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枝沒想到會把他摔到那裏去。
她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
沈斯禮的手腕被地上的石子刮出幾道血痕,手臂也被劃了一條口子,正殷殷往外滲血。
他一聲未吭。
那雙漂亮極致的眸子緊緊盯着她。
她突然敗下陣來:“你到底要幹什麼?”
先是莫名扯她的衣服,又是不反抗認命被她摔成這樣。
她承認,沈斯禮這張臉對她的殺傷力真的很大。
哪怕隔了九年。
她深深嘆了口氣,半蹲在他的身旁:“手機放哪了?我給秦昭打電話。”
他的襯衫很快沾染上了星點血跡。
卻很執拗地不肯回答。
他的眼眶裏亮晶晶的,手握成拳。
“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討厭?
她嘲諷般勾唇。
是啊,她可太討厭沈斯禮了啊。
如果不是他當年……
她沒回答,沈斯禮的眸光瞬間暗了下來,抿着唇沒有說話。
他不肯配合,虞晚枝只好自己動手。
從他的褲袋裏摸出了手機,屏幕一亮,模糊的壁紙照片驀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面色平靜,冷漠照了一臉沈斯禮面容解鎖,隨後從通訊錄裏找到了秦昭。
“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
“秦昭,是我。”虞晚枝打斷了他的話,“他受傷了,在地下車庫,你來接他一下。”
“哪裏受傷了?嚴不嚴重?”秦昭的語氣很急,“我馬上就過……”
沈斯禮忽然劇烈咳嗽了幾聲。
打斷了他的話,“虞老師,麻煩你送我回去吧。”
秦昭的聲音戛然而止,足足愣了幾秒後,他才道,“對了我想起來,我晚上還有個應酬,不說了,先掛了。”
電話被果斷掛斷。
虞晚枝無語地看着熄滅的手機屏幕。
她要是再弄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她掀了掀唇,“故意的?”
沈斯禮攥住了她的手,眼眶泛紅,清冷的臉上委屈異常,“枝枝,我好疼。”
他的臉,就是最大的利器。
虞晚枝是很吃他的顏的。
說白點就是顏狗。
不然當年也不會跟在他屁股後面蹦躂。
她語氣頗爲冷淡:“你們學表演的,人設都這麼自由切換的麼?”
像個瘋批。
在奶狗和狼狗之間隨意橫跳。
“你扶扶我好不好?我站不起來了。”
他似乎真的很疼,眉頭都緊緊皺在了一起。
虞晚枝有些心虛。
明知道他有可能是演的,還是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倒進了她的懷裏,雙手圈着她的腰,小聲道:“我有點暈血……”
虞晚枝拼命壓制住了自己想要再次動手的沖動。
告訴自己這裏是公共場合。
她眼前是個擁有九位數粉絲的當紅藝人。
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會被粉絲們集體口水淹死的。
她試圖好好講道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賴?”
“我真的暈血。”
沈斯禮一臉認真,甩了甩那條手臂,“它好像斷了,沒知覺了。”
“?”虞晚枝慌亂了一瞬,看到那條軟綿綿的手臂,瞳孔微縮。
她剛才是力氣大了點。
但也不至於吧?
兩秒之後,她果斷把私人恩怨放到了一邊,扶住了沈斯禮另一條完好的手臂,“我帶你去醫院。”
沈斯禮垂下眼眸,“能不能不去醫院?”
他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
那幾年裏,他聞夠了。
太厭惡了。
“都這樣了還不去醫院?”虞晚枝厲聲道,“你的口罩和帽子呢?我去拿。”
看到她焦急的模樣,沈斯禮唇角彎彎,他搖頭,“在車裏,車鑰匙在秦昭手上。”
靠不住的秦昭。
虞晚枝扶着他走向了自己的商務車,好在車內有備着口罩,勉強擋擋也行。
司機見狀,緊張的不行:“哎喲,這是怎麼弄的。”
“李叔,帶我們去最近的私立醫院吧。”
虞晚枝也不再多言。
扣好了安全帶,有些煩躁地摘掉了耳上的耳環。
真是倒黴到家了。
她懊惱地翻看着手機裏最新的消息,是藝人部部長敲定好的參演名單。
簡單回了消息後,她一言不發,閉目躺在椅背上,不再看沈斯禮。
李叔的車開得很快。
沒幾分鍾就到了私立醫院的後門口。
虞晚枝拿過新拆封的口罩遞給沈斯禮,“把這個戴上。”
後者委委屈屈,“我戴不上。”
“……你簡直是個麻煩精。”
虞晚枝有些不耐地把口罩給他戴上。
指尖觸碰到他的臉頰,她發燙般縮回了手。
下車後,她帶着沈斯禮一路過去。
好在私立醫院人不多。
沈斯禮很快就輪到了,她坐在外面,沒有一點想進去的意思。
他眸色暗了暗。
低沉着臉走進了就診室。
見到來人,醫生呆滯了片刻,笑吟吟道:“沈總今日怎麼過來了?”
這家私立醫院,沈斯禮是二股東。
這是醫院內部都知曉的事情。
沈斯禮語氣很差,“手斷了。”
醫生立刻站起了身。
緊張地開始看他的傷勢,讓沈斯禮去全面檢查了一番,才道:“沈總,您就是普通的擦傷,沒什麼大礙。”
“我說,它斷了。”
沈斯禮聲音很低,語氣不容置喙。
“您這是整哪出啊?”醫生十分不解。
沈斯禮又說了兩句,醫生這才包扎好後,對着門口喊道:“沈斯禮家屬,進來一下。”
他的聲音很低,虞晚枝卻聽到了。
她認命地走進就診室裏。
醫生一言不發,還深深嘆了口氣。
虞晚枝腦子裏那根弦瞬間就崩了。
“醫生……他手不會真斷了吧?”
她迫切走向醫生的電腦方向,被後者攔住了,醫生搖了搖頭,終於在虞晚枝暴走的邊緣,緩緩開口了。
說了一大堆虞晚枝聽不懂的專業用詞後,他總結了幾句。
沈斯禮的手傷的有些嚴重。
至少這些天需要旁人照顧一下。
虞晚枝只覺晴天霹靂,劈的她外焦裏嫩。
從急診出來,她的腳步還是飄飄然的。
沈斯禮跟在她的身後,低聲開口,聽起來乖得令人心疼,“你要是不願意照顧我的話,也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