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隔日早上,尉遲晟外出後,芙清出了東院,故意來到外面走動。
許若初不來找她麻煩,那她就只能主動去找許若初麻煩了。
誰料還未見着許若初,倒半路上撞見了尉遲諍。
尉遲諍開口便是質問:“是你把城外別莊的位置告訴六叔的?”
芙清當作沒聽見,甚至不拿正眼看他,徑直從旁邊繞了過去。
他又拔高了些話音:“想另攀高枝?以爲跟着六叔,就能麻雀變鳳凰?他不過是看你有幾分姿色,玩弄你而已,玩膩就丟了,畢竟......誰會對狗奴才動真心?”
這話直接刺痛了芙清的心。
就是因爲不會對狗奴才動心,所以他才會看着自己前世被人凌辱至死,任由那些人踩在自己親人的屍骨上享盡榮華富貴?
她恨!
只恨自己瞎了眼!
她腳步頓住,袖中的手緊緊攥起,許久才勉強壓下了自己心頭翻涌的恨意,緩緩轉身,面上掛着幾分冷笑:“大爺說的是,奴才就是奴才,攀了高枝也變不成鳳凰,不過,比起某些連真心爲何物都不懂,只會利用和踐踏人的主子,王爺至少坦蕩。”
“被他玩弄,也好過被某些人榨幹價值後,像塊破布一樣隨意丟棄,連帶着家人都不得好死,來得好。”
“大爺,你說是不是?”
她眸中的恨意根本揮之不去。
尉遲諍被她眼中濃烈的情緒驚得一怔,心頭莫名一悸,竟一時語噎。
他實在想不明白,不過短短一夜,這個向來溫順隱忍,甚至對他暗藏情愫的丫鬟會變得如此陌生,那些話語,不像是在賭氣,反倒像是真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般。
芙清本想趁他愣神的功夫順勢離開,卻不想遠處有仆役經過。
她眼神微閃,倏地想起來。
自己要是就這麼走了,這人難免還會繼續來糾纏自己,不如送他一份大禮。
芙清故意腳下一崴,‘哎呀’一聲,無意般朝着尉遲諍的方向倒去。
尉遲諍本就沉浸在那些不解之中,下意識伸手去扶。
溫香軟玉入懷,熟悉的淡淡馨香縈繞鼻尖。
“放開!”芙清卻立刻用力掙扎,聲音拔高了幾分,恰好被經過的人聽到,甚至還帶着幾分慌亂,“大爺請自重,不管從前如何,奴婢現在是東院的人,大爺還是別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那些仆役雖是聽到了這些話,卻也不敢多做停留,連忙快步離開。
尉遲諍聽着她這倒打一耙的話,方才心中的蕩漾瞬間蕩然無存。
他不服氣的甩了甩袖子,冷哼一聲:“你以爲你當真國色天香,背叛了我,還妄圖勾引我,如今又倒打一耙,便能夠吸引我的主意了?做夢!芙清,你別以爲攀上六叔,我就動不了你了,一個庶子,本大爺輕輕鬆鬆捏死他!”
“哦?那大爺現下怎麼只敢來奴婢面前叫囂?而不去找王爺?說到底,不還是怕?”芙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
她就是拿捏住了尉遲諍的畏懼,才會選擇這位手段殘暴的紀王。
她朝着尉遲諍盈盈一拜,眉眼間添了幾分得意:“想來王爺還等着奴婢呢,奴婢就先告辭了。”
說罷,她如同腳下生風,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二人舉止雖未叫尉遲晟放在眼裏,可卻被許若初聽得真真的。
她在紀王府這麼多年,誰都以爲她日後會嫁給尉遲諍,可就是因爲這個芙清,她才會被尉遲諍這般厭煩。
不除了這個賤婢,婚事作罷,她也要成爲紀王府,乃至整個京城的笑柄了。
她心裏正盤算着對策,丫鬟籠玉匆匆而來,連聲道:“姑娘,紀王爺和咱們大爺明兒要跟着聖上去圍獵,夫人叫您替大爺收拾行囊呢,還特意囑咐了,一定要準備妥帖些,叫大爺見了便能看到姑娘的貼心。”
出門?
許若初勾了唇角。
尉遲晟和尉遲諍都不在府上,她想除掉一個賤婢還不是易如反掌?
“我知道了。”她連聲應下。
翌日,天光未亮,尉遲晟叔侄便已然隨着聖駕儀仗啓程前往皇家圍場。
東院沒了主心骨,仆奴們便都開始憊懶。
芙清想着小白很少讓人親近,既然尉遲晟走了,她便自告奮勇承擔起了喂食的重任,特意去廚房取了一大塊帶着肉的新鮮牛骨,又與它嬉戲了好一會兒。
正想着去看看自己的娘親和弟妹,院門外便傳來了喧譁之聲。
“芙清,你個賣主求榮的小賤人,趕緊給老娘滾出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芙清特意將自己的身形隱在牆根後頭,只探出一個頭去。
小白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竟也有樣學樣。
好不滑稽。
只見許若初帶着七八個手持棍棒的粗壯婆子,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叫囂的婆子正是尉遲景夫人的心腹,姓錢,一臉橫肉,眼神凶狠,在尉遲諍院子裏的時候,芙清便有些怕這個錢婆子,唯恐自己犯了錯會牽連到自己娘親。
眼下到了東院,她便不信,這婆子幹闖進來。
許若初見芙清遲遲沒有出來,心頭已然帶了幾分不耐煩,卻還是裝得大度得體,出謀劃策:“錢嬤嬤,我看芙清姑娘怕是不敢出來了,這到底是王爺的院子,咱們怕也不好進去,不如回去請姑母出馬吧。”
錢婆子本就看不慣芙清這狐媚子的樣子。
當日給大爺選丫鬟的時候,除了芙清,還有她的女兒,原本她篤定自己女兒入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偏大爺親自點了她,別說自己,便連夫人都沒說什麼,只能便宜了這個賤蹄子。
這會子抓到了芙清的把柄,她自然要親自撕了這蹄子的嘴才行。
“芙清,你個小賤蹄子,別以爲躲在院子裏頭就行了,等會兒夫人來了,看你怎麼辦!”她不情不願的喊道。
聽到夫人的名頭,芙清撇了撇嘴。
這許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前世自己沒少在她手底下受磋磨,要是真的等人來了,她又該如何?
她心中思忖着,突然看到腳邊的小白,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