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珵把樓藏月送到了樓宅。
樓藏月的樣子他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樓藏月解開安全帶,輕搖頭,“沒事,你忙去吧,讓你送我一趟麻煩你了,改天我和謝沉青一起請你吃飯。”
樓藏月這麼說,是不想讓後排座位上一路上一聲不吭的人誤會。
她看出來了,這兩個人氣氛不對勁,估計是吵架了。
那她就更不能添亂了。
話雖如此,但霍南珵還是有些擔心。
路上他仔細想了想,樓夫人再偏心也不至於讓樓藏月連雙鞋都沒有,再聯想到柏悅酒店的火——謝沉青去港島出差了,樓藏月一個人出現在酒店——
這事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霍南珵相信謝沉青的人品,自然而然也就相信謝沉青自己選擇的妻子的人品。
“嫂子,你真沒事?”
樓藏月清冷的臉上掛着倔強,“真沒事,你快送你朋友回家吧。”
“今天的事,千萬別和謝沉青說。”
霍南珵見她不願意多說,也不再勉強,“我知道了,嫂子。”
他叫她一聲嫂子,就不會騙她。
霍南珵神情專注地看着樓藏月被樓家傭人引進家門,才放心啓動車子。
後排座的人的也終於有了些反應。
“霍南珵,原來你會對女人溫柔!”
霍南珵聞聲,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排的人,俊冷分明的臉上劃過一絲譏諷,“對,小爺我就喜歡對你動粗,尤其是床上!”
“你越疼,小爺我越痛快。”
“別以爲柏悅那場火能讓你今晚逃過一劫,做夢吧。”
“你家,還是我家?自己選,別逼我在車上和你做。”
後排座的人,“禽獸!”
霍南珵笑得晦澀,驅車離開樓宅。
而與此同時,港島。
謝沉青參加完酒會,他讓周揚自己回酒店,又讓司機帶他去了尖沙咀。
繞了兩圈後,他把從樓藏月朋友圈裏保存的一張照片交給司機。
謝沉青,“知道這是哪裏嗎?”
司機是本地人,一眼就認出來了,“知道,阿公在這個地方擺了快二十年的攤,很受我們本地人喜歡。”
“開過去。”
五分鍾,司機在路邊停下車。
謝沉青望了一眼身旁的711,和手中照片比對了一下,確認是同一家後他才下車。
“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一會我自己打車回酒店。”
司機,“好的,謝先生。”
夜晚的港島是紙醉金迷的,燈影霓虹。
謝沉青臂彎裏搭着銀灰色的西裝外套,領帶和腰帶都是樓藏月順手買給她的,黑色襯衫領口的紐扣解開兩顆,露出一截冷白的鎖骨。
樓藏月留下的痕跡雖然已經淡了許多,但定晴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
路燈亮起時,謝沉青修長的無名指上的婚戒折射出冷光。
闊步走過斑馬線時,背脊挺直,氣質沉穩。
人夫感十足。
攤子前圍了很多人,有剛下班的白領,也有穿着校服的學生。
大家都在有秩序的排隊。
謝沉青看着隊伍,心裏算了一下大概要等多久。
大概十五分鍾。
謝沉青覺得有點浪費時間,十五分鍾夠他開一場跨國會議,夠他在晚宴上談成一場合作。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半分鍾,最終還是嘆口氣,默默走到隊伍最後。
排了幾分鍾後,隊伍向前挪動了半米。
謝沉青拿出手機,解鎖,點進微信。
他和樓藏月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
樓藏月赤腳走進客廳。
樓夫人和樓望昭在陪姣姣玩。
姣姣最先看見她,踉踉蹌蹌朝她撲過去,“姨姨抱抱~”
樓藏月面色柔了一瞬,“姣姣乖~”
“姐,你帶姣姣回房間睡覺,我有話要和媽說。”
樓夫人見樓藏月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以爲然地笑笑,“姣姣和媽媽去睡覺覺了。”
“望昭,帶孩子上樓。”
直覺告訴樓望昭,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她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樓夫人,又臉色很差的樓藏月,對她說,“藏月有什麼話好好和媽媽說,她這兩天爲集團的事吃不好睡不好,很辛苦。”
“你別再惹她不高興了。”
樓藏月避開她伸過來想拍她肩膀的手,“姐,要不你留下來聽聽我要說什麼?”
“可以啊,我讓傭人抱姣姣樓上。”
樓望昭想她留下來也未嚐不可,萬一母女兩個吵起來她還能從中平衡調節。
“望昭,你帶姣姣上樓。”
樓夫人卻態度堅決讓樓望昭離開。
她的態度,讓樓藏月更加心寒。
同樣是她的女兒,她親手把樓藏月送入虎口,卻連點污言穢語都不舍得讓樓望昭聽見。
很多時候,樓藏月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樓夫人親生的!
樓望昭抱着姣姣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
樓藏月把一直攥在手裏的避孕藥狠狠甩在樓夫人的身上,“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想得周到!”
樓夫人不慌不忙地,她甚至換了個坐姿。
雙腿交疊,眉眼染着淡淡一抹笑意。
“藏月,這就是做女人的命。”
“把自己已婚的親生女兒送上別的男人的床,我不懂這算是什麼命!”樓藏月無法理解樓夫人的觀念,她憤怒地摔了水杯。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
“就算你不疼我不愛我,難道你就不怕謝沉青會知道?你能承擔起後果嗎?!還是你想讓兩家結仇,從此不相往來?”
樓藏月幾乎不敢相信,如果謝沉青知道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男人多疑。
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了,就很難消除。
日積月累,砂礫成珠。
終有一天會再也控制不住徹底爆發,屆時她要如何自處?
“我安排的很穩妥,他絕對不會知道。”
樓夫人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好似茶話會上幾句無關輕重的寒暄。
這讓樓藏月更加失望也更加憤怒,她的表情猙獰得厲害,又摔了第二個杯子。
“他不知道你就可以這麼做嗎?你是我媽媽啊,從小到大我都是最聽你話的那個,可你爲什麼每次都用我去交換利益!你讓我覺得我就是一個物件,被你瘋狂榨幹每一絲價值,是不是等我徹底沒價值了,你就會棄之如敝履,讓我自生自滅?”
樓藏月的激動並沒有讓樓夫人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她冷靜地看着樓藏月發瘋,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一樣。
“這種事第一次你接受不了很正常,多幾次自然就習慣了,也能應對自如了。”樓夫人壓着裙擺優雅起身,她親厚地握住樓藏月的手,輕輕拍着她的手背。
“媽媽知道,你心裏很矛盾,會覺得你背叛了你的婚姻和丈夫。”
樓夫人的觸碰讓樓藏月渾身惡寒無比,她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樓夫人攥得緊緊的。
樓藏月疼得眉頭皺起來。
“可越是成功的男人,越需要一個能幫他在商場上搞好人際關系的賢內助。只有你讓他意識到,你的存在是錦上添花,他才會對你死心塌地。”
“就像媽媽這樣,這些年你爸爸在外面的女人數之不盡,鬧到我面前更是十根手指頭數不過來。可你爸爸爲什麼不和媽媽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