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劉立東遠去的背影,閆埠貴慌慌張張收起漁具,蹬着自行車就往回趕。
糧站窗口前,劉立東排了半小時隊才遞進糧本:"二十斤白面,十斤玉米面。”
"這個月只能買十斤細糧。”開票員翻着厚厚的登記本,在糧本和台賬上同時做好記錄。
劉立東又掏出廠裏發的十斤糧票,這才把糧食買齊。
他把面袋綁在後座,把小萱抱上車:"走,回家燉魚去!"
"回家吃魚嘍!"小萱開心地晃着小腳。
等他們回到四合院時,易中海家門口已經聚了三個人。
易中海、劉海中和閆埠貴個個臉色鐵青——閆埠貴早把劉立東要去舉報的事告訴了另外兩人。
易中海擔心自己一大爺的位置不保,劉海中怕影響仕途,閆埠貴則心疼以後沒法占小便宜。
三人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不知如何是好。
劉立東徑直帶着小萱進了廚房。
一米多寬的大水缸裏,小鯽魚和大頭魚歡快地遊着。
他利落地處理起兩條鯉魚,小萱在旁邊看得直咽口水。
自來水譁譁流着,很快就把魚收拾幹淨了。
熱鍋下豬油,將魚煎至兩面金黃,淋上醬油。
姜片、蔥段、蒜瓣入鍋爆香,澆入滾燙的開水,順手在鍋邊貼了一圈玉米面餅子。
魚香混着面香在廚房裏飄蕩。
蓋上木鍋蓋,往灶膛裏添了根硬柴。
煤球爐上的小米粥正咕嘟冒泡。
劉立東抱着小萱坐在廚房門檻上,正屋的門簾依舊低垂。
易中海領着劉海中、閆埠貴穿過院子,三人臉上陰晴不定。
商量半晌,到底還是硬着頭皮來認錯。
"幾位這是要飯來了?"劉立東眼皮都不抬,"剩飯喂狗也輪不到你們。”
易中海腮幫子繃得發硬:"劉科長,我們是來賠罪的。
老太太喪事辦得不周全......"
"不周全?"劉立東冷笑截住話頭,"你們算計我書呆子不懂人情,等着我上門求你們發喪,好拿捏着談條件是不是?房子、票子,還想讓我當第三個養老的?"
"呸!你易中海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鉗工,跟我玩這套?"他撣了撣衣襟,"讀書人真要琢磨起人情世故,你們那點花花腸子夠看?"
三人臉色灰敗,沒想到心思被戳得透亮。
易中海咬牙掏出兩張票證:"縫紉機票、手表票,權當賠禮。”
"三個人就湊出兩張票?"劉立東劍眉斜挑。
易中海踹向閆埠貴腿彎:"收音機票呢?"
"我...我..."閆埠貴捂着腿直哆嗦。
"事情捅到學校..."易中海陰惻惻提醒。
閆埠貴頓時癱軟:"給!我給!"想到飯碗要砸,冷汗浸透了汗衫。
劉立東掂量着三張票,倒不是真要置人於死地——這點把柄不夠。
不如換些實在好處。
收音機他本打算自己組裝,這票轉手賣了也是筆進賬。
看着三人便秘般的臉色,心裏別提多痛快。
易中海家客廳裏,仨人圍着八仙桌唉聲嘆氣。
"老閆別念叨了。”易中海揉着太陽穴,"今兒喝兩杯去去晦氣。”桌上擺着土豆燒肉、花生米、拍黃瓜,還有碗油汪汪的豆腐燉油渣。
劉海中起身:"我屋裏有整瓶的二鍋頭。”
"我那也..."閆埠貴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您那摻水的酒留着自個兒慢慢喝吧!"劉海中甩着袖子走了。
正屋裏,劉立東剛擺好紅燒魚和玉米餅。
小萱舉着筷子雀躍:"哥哥吃魚魚!"
"慢着。”他挑淨魚刺,把雪白的魚肉夾給妹妹,"小心燙。”
院門口突然炸響哭嚎:"我要吃魚!"棒梗癱在地上蹬腿,賈張氏拽着他胳膊罵街:"見孩子哭成這樣都不給口吃的?有錢了接濟接濟街坊怎麼了?"
劉立東蘸着魚汁啃餅子,眼皮都不抬:"要飯還這麼橫?滾遠點!"小萱學着他的樣子,把餅子在魚湯裏轉了個圈,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賈張氏剛要罵出“小畜生”
,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起這三個字一出口,巴掌就會扇過來。
想使出招魂 ** 的伎倆,可劉立東壓根不吃這套。
賈張氏要是敢鬧,他真能把她扭送到街道辦。
“棒梗,來一爺爺家吃土豆燒肉。”
易中海站在門口招呼。
“不吃!我要紅燒魚!”
棒梗躺在地上打滾,那架勢活脫脫像極了賈張氏。
“一爺爺明天給你買魚……不,待會兒就去買。
先來吃肉。”
易中海拉起棒梗,用承諾哄着他進了屋。
賈張氏自然想跟着蹭飯,卻被易中海皺眉攔住:“你回去吃吧。”
面對易中海,賈張氏不敢撒潑,只得灰溜溜回家啃窩頭配臭鹹菜。
閆埠貴見棒梗上桌,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棒梗抄起筷子,專挑肥肉往嘴裏塞,還不停在碗裏翻攪,一副不掃光不罷休的架勢。
閆埠貴剛夾起一塊肉,就被棒梗一筷子打落。
棒梗眼疾手快抓起肉塞進嘴裏,氣得閆埠貴直哆嗦——這年頭買肥肉可不容易。
“大人還跟小孩搶吃的?”
棒梗翻着白眼倒打一耙。
“老閆別計較,孩子嘛。”
易中海笑眯眯打着圓場,看棒梗的眼神滿是慈愛。
“喝酒喝酒!”
劉海中舉杯岔開話題。
午後,劉立東忙着組裝收音機。
“哥哥在做什麼呀?”
小萱眨着大眼睛問。
“做收音機,等會兒帶你去娥姐家。”
劉立東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做好了就能聽歌。”
三點多,劉立東焊好電路,只差裝喇叭和外殼。
他換上藍色中山裝,整個人顯得格外挺拔。
推車出門時,發現棒梗正鬼鬼祟祟盯着自家。
劉立東冷笑——這小賊胚子怕是惦記上東西了。
剛把裝魚的水桶掛上車,傻柱迎面走來:“劉科長,帶這麼大魚去見對象?晚上喝兩杯?”
“改天,今兒得上對象家吃飯。”
劉立東故意說得響亮,瞥見賈張氏和棒梗盯着魚桶直咽口水。
“我哥哥釣的!”
小萱驕傲地揚起臉。
“一爺爺買的魚肯定更大!”
棒梗嘴硬比劃着,恰巧易中海拎着兩條瘦小的白鰱回來,場面頓時尷尬。
“棒梗,魚我給你買回來了。”
易中海略帶得意地將魚舉高了些。
這魚已經死了,和劉立東水桶裏那條活蹦亂跳的根本沒法比,放在一起簡直像孫子輩的。
“這算什麼魚?我要的是那種大魚!你給我重新買!”
棒梗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不給我換,我就不起來!”
劉立東冷笑一聲,推着自行車徑直離開。
易中海看着滿地打滾的棒梗,手足無措道:“棒梗,市場上最大的魚就這一條了,我真買不到更大的。”
“別人都能釣到大魚,你怎麼不去釣?我就要大的!”
棒梗繼續撒潑。
“老易!你再這麼慣着他,以後還得了?”
金玉梅實在看不下去了,“孩子得慢慢教,不能一味縱容。”
賈張氏一聽,三角眼一瞪,嘴裏低聲嘟囔着,顯然是在罵金玉梅。
易中海嘆了口氣,轉頭對傻柱說:“柱子,你手藝好,幫忙把魚燒了吧。”
“一大爺,您自己來吧。”
傻柱搖頭,“我還有喜宴要忙,得趕緊出門。”
傻柱偶爾也會接些私活賺外快。
易中海無奈,只好對棒梗說:“棒梗,快起來,我讓你一奶奶給你燒魚。”
另一邊,劉立東騎車帶着小萱來到婁曉娥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婁曉娥小跑着來開門。
“立東,你來啦!”
她的目光全落在劉立東身上。
“嗯,叔叔阿姨在家嗎?”
劉立東笑着問。
“在呢,都在家。”
婁曉娥直勾勾盯着他的臉,直到小萱揮舞着小手喊道:“娥姐!我在這兒!”
婁曉娥這才回過神,紅着臉將小萱抱下車:“走,我帶你去吃點心。”
劉立東把車推到小樓門口,拎下水桶。
這白鐵皮水桶在當時也算值錢貨。
“娥姐,這是我哥釣的大魚!”
小萱驕傲地說,“送給你啦!”
其實她有點舍不得,但劉立東保證還能釣到更大的,她才點頭同意。
“立東來了啊。”
婁弘毅走到門口,身旁是笑容滿面的譚玉媚。
“叔叔阿姨好。”
劉立東禮貌問候,小萱也跟着打招呼。
“快進來坐。”
婁弘毅熱情招呼。
“你們男人聊,我去準備晚飯。”
譚玉媚笑着說。
她雖不算專業廚師,但譚家菜的手藝也不差。
“立東,咱去書房下盤棋?”
婁弘毅提議。
“爸,你別欺負立東,他可能不會圍棋。”
婁曉娥皺眉阻攔,生怕心上人吃虧。
婁弘毅暗自感慨:閨女這心偏得沒邊了。
“娥姐,你家真漂亮!”
小萱奶聲奶氣地說。
“走,我帶你去我房間吃好吃的。”
婁曉娥牽起小萱的手離開,客廳裏只剩劉立東和婁弘毅。
兩人天南海北地聊起來,婁弘毅越聽越驚訝——劉立東知識面廣得驚人,對各類問題都有獨到見解。
“立東,沒想到你學識這麼淵博,果然是天才!”
婁弘毅豎起大拇指。
劉立東有些尷尬,這些見解其實來自後世網絡。
他摸摸鼻子:“婁叔過獎了,隨便聊聊而已。”
“對了,你對當前形勢怎麼看?”
婁弘毅壓低聲音問。
劉立東環顧四周:“家裏還有幫工吧?”
婁弘毅略顯尷尬:“是有兩個,房子大需要人打掃……要不咱們去書房?”
進了書房,婁弘毅正要關門,劉立東急忙阻止:“別關!”
婁弘毅先是一愣,隨即會意——開着門反而顯得坦蕩,避免被人懷疑密謀什麼。
“婁叔,我知道您的顧慮。”
劉立東直截了當,“您想把小娥嫁給許大茂以求自保,但這步棋走錯了。
以您的階級成分,無論如何都會被清算。”
“可我已經捐了廠子,以前也一直積極支持……”
婁弘毅急切辯解。
“你還記得北邊那場戰爭時,國內那些資本家都做了什麼嗎?”
劉立東沉聲道,“尤其是魔都那幫人……”
“可我全力支持了那場戰爭!我還——”
婁弘毅急忙辯解。
“這些就不必提了。”
劉立東打斷他,“我給你個忠告——趁現在還能走,趕緊離開。
否則……”
他搖了搖頭。
作爲穿越者,他清楚即將到來的風暴會對資本家造成怎樣的沖擊。
“走?我能去哪兒?我生在這兒,長在這兒,死也要死在這兒!”
婁弘毅眼眶發紅。
(作者“離開又不是永遠不回來。
等風頭過去,國家還是要發展經濟的。”
劉立東語氣平靜,“別走太遠,去香江吧。”
“真能回來?”
婁弘毅一愣。
“當然,你有生之年肯定能回來,而且不會太久。”
劉立東肯定道,“你還有時間準備。
以你在香江的人脈,應該沒問題吧?”
“有,那邊有親戚朋友。”
婁弘毅點頭。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