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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序被趕走之後,並未死心。
醫院裏,我正在教學。
他旁若無人地直奔我而來。
“什麼時候結束?中午食堂有你愛吃的蘆筍,我等你一起。”
辦公室的人都瞪大了雙眼。
我低着頭看着手裏的病歷,語氣平波無瀾。
“不用了。”
可他依舊我行我素,從食堂打了飯菜來辦公室。
有小護士悄悄打聽我和周時序的關系。
我在病歷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笑着解釋。
“前夫而已,五年前我們就已經離婚了。”
風輕雲淡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
話音剛落下,就看到小護士躲閃的眼神。
我回頭,周時序正神色復雜地站在身後。
整整一個下午,周時序都沒有再出現。
我也樂得清靜。
過來人都懂。
他不是後悔,只是王八上岸緩一緩。
男人從來都不會後悔出軌,只會後悔出軌的人沒有前一個好。
那時的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周時序出軌的事實。
還心存幻想他能回頭是岸。
我給周時序發消息。
他第一時間就回來了。
不是認錯,而是提出了離婚。
“是我犯了錯,你想要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我淨身出戶也行。”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一股荒謬感席卷全身。
之前的種種假設全都成了笑話。
我問他爲什麼。
男人沉默半晌,緩緩回答。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從前我愛你,可現在我愛的是小夏。”
“我對你就是膩了,比起你,她更需要我。”
“愛情就是這樣,誰都不能把控自己,要怪就怪這世事無常。”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我拿出了那張孕檢單。
周時序呆滯了一瞬,沉默地去了陽台。
我一夜無眠,他抽了一夜的煙。
天微微亮時,他跪在我腳邊,嗓音沙啞。
“小夏太單純了,我不想她背負太多道德感。”
“一切都是我的錯,這個孩子,打了吧。”
希望破滅,我像瘋了一般,將身邊所有東西砸到他身上。
可他依舊當着我的面預約了流產手術。
我不肯打掉孩子,固執地想要挽回。
我始終不願相信,曾經那樣愛我的男人,突然就變了心。
一夜夜地睡不着,發了一條又一條挽回的短信。
我想,只要他願意回頭,從前的事,我一概既往不咎。
可信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復。
直到被拉黑,心裏僅存的期望破滅。
那一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七年。
不管我怎麼鬧怎麼威脅,周時序還是搬了出去。
留我一個人守着偌大的房子。
寂靜和空虛瞬間將人淹沒。
冷暴力真的可以逼死任何一個人。
我砸了婚紗照,撕毀關於周時序的一切。
將曾經溫暖的家,毀得面目全非。
無法擺脫的心痛和空虛感,讓我渾身開始疼痛。
痛到極致的時候,身下傳來溫熱。
我流產了。
意識消失前,周時序回來了。
醒來後,方夏陪在我身側。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他已經不愛你了,做個體面人不好嗎?”
“你總這麼拖着,時序也很爲難。”
女孩面容蒼白,眼裏卻全是勝利者的憐憫。
我撐着虛弱的身體,將手邊的保溫杯狠狠砸向了她。
方夏額頭被砸得頭破血流。
周時序匆匆趕來,將她摟入懷中。
“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真是令人惡心。”
他把你逼瘋,又靜靜地看着你發瘋。
在指責你情緒不穩定。
然後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受害者
最後潑婦是你,精神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