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猛地跳動,一種混雜着狂喜與不安的情緒沖刷着他的神經。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拂去金屬門上的塵土。
那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讓他瞬間清醒。
這不是什麼寶藏,這是前世記憶中從未出現過的變數。
“老板,這門……怎麼辦?”
劉隊湊過來,臉上是藏不住的興奮。
“是炸開還是用切割機?”
林凡沒有回答,他繞着這扇巨大的鐵門走了一圈,仔細檢查着它與牆體的連接處。
焊縫粗糙但異常堅固,完全是暴力封死的。
“所有人都先出去,這裏我來處理。”
林凡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反駁的命令感。
“啊?老板,這……”
劉隊有些遲疑,這下面萬一有什麼好東西,他可不想錯過。
林凡轉過身,平靜地看着他。
“劉隊,保密協議的第一條是什麼?”
劉隊臉上的貪婪瞬間凝固,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
“明白,明白!老板您放心,我這就讓他們都上去。”
他立刻轉身,對着還在圍觀的工人們大吼。
“看什麼看!都沒活幹了?都給我上去!快點!”
工人們被罵得一哄而散。
很快,整個地下空間只剩下林凡一個人。
他從工具箱裏找出一根撬棍和一把大號鐵錘,走到那巨大的圓形轉盤前。
他沒有去嚐試轉動那個已經鏽死的轉盤,而是將撬棍的扁平端插進了轉盤與門體之間的縫隙。
然後,他掄起鐵錘,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在撬棍的另一端。
鐺!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地下回蕩。
一下,兩下,三下。
林凡機械地重復着這個動作,汗水浸透了他的後背,手臂的肌肉酸脹到了極點。
終於,在一聲沉悶的崩裂聲中,整個圓形轉盤被硬生生從門上撬了下來。
露出了後面的鎖芯結構。
這結構並不復雜,是幾十年前的老式軍用機械鎖。
林凡丟掉錘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套小巧的開鎖工具。
這是他前世在末日裏爲了搜刮物資,跟一個老鎖匠學的本事。
十分鍾後,伴隨着一連串“咔噠”的輕響,厚重的鋼鐵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塵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空氣涌出,帶着泥土與金屬混合的黴味。
林凡沒有立刻進去,他靠在牆上,劇烈地喘息着,等待裏面的空氣與外面流通。
五分鍾後,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了進去。
門後是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狹小空間,更像一個混凝土澆築的盒子。
正中央擺着一張孤零零的鋼制辦公桌,桌上和地上散落着一些已經腐朽的紙張。
牆壁上掛着幾台早已報廢的通訊設備,上面布滿了蛛網。
沒有金銀財寶,沒有軍火武器。
劉隊要是看到這一幕,恐怕會失望透頂。
但林凡的呼吸卻驟然急促起來。
他快步走到那張鋼制辦公桌前,手電光束落在桌面上。
那裏,有一本被牛皮封面包裹的厚重日志。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日志,吹開上面的灰塵,翻開了第一頁。
雋秀的鋼筆字跡映入眼簾。
“1987年4月26日,‘七號信箱’主體結構完工,轉入內部通訊設備安裝階段。項目代號:燭龍。”
“項目目標:建立超深度地下通訊節點,應對‘極端氣候事件’下的全球通訊中斷。”
林凡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快速向後翻動。
日志的內容大部分是枯燥的工程記錄和設備調試報告。
直到最後一頁。
“1991年12月25日,接上級‘燭龍計劃’無限期封存指令。所有人員三日內撤離。”
“另:根據‘信使’小組提交的最新地質模型推演,西伯利亞永凍層融解將不可逆轉。最終報告已提交,結論:全球性特大冰期將在三十至四十年內降臨。此爲最高絕密,閱後即焚。”
下面沒有了籤名,只有一個鮮紅的印章。
“封存。”
林凡合上日志,將它緊緊抱在懷裏。
原來,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有人預測到了一切。
這個基地,從一開始就是爲了應對末日而建。
他走出密室,將那扇厚重的鐵門重新關上,但沒有鎖死。
這個地方,將成爲他基地的核心,他的私人指揮室。
第二天,林凡叫停了劉隊的所有內部改造工程。
“劉隊,計劃有變。”
“啊?老板,這……這才剛開始啊。”
劉隊一臉錯愕。
“原來的圖紙作廢,這間密室,作爲中心點,向外擴建。入口和通風系統,按照最高規格來。另外,給我建一個獨立的電力室和水循環系統。”
林凡遞過去一張新的草圖。
“還有,這個地方,除了你我,我不希望第三個人進來。”
劉隊看着草圖,又看了看林凡。
“老板,工期和預算……”
“翻倍。”
林凡吐出兩個字。
“好嘞!老板您就瞧好吧!”
劉隊的眼睛瞬間亮了。
基地的改造再次走上正軌,而且是以更快的速度。
與此同時,林凡開始了瘋狂的物資采購。
城郊倉庫裏囤積的物資,必須盡快轉移到這個真正安全的“家”裏。
他沒有選擇大型物流公司,那太引人注目。
他在勞務市場找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臨時司機,名叫老王,自帶一輛破舊的依維柯。
“王師傅,晚上九點,城西舊貨市場三號倉庫,幫我拉一批貨到城東山裏。”
“一趟八百,先付一半。”
老王吐出一口煙圈,言簡意賅。
“可以。”
林凡用一個全新的手機號聯系他,交易全程使用現金。
當晚,老王開着他的破車來到指定倉庫時,看到堆積如山的物資,眼皮跳了一下。
成箱的壓縮餅幹,桶裝的純淨水,還有一箱箱自熱食品。
“小老板,你這是……要開個山地救援隊?”
老王一邊幫忙搬貨,一邊忍不住問道。
“朋友的超市清倉,我幫忙處理一下。”
林凡面不改色地回答。
一趟,兩趟,三趟。
整整一周,林凡雇傭了五個不同的司機,用着不同的時間和路線,螞蟻搬家一般,將倉庫裏的基礎生存物資悄無聲息地運進了“七號信箱”。
與此同時,他通過網絡在全國各地訂購的物資也開始陸續到貨。
這是一個更頭疼的問題。
他不可能把收貨地址直接寫成山裏的基地。
林凡租了三個不同區的臨時郵箱,又通過一些灰色渠道,借用了兩個不同公司的閒置倉庫作爲臨時中轉站。
這天下午,他開着一輛剛租來的小貨車,來到城北的一個大型物流園。
他訂購的第一批太陽能板和蓄電池組到了。
“是尾號3341的林先生吧?貨在這邊,您點一下。”
物流點的經理是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態度很熱情。
林凡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十幾個大木箱,點了點頭。
“ forklift(叉車)有嗎?幫我裝上車。”
“好嘞。”
經理立刻叫來工人。
在裝車的過程中,經理遞過來一根煙。
“林老板,發財啊。一次性買這麼多太陽能板,還有這麼大容量的蓄電池,您這是要在山裏建別墅?”
林凡沒有接煙,只是搖了搖頭。
“公司項目,給山區基站做備用電源。”
“哦哦,國企單位的活吧?那確實是大手筆。”
經理一臉“我懂”的表情。
“林老板,不瞞您說,我們這最近也接了好幾個您這樣的大單。有個哥們更誇張,直接訂了二十台大型柴油發電機,說要送去戈壁灘。”
林凡的心裏咯噔一下。
重生者不止他一個?
還是說,已經有嗅覺敏銳的富豪開始做準備了?
他沒有表露任何異樣,只是催促工人快點裝貨。
“現金還是轉賬?”
“現金。”
林凡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遞了過去。
經理掂了掂,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林老板爽快!下次有貨還找我,給您打折!”
林凡一言不發,籤完字,立刻開車離開。
他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個經理正和幾個工人指着他的車,議論着什麼。
必須更快,也必須更隱蔽。
回到基地,林凡一個人將幾百公斤重的設備卸下車,再用小推車運進地下。
劉隊的工程隊只負責白天的施工,晚上這裏完全屬於林凡。
他脫掉外套,只穿着一件背心,開始組裝那些復雜的設備。
連接太陽能板,設置蓄電池矩陣,布置輸電線路。
他的動作精準而高效,每一個步驟都爛熟於心,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前世,這些活他帶着十幾個人幹了半個月。
現在,他一個人,只用了一個通宵。
當第一縷晨光照在山頂,基地的獨立供電系統成功啓動時,地下倉庫的燈光驟然亮起。
林凡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物資,和剛剛建立起來的電力系統,沒有片刻休息。
他打開一台加固型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建立物資管理系統。
“A區,食品。編號001,壓縮餅幹,數量50箱。入庫日期……”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將每一件物資掃碼,分類,上架,錄入系統。
接下來的幾天,他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
白天開車去不同的城市角落收取快遞,晚上回到基地整理入庫。
燃油取暖器,大型冰櫃,手術刀,抗生素,水培設備,甚至還有幾百本關於農業、醫學和工程學的實體書。
他的資金在股市裏利滾利,然後迅速變成一座座看得見摸得着的物資山。
這天,他開車回了一趟學校,處理最後的休學手續。
辦完事,他開着那輛不起眼的租用貨車,準備離開。
在經過學校門口的斑馬線時,一個身影突然從路邊沖了出來。
林凡的瞳孔瞬間收緊,右腳猛地踩下刹車。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了校園的寧靜。
車頭在距離那個身影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下。
夏竹被嚇得後退了一步,手裏的書散落一地。
她抬起頭,有些驚魂未定地看向駕駛室。
林凡坐在車裏,心髒不合時宜地劇烈跳動。
兩人隔着擋風玻璃對視。
夏竹的眉頭微微皺起,她覺得眼前這個開車的人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林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對着她,機械地點了點頭,算是道歉。
然後,他掛上檔,繞過她,迅速駛離。
夏竹站在原地,看着那輛普通貨車的車尾消失在街角,心裏涌上一股莫名的怪異感。
林凡將車開得飛快,直到再也看不到學校的影子。
他不能有任何牽絆。
這個名字,這張臉,都必須從他的世界裏徹底抹去。
回到基地冰冷的地下空間,他打開收音機,想用嘈雜的電流聲驅散腦中的雜念。
“……插播一條最新消息,據多國氣象部門聯合監測,近期全球多地出現罕見的持續性強降雪及異常低溫天氣。有專家分析稱,這可能是全球進入‘小冰河期’的前兆,網絡上已出現部分民衆的恐慌性購物行爲……”
收音機的播報還沒結束,林凡的手機屏幕亮了。
那是一條來自市氣象局的短信。
“氣象台發布寒潮藍色預警信號:預計未來48小時內,我市最低氣溫將下降8℃以上,陸地將有5到6級偏北大風。請市民注意防範。”
林凡關掉收音機。
他走到基地的入口,抬頭看向天空。
天色已經陰沉下來,風裏帶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要來了。
一切,都將從這場寒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