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車隊離開了那剛剛經歷了一場“匾額玄機”與雷霆處置的容縣,車輪碾過官道的塵土,也將那份因貪官伏法、百姓歡呼而帶來的些許快意與沉凝氣氛稍稍沖淡。乾隆端坐車中,閉目養神,腦海中卻仍在回響着昭華那番關於“天高三尺”實爲“地薄三尺”的精辟剖析,以及紫薇那瞬間煞白、無地自容的臉色。吏治之清濁,人心之明暗,在這南巡路上,以如此鮮明而殘酷的方式一次次呈現,讓他這位九五之尊,對這片廣袤帝國肌膚之下的真實脈絡,有了更爲深切也更爲復雜的體認。昭華在一旁安靜地翻閱着一本地域志,眉目沉靜,仿佛方才那石破天驚的論斷並非出自她口。晴兒則細心地將車內小幾上有些凌亂的物品歸置整齊。而紫薇,自離開容縣後,便一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蔫地靠在車廂角落,低垂着頭,目光空洞地望着晃動的車簾,那強烈的羞恥感與挫敗感,如同無形的枷鎖,將她牢牢困住。小燕子倒是沒心沒肺,最初的震驚過後,很快便將那貪官和難堪的匾額拋到了九霄雲外,又開始對窗外不斷後退的田野、村莊、河流大呼小叫,時不時扯着永琪或者福爾康問東問西,試圖驅散車內那過於沉悶的空氣。

這日,車隊迤邐行至湘縣地界。地勢漸次隆起,遠處可見蜿蜒山巒的淡影,官道兩旁也不再是一馬平川的稻田,多了些坡地與林木,顯示出此地與之前水鄉平原的些許不同。早有快馬提前通傳,因此當乾隆車隊抵達湘縣官道交接處時,已見湘縣知縣劉墉,率領着縣丞、主簿等寥寥數名屬官,以及幾位看似本地鄉紳代表的人物,並一小隊衣衫還算整齊的衙役,肅立在道旁迎候。

然而,當車隊在這群迎接人員的引導下,緩緩來到湘縣縣衙大門前時,包括乾隆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湘縣縣衙,實在是……破敗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那所謂的衙門大門,門板歪斜,上面的朱漆早已斑駁剝落殆盡,露出裏面被蟲蛀得千瘡百孔的朽木本質,仿佛一陣大點的風就能將其吹散架。門前兩只本該威風凜凜的石獅子,如今一只缺了半個腦袋,另一只斷了一只前爪,渾身布滿厚厚的青苔和污漬,落魄地蹲守在兩側,更像兩只無家可歸的癩皮狗。再看那圍牆,更是慘不忍睹,多處地段已然坍塌,形成一個個豁口,只能用些帶着樹葉的樹枝、爛木板混合着黃泥巴勉強填補起來,如同一個打着無數醜陋補丁的乞丐衣衫。整個衙署外觀,透露出一股濃重的、揮之不去的窮酸與破落氣息,竟比沿途所見許多殷實農戶的家宅還要不如,甚至不如一些香火尚可的土地廟來得齊整。

乾隆微微蹙眉,在吳書來的攙扶下步下馬車。那位迎候的劉墉知縣,連忙上前,再次躬身行禮。他年紀約莫四十上下,身材中等,面容清瘦黝黑,是常年經受風霜日曬的顏色,額上眼角已有了清晰的皺紋,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清亮有神,透着一種讀書人的執拗與堅韌。他身上穿着的那件七品鸂鶒補服官袍,更是引人注目——顏色洗得發白,肘部、肩部和下擺處,赫然打着數個大小不一、但針腳細密的深色補丁,雖然漿洗得十分幹淨平整,卻也無法掩飾其極度清貧的本質。

“下官湘縣知縣劉墉,恭迎艾老爺及諸位貴人蒞臨湘縣。衙署簡陋鄙陋,年久失修,實在有礙觀瞻,污了老爺和諸位貴人的眼,還望老爺和諸位多多海涵,恕下官接待不周之罪。”劉墉的聲音平和沉穩,帶着些許湘地口音,他介紹着自己和這破敗的衙署,臉上並無尋常官員在此種情況下應有的窘迫、惶恐或諂媚之色,反而是一片令人訝異的坦然與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乾隆心中詫異萬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目光深邃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官員和這堪稱“慘淡”的衙門,淡淡道:“無妨。舟車勞頓,有個地方歇腳即可。劉知縣,你這縣衙……倒真是別具一格,令人……過目難忘。” 他話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衆人懷着滿腹的疑惑與好奇,被劉墉引入衙門內部。這一進去,更是觸目驚心。所謂的大堂,地面坑窪不平,角落裏堆着些雜物,布滿灰塵蛛網。堂上那塊象征公正的“明鏡高懸”匾額,歪歪斜斜地掛着,一角已然開裂,金色的字跡暗淡無光。那張審案的公案桌,一條桌腿明顯短了一截,下面墊着幾塊半截磚頭,才能勉強維持平衡。後衙供官員及其家眷居住的院落,更是簡陋得讓人心酸。幾間廂房屋頂瓦片稀疏殘缺,抬頭便能從漏洞望見一小片天空,若是下雨,後果不堪設想。牆壁灰皮大面積脫落,露出裏面夯土的牆體,地面亦是高低不平。整個縣衙內外,處處都透着一股捉襟見肘、難以爲繼的貧困氣息。

衆人被引到一間勉強算是客廳的廂房落座,室內連幾把像樣的椅子都湊不齊,多是些粗糙的、連漆都沒上的原木條凳,坐上去硌得慌。劉墉親自用托盤端來幾個粗陶茶碗,裏面的茶水渾濁,漂浮着一些粗梗大葉,一看便是最劣等的茶葉。

乾隆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一股強烈的澀苦之味瞬間彌漫口腔,他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碗,目光落在劉墉那打着補丁的官袍上,終於開口問道:“劉知縣,朝廷每年撥付各州縣的公帑之中,皆有一筆專項用於修繕衙署、維持官府體面的款項。雖不算豐厚,但維持衙署不致如此破敗,理應足夠。何以你這湘縣縣衙,竟會破敗傾頹至此?可是款項未曾足額撥付?或是另有隱情?”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種不容回避的威嚴。

劉墉聞言,立刻站起身,對着乾隆拱手,深深一揖,神色肅然莊重,不卑不亢地陳情道:“回艾老爺話。朝廷體恤地方,每年確有此筆修繕款項撥付,記錄在冊,下官不敢或忘,更不敢有絲毫隱瞞。”他頓了頓,抬起那雙清亮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痛惜與決然,“然,去歲春夏之交,我湘縣遭遇五十年不遇之大汛,湘江主幹堤壩多處決口,洪水肆虐,淹沒沿岸良田不下千頃,房屋倒塌無數,受災百姓流離失所者,數以萬計。雖蒙皇恩浩蕩,朝廷賑濟錢糧後續陸續抵達,但災情浩大,亦是杯水車薪,難解萬民於倒懸。下官身爲湘縣父母官,親眼目睹災民啼飢號寒,露宿荒野,疫病漸起,心中實在……實在如同油煎火燎,難安寢食!”

他的聲音漸漸提高,帶着真摯的情感:“故而,災情穩定後,下官便與縣中諸位同僚反復商議,大家皆以爲,衙署雖是朝廷顏面所在,但終究是死物,乃身外之物,能勉強遮風避雨即可。而災民性命,卻是活生生的,關乎千家萬戶之存續,關乎朝廷仁政之體現!於是,我等便一致決定,將那筆本該用於修繕衙署的款項,連同下官本人以及縣丞、主簿等幾位屬官自願捐出的整整一年之俸祿,一並並入了災後重建款項之中,全部用於采購最急需的糧食、防治疫病的藥材,以及爲無家可歸者搭建臨時棲身的窩棚,以期能多救一人是一人,多活一命是一命!至於這衙署……”他環顧了一下這破敗的四周,語氣恢復了平靜,卻更顯堅定,“讓老爺與諸位貴人屈尊在此,確是下官招待不周,心中愧疚。但若再讓下官選擇一次,下官……依然會如此行事。爲官一任,造福一方。若不能解民倒懸,保境安民,縱有華屋美廈,下官亦寢食難安!”

劉墉這一番陳情,言辭懇切,擲地有聲,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將一個地方父母官在災難面前,舍棄自身安逸與體面,將百姓生死置於首位的抉擇,清晰地呈現在衆人面前。

乾隆聞言,心中大爲震動,如同被重錘敲擊!他執掌江山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官員,有阿諛奉承的,有貪墨枉法的,有平庸無爲的,但如劉墉這般,克己奉公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心系黎民到了忘我境界的官員,實屬鳳毛麟角!這與剛剛在容縣處置的那個盤剝地皮、搞得“天高三尺”的貪官王仁貴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他看向劉墉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激賞與動容!這才是朝廷需要的棟梁之材!這才是真正的士大夫風骨!

昭華與晴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敬佩與感動。昭華微微頷首,低聲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範文正公之言,劉知縣身體力行矣。”晴兒也輕聲道:“有此良吏,實乃湘縣百姓之福。”

永珺、承影等人亦是面露肅然起敬之色。連一路上心情低落的紫薇,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望向那位看似寒酸卻光芒內蘊的知縣,眼中流露出復雜的情緒,有敬佩,也有對自己之前以貌取人、輕易下判斷的更深層次的反思。

然而,就在這滿堂肅穆,衆人皆被劉墉的風骨所感之際,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不和諧的喧譁吵鬧之聲,一個尖利刺耳、充滿怨毒的聲音由遠及近,高聲叫罵道:“劉墉!劉墉!你個狗官!僞君子!給老子滾出來!休要躲在裏面裝死!”

衆人皆是一怔,目光齊刷刷望向門口。劉墉眉頭微皺,臉上掠過一絲無奈,但很快恢復平靜,他對乾隆再次告罪一聲:“驚擾老爺了,容下官出去看看是何人喧鬧。” 說罷,便轉身欲往衙門外走去。

卻不等他走出客廳,只見一個穿着半舊不新、漿洗得發灰的儒衫、頭戴同樣破舊的方巾、面色蠟黃憔悴、眼神卻閃爍着狂躁與怨恨光芒的秀才,不顧幾名老弱衙役的有氣無力的阻攔,直接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他一進門,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便死死盯住了劉墉,伸出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劉墉的鼻子上,唾沫橫飛地破口大罵:“劉墉!你個沽名釣譽的僞君子!假清高!真小人!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革了我辛辛苦苦考來的秀才功名?!啊?!不就是去年縣裏賑災的時候,我……我多領了幾鬥米嗎?那……那是我應得的!我家人口多!你憑什麼斷我前程?!你可知這功名對我等多重要?!你斷我仕途,毀我一生,我與你這狗官不共戴天!!” 那秀才狀若瘋癲,言語粗鄙不堪,與那身儒生打扮形成了尖銳的諷刺。

劉墉面對這撲面而來的辱罵,神色依舊平靜如水,既不動怒,也不退縮,只待那秀才罵得氣喘籲籲,才淡淡開口,聲音清晰而冷靜:“張秀才,稍安勿躁。去年湘縣大災,賑濟災民,乃是朝廷恩典,亦是全縣上下共渡時艱之舉。規矩早已公告四方,明確無誤,按戶按口核實發放,旨在確保救命糧能到真正需要的災民手中,嚴禁多領、冒領,更嚴禁轉賣牟利!你僞造戶籍,虛報人口,多領賑糧共計三石七鬥,事後更將部分糧食轉手倒賣,人證物證俱在,記錄在案,絕非劉某憑空誣陷。學政大人核實後,依《大清律例》及學規,革去你秀才功名,乃是依律而行,公正處置,並非劉某與你個人有什麼私怨,還請你自重。”

“我呸!放你娘的狗臭屁!”那張秀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更加暴跳如雷,跳着腳罵道,“什麼狗屁律法!什麼證據!都是你劉墉一手遮天!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整我!你自己在這裏裝窮,住這破房子,穿這破衣服,連累我們全縣的士子都跟着你一起丟人現眼,在外面都抬不起頭來!你這狗官,自己不要臉,還要拉着我們一起!你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乾隆在一旁冷眼旁觀,臉色已然徹底沉了下來,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這等無理取鬧、品行早已敗壞不堪之人,自己犯了錯不知悔改,竟還敢如此上門公然侮辱一位勤政愛民、風骨錚錚的好官!簡直是士林之恥!

小燕子聽得火冒三丈,她可不管對方是不是秀才,有沒有功名,見這瘋秀才如此惡毒地辱罵她剛剛在心裏認定爲“劉青天”的好官,那股路見不平的勁兒立刻沖上了腦門。她猛地從條凳上跳起來,擼起袖子,露出兩截白生生的胳膊,就要沖上去:“嘿!你個瘋瘋癲癲的臭書生!滿嘴噴糞!敢這麼罵劉青天!看我不替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打得你滿地找牙!”

永琪和福爾康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一左一右死死把她拉住,永琪低聲道:“小燕子!不可沖動!自有老爺做主!”

福爾康也急道:“格格!冷靜!此人雖可惡,但自有國法處置!”

乾隆冷哼一聲,已是不耐煩與這等小人多費唇舌,他對如同標槍般侍立一旁的承影使了個凌厲的眼色。承影會意,甚至無需乾隆開口,只是上前一步,那雙銳利如鷹隼、飽經沙場淬煉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實質刀鋒,驟然鎖定在那張秀才身上!同時,他周身那股久經殺陣、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凜然肅殺之氣,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如同無形的冰山轟然壓下,瞬間籠罩了整個客廳!

那張秀才正罵得興起,猛然間被這如同猛獸盯上的恐怖感覺攫住,所有罵聲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掐斷在喉嚨裏!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雙腿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幾乎要癱軟在地。在承影那冰冷得沒有任何人類情感、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殺人的目光注視下,他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他囁嚅着,嘴唇哆嗦着,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在承影那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的、只有一個字的“滾!”出口之前,連滾爬爬,如同喪家之犬般,手腳並用地逃出了縣衙大廳,那狼狽的模樣,與來時那囂張的氣焰形成了可笑的反差。

經過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乾隆對劉墉的爲官之道與個人風骨,更是刮目相看,心中已是由激賞轉爲欽佩。此人不畏強權(從處置違紀士子可見),不恤自身清譽與生活清苦,一心只系於百姓疾苦,甚至不惜因此得罪本地士紳階層,其風骨之硬,操守之潔,實乃官場中一股難得的清流。他溫言安撫了劉墉幾句,囑咐其不必將這等宵小之輩放在心上,心中已然決定,待回京之後,必要對此等良吏重重褒獎,破格擢升,以爲天下官員之表率。

衆人在這破敗卻充滿正氣的縣衙中暫且安頓下來。小燕子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她看着這四處漏風、屋頂見光的破房子,尤其是想到晚上可能下雨,她那股“俠義”心腸和好動勁兒又發作了,覺得自己既然來了,總不能白吃白住,應該爲這位“劉青天”做點什麼實實在在的事情。她瞅見後院牆角堆着些不知從哪裏撿來的、殘缺不全的舊瓦片和幾根歪歪扭扭的木頭,便自告奮勇地跑到劉墉面前,拍着胸脯道:“劉青天!你這房子也太破了!尤其是這屋頂,都快成篩子了!下雨天肯定變成水簾洞!我小燕子別的本事沒有,爬高上低、翻牆越脊那可是最在行!我在大雜院……哦不,在家裏的時候常幹這個!我幫你修修屋頂!保證給你補得嚴嚴實實的!” 說完,也不等劉墉拒絕,也不理會永琪等人驚愕的目光,便興沖沖地跑到牆角,費力地搬來一個看起來搖搖欲墜、吱呀作響的竹梯,將其靠在那看起來同樣不甚牢固的屋檐上,然後蹭蹭蹭地,如同猴子一般靈活地爬上了那滿是破洞、瓦片鬆動的屋頂。

衆人在下面看得心驚膽戰!那竹梯在她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隨時都會散架。屋頂的椽子椽皮更是肉眼可見的腐朽不堪。

永琪急得在下面直跺腳,仰着頭大喊:“小燕子!你快下來!太危險了!這屋頂不結實!你會摔下來的!”

劉墉也嚇得臉色發白,連連擺手勸阻:“姑娘!萬萬使不得!快下來!這屋頂年久失修,承重不住!你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快下來,安全要緊啊!”

福爾康和爾泰也在一旁焦急地呼喚。

小燕子卻渾不在意,好不容易站在了傾斜的屋頂上,還得意洋洋地跺了跺腳,展示自己的“輕功”,沖着下面喊道:“放心吧!永琪!劉青天!我小燕子身手好得很!這點高度算什麼!看我給你們露一手!” 她學着記憶中瓦匠的樣子,彎腰拿起一塊邊緣破損的舊瓦片,就想往旁邊一個明顯的破洞處填補。誰知她腳下踩着的那根椽子早已被雨水浸泡腐朽殆盡,根本承受不住她身體的重量和這用力的動作,只聽“咔嚓”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那根椽子應聲而斷!

“啊——!”小燕子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腳下瞬間踏空,整個人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就從那個被她踩出來的新破洞處,直直地摔了下去!

“小燕子!”

“小心!”

下面頓時響起一片驚恐的呼喊聲!永琪、福爾康等人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就往前沖!

小燕子墜落的下方,正好是劉墉那間兼做書房和飯廳的簡陋屋子。屋子中央,擺着一張用了不知多少年、桌腿都不一般高的舊木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小燕子不偏不倚,伴隨着“噗通!”一聲悶響和一記清脆的“譁啦!”碎裂聲,一屁股正好重重地摔坐在那張舊木桌的正中央!

而更巧的是,或者說更倒黴的是,劉墉家裏那位耳背眼花的老仆,剛把一鍋燒得滾燙、翻滾着氣泡、準備晚上用來下面條的沸水,顫巍巍地端了上來,還沒來得及放到一旁的灶台上,就暫時放在了這張桌子正中央!

“嗷——!!!!疼死我啦——!!!”

小燕子結結實實地、分毫不差地坐進了那鍋滾燙的沸水裏!雖然那口鐵鍋不算特別大,她大部分身體還在鍋外,但那滾燙的、近乎沸騰的熱水,瞬間浸透了她臀部單薄的衣料,劇烈的、如同被烙鐵灼燒般的痛感,讓她發出了撕心裂肺、如同殺豬般的淒厲慘嚎!整個人如同被扔進油鍋的蝦米,猛地彈跳起來,又因爲疼痛和驚嚇,軟倒在地,捂着屁股哭爹喊娘,涕淚橫流。

場面瞬間一片混亂!永琪、福爾康嚇得面無人色,沖過去手忙腳亂地想把她扶起來,又不敢碰她燙傷的部位。昭華和晴兒也驚得掩住了口,連忙上前查看。乾隆看着這突如其來、雞飛狗跳的一幕,先是愕然,隨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連連搖頭,對這位毛躁冒失的“還珠格格”實在是無可奈何。劉墉和老仆更是慌了手腳,連聲道歉,愧疚得無以復加,劉墉一邊催促老仆趕緊去找治療燙傷的草藥膏,一邊自己也急得團團轉。

小燕子被衆人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疼得齜牙咧嘴,臉色慘白,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屁股後面溼漉漉一片,還冒着絲絲熱氣,那狼狽不堪、滑稽可憐的模樣,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她這回可是結結實實地“幫了倒忙”,不僅沒能修好屋頂,反而踩出了一個新洞,還把自己給“煮”了,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經此一鬧,湘縣之行在一種哭笑不得、混亂又帶着幾分荒誕的氛圍中繼續。劉墉那清廉如水、錚錚風骨的官員形象,與小燕子這莽撞沖動、最終自食其果的“驚魂”一幕,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也爲這波瀾起伏的南巡之路,增添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日後提起來必定讓人忍俊不禁的獨特記憶。乾隆對劉墉的賞識與看重,因此事而更加深刻;而咱們的還珠格格小燕子,怕是要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養上好一陣子她那備受煎熬的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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