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老太的聲音。
朝霧只能硬着頭皮叫了一句：“老太太。”
“朝霧？是你啊。”溫老太驚訝，“你就是今天和宋小姐見面那個女孩嗎？”
“嗯……”
溫老太爲人隨和，她不想欺瞞老人，將所謂拋妻棄子的事情解釋清楚。
“江蕩沒有拋妻棄子，那個孩子是我堂姐家的。”她實話實說，“他不想相親，我就帶孩子過來演一場戲嚇唬下相親對象。”
“這樣啊。”
“嗯，對不起，”她正要解釋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
“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江蕩出的餿主意是吧。”溫老太憤憤不平，“他仗着你喜歡他，所以讓你做這些事情，真的是太過分了，你讓他接電話。”
江蕩：“奶奶……？？？”
溫老太不由分說把他一頓訓斥。
江蕩：“奶奶，你怎麼能認爲是我主使的呢，我是您親孫子，您還能不了解我嗎？”
“就是因爲了解，才肯定是你做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家孫子什麼德性，從小就是惹禍精，爲所欲爲慣了。
而朝霧是出了名的乖巧懂事，名門淑女。
孰對孰錯，一分便知。
江蕩還是挨了訓。
朝霧幸災樂禍，可能，這就是惡人有惡報吧。
“別笑了。”江蕩說，“奶奶請你去老宅吃飯。”
朝霧：“我？”
江蕩：“她可憐你追我這麼久，任我使喚，說要請你吃飯好好彌補下。”
朝霧：“那你呢，回家會挨板子嗎？”
“挨板子？”江蕩輕蔑，“從小到大做那麼多壞事，沒挨過板子。”
連訓斥都是邊罵邊笑的。
朝霧擰眉：“你們家沒有家規嗎？”
江蕩：“什麼封建老餘孽。”
朝霧：“我以爲所有豪門都有一套家規流程。”
江蕩知道她什麼意思了，坐下來操縱遙控器，操縱機器狗，笑得肆意：“不好意思，打破你認知了，我們家什麼都沒有，我也不需要爭奪家產。”
朝霧：“你不是還有哥哥嗎？”
江蕩：“他不從商，我是唯一繼承人。”
朝霧托腮，“那你什麼煩惱都沒有？”
“沒有。”江蕩說，“父母沒離婚，爺爺奶奶健在，我從小沒受過虐待，沒有抑鬱症，長大後不需要爭家產，也沒有聯姻未婚妻。”
那還真是爽文一樣的人生。
朝霧有些嫉妒，拿了個遙控器，操控機器人，踢了下他的機器狗屁股。
突然想到什麼，朝霧放下遙控器，看了眼手機。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看和溫成禮的消息頁面。
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江蕩要走時看到客廳裏睡熟的溫星星。
“明天我讓人把孩子送回去。”
朝霧：“不行。”
江蕩沒理：“你是覺得我保護不了你，所以拿你堂姐的孩子做人質嗎。”
被猜到了。
“信我一次。”他說，“有我在，周家不會拿你怎樣。”
翌日，溫星星被保鏢主動送回了溫家。
溫夏發來很多恐嚇短信。
說要給她關禁閉，讓她跪個一天一夜，還說要動用最厲害的家法，將她綁起來。
然而做這些的前提，是要找到溫朝霧。
現實卻是，朝霧仿佛從人間蒸發，不見蹤影，溫家周家兩家的勢力都沒挖出蛛絲馬跡。
江蕩的保密性做得太強。
沒人敢凌駕於他的頭上，他們查到和江蕩相關的線索就會自動忽略，自然找不到她。
收到短信時，朝霧正去江宅和老太太赴約的路上，一路安保嚴格，連過三個按鍵閘口。
江宅不像溫家那般古板地保留陰暗陳舊的裝潢，江老爺和老太太就喜歡崇洋媚外，喜歡廣袤無垠的大草坪和丹麥童話裏的城堡。
天上白鴿自由自在飛舞翱翔，羅馬噴泉池洋洋灑灑，路兩旁種滿嬌貴而明豔弗洛伊德玫瑰，整個宅子仿佛從歐洲古畫真跡走出來的。
明亮的視野讓人心情都不自覺歡快。
朝霧被管家指引帶過去，看到一只黃白相間的比格犬，正大咧咧地笑，熱情洋溢朝她搖尾巴。
她忍不住蹲下來撫摸：“好可愛的狗，誰養的。”
管家：“是江少的。”
“哦。”朝霧眼皮耷拉：“但是細看的話，就有點醜了。”
“想罵我就當着我的面來罵，何必罵我的狗。”
江蕩從另一條道慢悠悠走來，沒有公務在身，免了領帶和袖扣，深色襯衫鬆弛地開了兩粒扣子，日光灑落，鎖骨顯露出深邃陰影，袖口隨意半卷，受光折射的銀色尾戒格外明耀。
那張俊顏依然透着濃濃的紈絝子弟氣質，卻也有着上位者的凜然。
大概因爲他壞得徹底，惡劣寫在表面，朝霧不需要對他僞裝，舉止行爲都很自然，討厭就是討厭，嫌棄就是嫌棄。
只是基於她現在要依靠他的庇護，所以假惺惺討好一句：“怎麼會，我哪有膽子罵江少。”
“叫江少就生疏了。”江蕩靠過她耳際：“奶奶以爲你是我的追求者，你對我最好表現出仰慕的樣子。”
朝霧：“怎麼表現。”
江蕩：“叫聲蕩哥哥聽聽。”
朝霧：“……你肉不肉麻。”
“你叫成禮哥哥的時候怎麼沒覺得肉麻。”
“不一樣。”
“我要聽。”
朝霧不耐煩。
他改姓銀得了。
江蕩排行最小，年紀也不大，圈子裏的人都叫他小江爺，親近一點哥們叫他蕩哥。
從來沒聽人叫什麼蕩哥哥，泳池派對的女伴也是畢恭畢敬地叫江少。
朝霧：“你要是想聽，讓你那些女伴叫。”她們應該很樂意的。
江蕩：“她們不敢叫。”
想討好他的女人無數，卻鮮少有人能近得了身，泳池派對的女伴也是喬越認識的，才能拉來湊個熱鬧。
別說女人，就是男人想套近乎，都得經過層層牽橋搭線，一場看似簡單輕鬆的派對，能進來的人都是有點家底的，還得人脈夠硬。
“她們不敢叫。”朝霧思忖：“那我也不敢。”
“你巴掌都扇我臉上了。”江蕩說，“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嗎。”
她若有所思，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深呼吸，喊出口的卻是：“換別的稱呼吧，蕩哥哥太肉麻了，我喊不出口。”
江蕩：“老公也行。”
朝霧：“蕩哥哥。”
很面無表情的一句。
和那晚她錯把他認成溫成禮所叫的聲音，天壤之別。
江蕩勉勉強強也算是能接受，“行了，去見奶奶吧，記得別露餡，今天還來了個人。”
朝霧：“誰？”
“待會你就知道了。”
朝霧跟在他後面，比格犬也嗒嗒走着。
她忽然停頓。
江蕩見人沒跟上來，停頓睨她。
就一瞬間，朝霧眼睛就亮了，像揉了碎光，笑得唇角挽起，“我剛剛看到我哥助理回的消息了。”
她說：“說他明天就回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