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梚猛地起身,一把將女孩護在身後,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穿透嘈雜的力量:
“手不要,可以剁了喂狗。”
那wei瑣男被撞破,惱羞成怒:“老太婆,關你屁事!”
“做好事我不管,”岑梚毫不退縮,銳利的眼神直直釘住對方,“做壞事?你看我敢不敢管!”
“我做什麼了我!你血口噴人!”男人肆無忌憚地叫囂。
“你做了什麼?”
岑梚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清晰地穿透車廂。
“偷摸人家小姑娘!要不要調監控讓大家看看你這只鹹豬手?!”
“譁——”
周圍的視線瞬間聚焦,竊竊私語變成了明確的指責:
“原來是變態!”
“看着人模狗樣,真惡心!”
“好像還是附近學校的?”
男人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被當衆揭穿的羞憤和衆目睽睽的壓力讓他徹底失控:
“老不死的!我弄死你!”
他怒吼着,一拳就朝岑梚狠狠砸來!
“小心!”
周圍一片驚呼,有人不忍地閉上了眼。
岑梚身體裏沉睡的本能被喚醒——
那是從小練武練就的反應!
她沒有硬接,而是沉肩側身,蒼老但依舊靈活的手精準地叼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個巧妙的牽引,同時腳下輕輕一絆!
“砰!”
男人被一股四兩撥千斤的力量直接帶飛,重重摔了個四仰八叉,狼狽不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好!!”
“太帥了!”
“大娘威武!”
“要不說你大娘終究是你大娘。”
車廂裏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獲救的女孩含着淚連連道謝。
岑梚微微喘着氣,扶了扶有些酸痛的腰,對着地上的男人冷冷道:
“下次再管不住手,就不是摔一跤這麼簡單了。”
男人在地鐵到站後,灰溜溜地爬起來逃走了。
有人悄悄錄下的視頻,標題很快登上本地熱搜——
【地鐵戰神!超強老太太一招制服猥瑣男!】
底下很多網友跟帖。
【朕宣布,封老太太爲新的地鐵戰神。】
【看前面還擔心老太太被打,看後面,我的擔心多餘了。】
【wei瑣男以爲挑了個最好惹的,沒想到是最硬的。】
【爲老太太點贊!】
【你大媽還是你大媽。】
……
地鐵站到五青寺,還有一段不短的山路。
雖有纜車,但岑梚選擇了步行——
俗話說心誠則靈。
山路崎嶇,蒼老的身體發出了抗議,關節僵硬酸澀,呼吸也比以往沉重。
她咬着牙,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攀爬,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找到真相,回到過去。
終於抵達山頂寺廟。
香火繚繞,梵音陣陣。
她沿着記憶中的路線,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緩慢、異常仔細。
斑駁的石板路、雕花的廊柱、隨風輕響的檐角銅鈴……
每一個細節都在她眼中放大,試圖喚醒那天的記憶碎片。
最終,她停在了那座宏偉的正殿門口。
殿內,巨大的神像寶相莊嚴,悲憫的目光似乎俯視着衆生。
岑梚走進去,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清晰無比地在心中默念:
“信女岑梚,誠心祈願,恢復原貌,無任何副作用,不接受任何調劑……”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在空曠的殿側響起:
“阿彌陀佛。”
岑梚心頭一跳,驀然回首。
只見一個身着灰布僧衣的老僧,手持一串油潤的佛珠,不知何時靜立在那裏。
他此刻正用一種洞悉一切的目光,帶着一絲悲憫又似乎有點玩味的笑意,靜靜地看着她。
“施主,”老僧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岑梚耳中,“明日,不必再來了。”
岑梚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
“爲什麼?”
聲音帶着急切和不解。
老僧捻動佛珠,緩緩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
解鈴還須系鈴人?
岑梚的眉頭緊緊鎖起。
這個成語出自一個典故。
據說,一天法眼和尚問大家:“老虎脖子上的金鈴誰能解下來?”大家回答不出。正好泰欽禪師來了,說:“系金鈴的人能解下來。”
因此,後人用“解鈴還須系鈴人”比喻由誰惹出來的麻煩由誰去解決。
誰是系鈴人?
薛苗?
可薛苗和她朝夕相處,並無異常。
老僧讓她不用再來寺廟,去找“系鈴人”,意味着根源不在神佛,而在於人。
電光火石間,那日被忽略的一個畫面,驟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離開正殿時,那面掛滿祈願木牌的許願牆前,站着一個身姿異常挺拔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休閒西裝,側臉線條冷峻如同精心雕琢的塑像,氣質卓然。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正將一塊深色的木牌掛上架子,手上戴着一副質地精良的黑色皮手套,動作帶着一種疏離的優雅。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微側首,那雙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掃過她,然後幾不可察地頷首,便轉身離去,消失在殿外的光影裏。
當時殿內,除了跪拜的自己,只有他!
澹台胤!
辰星集團那個神秘莫測、據說有嚴重潔癖、鮮少露面的太子爺!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劈進岑梚混亂的思緒。
是他嗎?那個“系鈴人”?
這個認知讓她心裏一沉。
澹台胤,那是雲端之上的人物,是年輕的岑梚或許能在技術論壇上遙遙望見名字的存在,卻絕非她這個“老太太”能輕易接觸到的。
以她的技術,投份簡歷或許還有機會。
可如今,她已經變成一個老太太,哪個科技公司會要一個這麼大年紀的員工呢?
又不是招保潔。
保潔……
一個念頭,突然閃現。
好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