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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爸媽出車禍去世的第二天。
【2020年3月5日，晴。
天塌了。
爸媽走了，留下一屁股賭債。那個叫刀疤的男人帶着一群人堵在門口，手裏拿着斧頭，說要是還不上錢，就把囡囡賣到山溝裏去給那個五十歲的老光棍當媳婦。
不行。絕對不行。
囡囡才十五歲，她那麼聰明，她是讀書的料，她不能毀了。
紅姐說，只要我肯下海，錢的事她幫我先頂一部分。
我答應了。
我把自己賣了三萬塊。
那一晚，我把第一次給了個六十歲的老頭。
真的好疼啊，疼得我想死。
但我回來看到囡囡睡熟的臉，我又不想死了。
囡囡，對不起。阿姐髒了。但只要你能幹淨，姐哪怕下十八層地獄也不怕。】
我的眼淚“啪嗒”一聲砸在紙頁上，暈開了那行字。
我想起來了。
那天刀疤臉走後，沈萍是很晚才回來的。
她走路姿勢很怪，像鴨子一樣。
我問她去哪了，是不是跟野男人鬼混去了。
她當時臉色煞白，卻擠出一個笑臉說：“沒，姐去借錢了，借到了，咱們不用怕了。”
我當時是怎麼說的？
我說：“哦，那你記得買早飯。”
我真該死啊。
我心安理得地踩着她的血肉，度過了最危險的一晚，還嫌棄她回來得晚。
我瘋了一樣往後翻。
每一頁日記，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臉上。
【2020年6月12日，雨。
今天帶囡囡去體檢。醫生把我叫到走廊，臉色很差。
他說囡囡的心髒有問題。先天性房間隔缺損，如果不做手術，很難活過二十五歲。
手術費加後期治療，至少要二十萬。
二十萬......我去哪裏弄這二十萬？
我蹲在醫院走廊的垃圾桶旁邊哭了一下午。
哭有個屁用。哭能換來錢嗎？
紅姐說，只要肯接那些變態客人的單，錢來得快。
那個姓劉的客人，喜歡用煙頭燙人。
燙一個煙疤，他多給兩百塊。
我接了。
今天身上多了八個疤。
一千六。
囡囡的藥費有着落了。】
我猛地捂住嘴，心髒劇烈地抽搐起來，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發瘋似的撩起自己的衣服，死死按住胸口。
心髒病？
我竟然有心髒病？
我想起來了！
這幾年，沈萍每個月都要逼我喝那種苦得要命的中藥湯，說是補氣血的，女孩子喝了皮膚好。
我嫌苦，好幾次當着她的面倒進下水道。
每次我倒藥的時候，她的眼神都像是要碎了，卻還要卑微地哄我：“囡囡乖，再熬一碗，這藥......這藥貴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