,對不起……對不起……”
按照奶奶的遺願,沈知意給奶奶辦了一場簡單而莊重的葬禮。葬禮當天,天氣陰沉,下着小雨。前來吊唁的人很多,有奶奶的老鄰居,有沈知意的朋友和公司的員工,還有蘭蔻團隊的人。
柳家的人也來了,劉翠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反而時不時地打量着前來吊唁的人,像是在盤算着什麼。沈知意看在眼裏,沒有理會她,只是默默地給前來吊唁的人鞠躬。
葬禮結束後,沈國棟跪在奶奶的墓前,痛哭流涕:“媽,我對不起你!我以前太渾了,被柳曼雲迷了心竅,對你不好,對知意也不好。我沒給你養老送終,沒盡到一個兒子的責任,我不是個好兒子!”
他轉過身,對着沈知意深深鞠了一躬,聲音沙啞:“知意,爸爸知道錯了。以前是爸爸對不起你,沒好好照顧你,還幫着柳曼雲母女欺負你。奶奶走了,我才明白,我身邊最親的人就是你。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我會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你願意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嗎?”
沈知意看着父親蒼老的臉龐,看着他頭上的白發,心裏五味雜陳。她恨過父親,恨他的偏心,恨他的懦弱,恨他讓自己受了那麼多委屈。但看着他此刻悔恨的樣子,她又有些不忍心。畢竟,他是她的父親,是奶奶唯一的兒子。
陸景琛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沈知意深吸一口氣,對沈國棟說:“爸爸,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恨你,但我們之間需要時間來修復關系。以後你好好生活,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不要再和柳家的人來往了。我會常來看你,但我不會再介入沈家的瑣事,也不會再被柳家的人欺負。”
沈國棟連忙點頭,眼裏滿是感激:“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生活,不和柳家的人來往了!謝謝你,知意,謝謝你肯給我機會!”
沈知意看着奶奶的墓碑,心裏默默地說:“奶奶,你看到了嗎?爸爸知道錯了,我也原諒他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經營我們的品牌,不會讓你失望的。”
奶奶的後事處理完後,沈知意回到了公司。蘭蔻團隊的人對她表示了慰問,並順利完成了籤約。“知意手作”與蘭蔻的合作正式啓動,“蓮心系列”產品開始進入歐洲市場的籌備階段。
沈知意把奶奶留下的老洋房進行了翻新,保留了原來的建築風格,又添加了一些現代的元素。她把老洋房的一層改成了“知意手作”的線下體驗店,展示品牌的歷史和產品;二層和三層則作爲自己的家,裏面擺放着奶奶的照片和遺物。
開業當天,很多老鄰居都來捧場。王阿姨看着翻新後的老洋房,笑着說:“知意,你奶奶要是看到現在的樣子,肯定會很開心的。”
沈知意笑着點了點頭:“是啊,這是奶奶留給我的念想,我要好好守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