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南秋被鬧鍾吵醒,身邊已經沒人了。
渾身的感覺跟第一次一樣,又酸又軟。
她撐着身子下床,看到地上擺放整齊的拖鞋。
她習以爲常穿着拖鞋走進浴室。
上完廁所,起身沖水,視線無意間掃過旁邊的垃圾桶,裏面扔着幾個用過的保護措施外包裝。
昨晚那些混亂又熾熱的畫面瞬間沖進腦海,尤其是他異於平常的索取和糾纏......
宋南秋臉上一熱,走到洗手台前,抬頭看向鏡子,又是一愣。
脖子上,從耳後到鎖骨,深深淺淺印着好幾處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扎眼。
平時他也會在她身上留下印記,但大多克制地留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比如胸口。
這次卻全種在了這麼顯眼的位置。
她對着鏡子皺了皺眉,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這讓她今天怎麼出門?
現在還是夏天,她總不能穿個高領出去吧?
嘆了口氣,她擠了牙膏,開始刷牙,試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和猜測都刷出去。
洗漱完,她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
剛握住臥室門的把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響了。
走過去拿起一看,是周陌陌。
電話一接通,周陌陌劈頭蓋臉就問:“秋秋!你沒事吧?昨晚回去那個冰塊臉有沒有欺負你?”
提起江衍之,宋南秋的腦子裏閃過昨晚他在浴室裏把她按在牆上,咬着她的耳朵做着羞人的動作時,耳根有點發熱。
“沒有吧......”
“什麼叫沒有吧?”周陌陌精準地抓住了她的遲疑。
宋南秋抿了抿唇,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不算欺負吧?算.....疼愛?”
這個詞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她都覺得有點牙酸。
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周陌陌難以置信:“疼愛?!你沒事吧?他是不是給你下什麼迷魂藥了?就他那張凍死人的臉,還會疼愛人?你別是被他嚇傻了吧!我跟你說,這種一聲不吭的男人最可怕了.....”
“不行你倆還是離婚吧?反正你們也沒有感情,之前不也是因爲家裏催婚才結的嗎?”
“還有,他連你的生日都不記得,一點都不稱職。提起這個我就生氣......”
聽着閨蜜在電話那頭吐槽江衍之,宋南秋走到窗邊,看着樓下小區裏已經開始忙碌的景象,心思有些飄遠。
是啊,他昨晚是有點可怕,但也有點不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就好像,一直凍結的湖面,底下突然有了洶涌的暗流。
至於離婚?
她低頭,目光落在自己腳上的拖鞋上。
她記得,昨晚她進門時連鞋都沒換就被他抱了進來。
“其實......他也沒那麼差。”
宋南秋輕聲打斷電話那頭的憤慨,像是說給周陌陌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只是話比較少,但做的比說的多。”
“而且離婚......”
她頓了頓,聲音很輕,“我沒想過。”
電話那頭的周陌陌顯然愣住了,半晌才狐疑地問:“秋秋,你不對勁啊.....你該不會是對他.....”
“沒有!”宋南秋立刻否認,臉頰卻有些發燙,“我就是覺得現在這樣,也還行。”
她轉過身,背靠着窗戶:“我就是覺得,他長得好,家教好,工作好,性格冷淡,不愛說話。這很符合我對擇偶的要求。至於愛不愛.....當初結婚都那麼隨便,愛不愛的,好像沒那麼重要。”
這話說出來,心裏某個地方卻微微刺了一下。
不重要嗎?
那此刻心底這絲理不清的煩亂,又算什麼呢?
“好了陌陌,我真得去弄點吃的了,回頭再聊。”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匆匆掛了電話。
站在原地,她下意識地抬手,碰了碰頸側那個最明顯的紅痕。
“做的比說的多......”
是這樣嗎?
算了,她是真的有點餓了。
她走到臥室門口,門一開,整個人當場石化。
江衍之就坐在餐桌前,正慢條斯理地喝着咖啡,姿態一如既往的挺拔。
宋南秋的心提了起來。
他什麼時候坐在那裏的?
剛才他聽見了多少?
應該沒聽見吧?
雖然這個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但是她說話輕聲細語的.....
她站在門口,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一時間進退兩難。
江衍之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出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專注地喝着咖啡。
就在宋南秋暗自祈禱他可能剛坐下沒多久時,他卻放下了咖啡杯,起身,徑直走向廚房。
很快端出了一份擺盤精致的早餐——煎蛋,培根,烤吐司,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清水,放在了他座位對面的空位前。
“過來吃。”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和往常任何一個清晨沒有任何區別。
宋南秋心裏七上八下,只能硬着頭皮,慢吞吞地挪過去。
每一步都覺得腳趾在拖鞋裏尷尬地蜷縮,快要摳出三室一廳。
她在他對面坐下,咖啡香和食物香氣彌漫開來,卻絲毫緩解不了她緊繃的神經。
她拿起水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試圖找個話題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你.....今天沒去上班啊?”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經九點半了。
他是刑警隊長,平時這個點,早該在隊裏了。
江衍之的視線抬起,落在她臉上。
那目光沉靜,銳利,像是看犯罪嫌疑人一樣。
宋南秋慌忙低頭,心虛的拿起筷子,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江衍之看着她,幾秒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調休。”
簡短的兩個字,聽不出真假。
然後,他拿起手邊的咖啡壺,自然地往她手邊的空杯子裏倒了些咖啡,動作流暢,仿佛只是順手。
“今天有什麼安排?”
他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目光卻並未從她臉上移開。
宋南秋抬起頭:“去店裏。”
“忙嗎?”他問,目光掃過她的脖頸。
“還好。”
她低頭,用筷子夾起煎蛋。
“吃完飯我們去一趟商場。”
“去商場?”宋南秋又抬頭,下意識反問,“去商場幹什麼?”
他們倆從結婚到現在,別說一起逛街,連並肩在小區裏散步都沒有過。
這突如其來的提議,實在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