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舉着牌子，站在紅綠燈底下。
她今天格外犯困，一動不動站在那裏，腦袋暈暈沉沉的，眼皮越來越重。
居然眯着了。
直到十五分鍾後，半個小時後。
交警指揮完擁堵的交通，發現她還站在那裏，走過來喊她。
她才醒來。
“小朋友，你是第一個舉着這個牌子能睡着的。”交警說。
朱朱揉揉眼睛，“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困了。”
交警交代她切記加官微、發朋友圈集贊的事。
朱朱才騎上電動車往單位走。
醫院辦公室在行政樓六樓。
再往上兩層，都是院領導辦公室。
朱朱走進電梯，剛要關門。
辦公室同事何文，上氣不接下來跑進來。
“啊，去幼兒園送了個孩子，和主班老師說了幾句話，就遲到了。”
朱朱上了四天班，何文是天天遲到的。
她是五年前考進來的公崗，同年嫁給120救護車司機。
司機叔叔是人事科副主任。
三年後，和她同批的公崗都走了。
只有她成爲醫院的院聘合同工。
前幾天，她即便遲到，也是畫着口紅慢悠悠走進辦公室。
今天怎麼急成這樣？
她靠在電梯上，大口大口喘着氣，看着朱朱。
“哎？你是辦公室新來的那個……叫……。”
“朱朱。”朱朱點一下頭，“早上好。”
何文沒點頭回應。
“哦，對。那個誰，我是送孩子，你怎麼也才來？你不知道今天新院長來上任嗎？”
朱朱搖搖頭，“不知道。”
她在辦公室，如果有通知，她會知道。
可是，昨天下班前還沒下通知。
“也是，別說你不知道了，就連主任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怪不得。
“主任讓遲到的人直接去五樓大會議室。新院長一到單位就組織開晨會，抓遲到呢。”
朱朱聽着，心裏已經慌起來。
看來，新官上任三把火，新院長的第一把火，已經燒起來了。
新院長第一天上班，她就遲到了。
上班不積極的壞印象，是給新院長留下了。
而且，她還因爲沒戴電動車頭盔被罰款、罰站。
即將罰贊。
新院長肯定以爲她不僅懶散，還不遵守交通規則。
她深呼吸一口氣，準備迎接新院長的“第一把火”。
她疑惑，今天電梯怎麼這麼久還沒到。
是六層又不是六十層。
何文也發現了，“啊，電梯怎麼沒按啊，我還以爲你按了呢。”
朱朱恍恍惚惚，她也以爲自己按了。
她趕忙按下五層。
電梯到了以後，他們兩個沖進會議室。
五層大會議室是個大禮堂，特別大。
此時，會議室門口已經站着十幾個遲到的了。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朱朱和何文悄悄站在最後面，前面有好幾個高個子擋着
新來的院長坐在最前面領導席。
朱朱不敢抬頭，抬頭也看不到新院長的真容。
裏面響起新院長磁感冷肅的音線。
“誰又到了？舉手，報上名字，科室。”
同事報完，朱朱舉起手，有氣無力的跟着:“朱朱，辦公室的。”
“遲到的都在門口站着。”新院長的聲音很大聲。
朱朱聽着這位新院長的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她踮起腳尖想看一眼，只看到新院長的發頂。
頭發都花白了。
她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位華發大爺。
那大爺，不會就是這位新院長吧？
“把今天遲到的人都記下來，貼在公示欄展示三天。”新院長說。
接着，新院長開始講話，讓遲到的人都站着聽。
朱朱剛在路口舉着牌子站完，在會議室站了幾分鍾，腹痛、頭痛更厲害了。
她夢回大學早課，教授點名。
她那次也因爲痛經，沒起來。
請假沒批準，因爲昨天剛有好幾個女生扎堆請痛經假。
結果扎堆去機場給明星接機，被別的老師撞到。
所以，遲到她也爬起來去了。
她站在門口遲到的隊伍裏挨罵的場景。
和現在簡直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