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滿小院，顧家二房的院門一打開，就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住在隔壁的劉嬸。她正準備去挑水，眼角餘光瞥見顧衛民一家，頓時愣住了。
顧衛民穿着一身嶄新的藍色卡其布褂子，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不少。李秀蘭雖然還是那身舊衣服，但兩個女兒顧婷婷和顧綿綿，身上穿的卻是嶄新的，沒有一個補丁的藍布新衣裳。
“哎喲，衛民家的，你們這是……”劉嬸驚訝得張大了嘴。
李秀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女兒的手，低聲說：“給孩子扯了身新衣服。”
這年頭誰家不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像顧家這樣窮得叮當響的人家，竟然能一下子給兩個孩子都穿上新衣，這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劉嬸心裏跟貓抓似的，湊過去小聲問：“發財了？”
李秀蘭只是笑笑，不多說話，帶着孩子回家了。
可這事根本瞞不住。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天功夫，整個村子都知道顧衛民家給孩子穿上新衣了。
村頭的大槐樹下，一群閒着沒事的婆姨們聚在一起，話題中心就是顧家。
“你們聽說了嗎？顧老二家今兒個穿新衣服了，還是兩個娃一人一身！”
“不止呢，我早上路過他家門口，聞到一股濃濃的白面饅頭味兒，香得嘞！”
“真的假的？他家不是連玉米糊糊都喝不起了嗎？”
這時，大房的堂嫂王春麗正好端着盆子路過，聽到這話，她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開口了：“新衣服算什麼，前天晚上他們家還吃肉了呢，那肉香味，飄了半個村子。我去看了一眼，好家夥，那麼大一條五花肉！”
王春麗的話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人群。
吃肉！還是一大條五花肉！
在這個年代，這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的天，他家哪來的錢？顧衛民那個悶葫蘆，除了會種地還能幹啥？”
“我跟你們說，我男人前兩天看到顧衛民鬼鬼祟祟地從山裏回來，背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肯定是在山裏挖到啥寶貝了！”一個男人插嘴道。
這個說法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對，一定是挖到寶了！
不然怎麼解釋他們家又是吃肉，又是買新衣，聽說還去鎮上抓了好幾服藥。這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錢。
“肯定是挖到老山參了！”
“我看八成是找到什麼金疙瘩了！”
流言越傳越邪乎，版本也越來越多。有人說顧衛民挖到了一株百年人參，賣了好幾百塊。有人說他挖到了前朝地主埋的黃金，足足有一小箱。
總之，顧衛民發橫財的消息，在村裏炸開了鍋。
村民們的眼神都變了。以前看到顧衛民一家，是同情和可憐。現在，全是嫉妒和眼紅。一些平日裏跟顧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開始上門套近乎。
“衛民兄弟，在家呢？聽說你最近手頭寬裕了，我這有點急事，能不能先借我兩塊錢周轉周轉？”
“秀蘭啊，你家婷婷的病好些了吧？哎呀，有錢了就是好，啥病都能治。”
李秀蘭不善言辭，被這些人問得手足無措，只能一遍遍地解釋沒有發財，錢是借的。可根本沒人信，只當她是小氣，不想露富。
顧家小小的院子，一下子成了全村的焦點。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探，充滿了貪婪和算計。
顧衛民和李秀蘭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整日裏提心吊膽，連門都不敢出。
而這一切，自然也傳到了老宅周翠花的耳朵裏。當王春麗添油加醋地把“顧衛民發了橫財，偷偷吃獨食，連親娘都不顧”的話說完，周翠花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她一拍大腿，從炕上蹦了起來，眼睛裏冒着火：“好啊，這個老二，翅膀硬了！發了財就忘了老娘！走，春麗，跟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多大的本事！”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向顧家二房席卷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