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熟悉的木質香將寧鈺重重包圍,她試探地喊了句,“宋明騫?”
低磁的男聲“嗯”了一下,昏黃的小燈亮起,宋明騫穿着繁華的宮廷風白襯衫,黑色的半臉面具讓他多了幾分蠱惑人心的危險。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套服裝塞到寧鈺懷裏,“快換上。”
寧鈺換好衣服出了浴室,戴上白色半臉面具,就聽到宋明騫鄭重的叮嚀,“等下跟緊我,讓你跑的話,一定不能回頭。”
寧鈺大概也猜到他在執行任務,乖巧頷首。
短短三分鍾,改頭換面的寧鈺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會所,還與帶着人抓狗仔的經理擦肩而過。
就在寧鈺以爲可以蒙混過關時,瞟見圓拱門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一把拉過宋明騫的胳膊,將他困在身前,顫音懇求道,“幫幫我。”
宋明騫餘光瞥到正在窺視這邊的女人,以及感受到寧鈺可憐兮兮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順從地低頭靠近她。
隨着腳步聲的逼近,寧鈺心一橫扯着他的領口往自己身上靠,兩人的距離更近了,近到呼吸在交織。
宋明騫看着她細膩的肌膚由瓷白轉粉嫩,壞心思地歪了歪頭,果然她被驚得呼吸都亂了一拍。
寧婉如直勾勾地盯着擁吻的兩人,自從她聽到會所裏進了狗仔,她就一直惴惴不安,而眼前這個女生直接讓她害怕的峰值拉滿,實在是太像她那沒用的姐姐了。
“小寧總我們抓到狗仔了!”
寧婉如的心終於落到實處,朝着那對親得不知天地爲何物的小情侶哼了聲,“不知羞。”
高跟鞋的聲音逐漸遠去,寧鈺緊繃的肩膀鬆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對上宋明騫那雙幽邃的眸子,她弱弱地道了聲謝。
悠揚的舞曲適時響起,宋明騫輕抬胳膊,寧鈺的小手搭了上去,兩人優雅得體地進入宴會廳。
這場說是化妝舞會,可以自由發揮,但絕大部分賓客都將自己收拾得光鮮亮麗,以至於搞怪可愛的人們格外引人注目。
寧鈺從侍者的托盤上挑了杯葡萄汁,跟着宋明騫坐到角落的沙發上。
一道蠻橫無理的童聲攪亂了舒緩的鋼琴曲,“喂,把你的刀給我!”
黑袍男人戴着一個骷髏面具,聲音暗啞黏糊地說,“不給。”
寧弘文不屑地切了一聲,但垂涎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男人手上亮鋥的刀,片刻又糾纏道,“給我玩一會兒,就一會兒。”
“不給。”
“媽!我要那把刀!”寧弘文扯着身旁絳紫色晚禮服的丁媛的手搖晃,他肚子上那本就緊繃的紐扣隨着他的動作隱隱有崩掉的既視感。
丁媛的手安撫地摸着兒子的頭,笑着對男人請求,“先生,您一個大人就別和小孩子計較了。他玩了會兒,等沒了興趣,自然會還給您的。”
“不給。”
丁媛的笑有點掛不住,寧弘文嫌棄地打掉她的手,轉而對着左側穿着西裝四件套的寧卓群撒嬌,“爸~我要那把刀~”
寧卓群鄙夷的目光似有形的紅外線掃射着黑袍男人,“你報個數,刀我買了。”
寧鈺將果汁放下,神色凝重地盯着男人手上的刀,那光澤質感不似仿真玩具,更像是開了刃的水果刀。
“你從側門離開。”宋明騫湊到寧鈺耳邊輕語。
寧鈺心一緊,腳下像生了根一樣,定定地目送宋明騫走向黑袍男人。
久久得不到回復的寧卓群,惱羞成怒地羞辱道,“要不是我兒子看上你的東西,你還真撿不到這個便宜。”
頃刻,黑袍男人胡亂朝着寧卓群揮刀,語氣癲狂地咆哮,“你憑什麼看不起我?我都躲着你們了,爲什麼還要逼我?”
寧卓群的西裝外套被劃破,暗紅的血涌出,“啊——”
現場一片混亂,寧鈺在夾縫中看到宋明騫成功制服黑袍男人才起身跟着人流往側門跑。
腳下好像踢到什麼東西,一個白色小藥瓶歪七扭八地滾到牆邊,慢下來的寧鈺被人撞了下肩膀,踉蹌地站穩身子,瞥見手撐着餐桌,呼吸急促的白發老人。
寧鈺在人流中艱難逆行,快速撿起藥瓶來到老人身邊,倒了顆藥往她嘴裏塞,攙扶着她往出口方向跑。
大難臨頭,有身份也不好使,更何況是拖着個老人的年輕女生,寧鈺幾番被擠到一邊,見老人因爲空氣稀薄又有犯病的征兆,只好帶着她躲到羅馬柱後。
寧鈺專心引導老人深呼吸,突如其來的安靜使她心一沉,抬眸對上一張骷髏面具,她下意識用身子護住老人,闔眼等待刀刺下的痛。
啪嗒一聲,染血的水果刀被踹飛出去。
“跑!”
寧鈺頭也不回地半抱着老人沖向出口,刺眼的日光在無聲祝賀她撿回一條命。
一群衣着華麗的男女圍了上來,他們從寧鈺手中接過老人,對她噓寒問暖,一句句“宋老夫人”地喊着。
被擠出去的寧鈺,不安地望着宴會廳方向,在心中默默祈禱宋明騫安然無恙。
“小姑娘,謝謝你救了我。”宋老夫人對着怔在原地的寧鈺建議,“你跟我走吧,這裏不安全。”
寧鈺笑着擺擺手,“我等人,您記得有空去醫院復查。”
“這個你拿着,”宋老夫人摘下佛珠套到寧鈺手上,不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記得來半山別墅找我這個老婆子玩。”
寧鈺一口應下,目送着宋老夫人被衆人簇擁離開。
沒多久,閃爍着紅藍光的警車趕到,寧鈺被逐出警戒線外,焦急地等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終於,宋明騫姍姍來遲,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襯衫,也刺紅了寧鈺的眼眶。
醫院候診區的液晶電視正播報着晚間新聞:
[今日警方於浮生若夢會所,成功逮捕從地下賭場逃匿的六名打手......]
宋明騫微挑眉宇看着那串檀香手串,“怎麼多了一串佛珠的?”
“奶奶給的。”寧鈺用繃帶幫他纏着傷口,“她應該是受驚導致的哮喘發作。”
宋明騫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巧。”
寧鈺“嗯”了一聲,利索地打了個結,想起什麼似的,“你們都姓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