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隱隱猜到些什麼，她滿眼不可思議，“媽——你在說什麼？你——”
樓夫人也不再隱瞞，她點頭承認，“是，這種事我替你爸爸做過很多次，他也知道也支持。甚至，他也接受過合作方送來的女人，這種事在豪門圈裏很正常。”
樓藏月，“……”
“藏月，你是媽媽最看好的小孩，你比你姐姐和弟弟都懂事，更知道替媽媽分憂。所以，這次媽媽不怪你，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你瘋了！”
樓藏月用力甩開樓夫人，冷瀲的臉上都是怒色，“我不會任由你擺布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次我不介意和你撕破臉。”
“你當真要棄家族利益於不顧？”
“你怎麼不讓樓望昭和樓持陽去？”
樓夫人想也沒想，不假思索的說，“他們和你怎麼能一樣，他們是我——”
樓藏月心如死灰，“他們是你的心肝寶貝，我是你最厭惡的垃圾。他們當然不可能做出有悖倫理道德的事。”
“樓藏月，我在教你爲人女爲人妻的道理，你在這和我鬧什麼？”
“我的手機呢？把手機還給我！”
話不投機半句多，樓藏月現在惡心的厲害，她不想和樓夫人多費口舌。
這麼多年根深蒂固的觀念，即便她把口舌都廢幹了也說不通。
“你想幹什麼？樓藏月，我勸你別亂說話。”樓夫人冷笑一聲，“想告訴謝沉青，讓他替你抱不平撐腰？別傻了，以你們現在的關系還不足以讓他對你百分百毫無芥蒂。”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 把手機還給我，我要回家。”
樓夫人從沙發抱枕下把手機拿出來，還給樓藏月，“聽說謝沉青去港島了，等他回來你叫他來家裏吃飯，你們的婚禮也該提上日程了。”
樓藏月攥着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
樓宅不好打車，樓藏月只能讓樓家司機送給她回瀾悅府。
她看到謝沉青早些時候給他發的消息了。
六點半發的，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樓藏月心裏像被塞了浸溼的棉花，堵得厲害。
鼻頭和眼眶也都酸得厲害，等司機和她說已經到了瀾悅府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臉上都是淚水。
謝沉青不在，傭人也下班了，房間裏又黑又冷清。
樓藏月哭得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
她蹲在浴缸旁邊，譁啦啦的水聲掩蓋不住她的哭泣聲。
她把自己縮成一團，頭埋在膝蓋裏。
浴缸裏的水溢出來，她也不管不顧，整個人都沉浸在絕望與悲傷中。
樓藏月想不明白媽媽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樓望昭也是女人，媽媽爲什麼不把她送出去——爲什麼從小到大媽媽永遠只偏心姐姐和弟弟，卻對她冷漠嚴厲。
爲什麼樓望昭是媽媽的心尖寵，而她就只能是媽媽生意場上拉攏合作夥伴的棋子？
甚至還在她已婚的情況下，安排這麼道德淪喪的事！
如今還安排這種事情！
既然這麼厭惡她，爲什麼要生下她？
樓藏月哭到渾身都痛，哭到呼吸變得困難。
樓藏月第一次覺得，她的人生很糟糕。
被樓藏月隨手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機嗡嗡振動個不停。
她沒有聽見。
她的耳邊，只有燥白的水聲。
-
樓藏月渾身都難受得厲害，雙腿酸軟無力，嗓子也痛得厲害。
眼皮重重的像一座山壓在眼睛上，她想睜開卻掙不脫束縛，隱隱約約中她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謝總放心，太太她應該只是泡了冷水澡，有些感冒而已。我給她先輸點液，再開點藥吃幾天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住院？”
樓藏月想自己怎麼耳朵也不好使了，竟然聽到了謝沉青的聲音。
醫生，“說實話謝總，真不用。”
謝沉青坐在床邊，沉肅的面容難掩擔憂，他替樓藏月掖了掖被角，“好，我知道了。”
“謝總，那我先出去了。”
醫生退出臥室。
謝沉青神色專注地看着樓藏月，若不是昨晚他臨時決定回來，她怕是要凍死在浴室都沒人知道。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謝沉青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泡冷水澡還泡睡着。
樓藏月昏昏沉沉中感覺到有人喂自己喝了點水，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些熟悉像是謝沉青身上的。
“謝沉青——”
“怎麼了？”
樓藏月的聲音很弱，謝沉青彎腰低下頭，把耳朵貼在她的嘴角邊問她。
她又一句話也不說了。
謝沉青無奈地搖搖頭，拽了拽她下頜的被子。
“小糊塗神，好好睡吧。”
謝沉青關掉臥室的燈，只有了床頭櫃上的小小夜燈。
燈是新婚那天放在婚房的那個，應該是樓藏月順手搬過來的。
張着翅膀的小天使懷裏抱了一個紅色圓球。
翅膀上掛着了條鉑金項鏈，是有一次他親吻她嫌礙事，隨手扯掉掛上去的。
接觸雖然不多，但謝沉青知道樓藏月個人領地歸屬非常強，她用過的東西放在什麼地方，誰也不能動。
傭人來收拾也不行。
她放在哪裏就是哪裏。
美其名曰，“下次找不到怎麼辦！”
這和一絲不苟的謝沉青截然不同，但他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生活，似乎並不需要太過刻板。
偶爾有個人搗搗亂，也挺不錯。
-
餐廳的島台上放着保溫盒，裏面裝着他從港島帶回來的魚丸和牛雜。
還有一束他親手買的鬱金香，淡淡的粉色，插在透明的玻璃花瓶中。
一路顛簸，有幾朵花瓣受損。
還有一朵低垂着頭，看起來很沮喪。
他把魚丸和牛雜放進冰箱，想着等她睡醒了看情況再說。
灶台上煮着粥，咕咚咚冒着泡。
謝沉青往裏面丟了一個瓷勺，噗通聲很快消下去。
樓藏月這一覺睡得比較久。
謝沉青是臨時決定回來的，港島那邊的事情還需要收尾。
他抱着電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條不紊地處理。
周揚偶爾打來電話，匯報進度。
謝沉青，“先這樣，你明天回京北。項目後期交給那邊的項目負責就行。”
“好的謝總。”
關了電話，謝沉青不放心樓藏月，輕手輕腳推開臥室的門。
無聲走到床邊，借着夜燈坐下來。
樓藏月睡得不算老實，被子滑到胸口下，睡衣的領口也有些亂，露出一大截皮膚在外面。
謝沉青嘆了嘆氣，給她扣好睡衣不小心碰她時，才發現她身上更燙了。
“藏月？”
他皺着眉心，手背落在她的額前。
滾燙的溫度灼燒着他的手背，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送你去醫院。”
謝沉青用被子裹住她，手臂穿過她的腿，將她橫腰抱起來。
“難受。”
樓藏月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迷瞪得睜了睜眼睛，迎上謝沉青擔憂的眼神後，也不管是不是幻覺，往他懷裏蹭了蹭。
“謝沉青，我難受。”
“好，我知道了。”
謝沉青神色沉肅冷峻，他加快腳步，把她放進後排座椅上。
輕輕拍了拍她紅撲撲的臉蛋，語氣下意識溫柔，“乖乖躺着，很快就到醫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