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謙的反擊比沈清秋預想的更快、更猛烈。
就在她將那些關於陸子謙早年非法交易的證據匿名遞出後的第四十八小時,一場針對沈氏集團的“黑雨”傾盆而下。
先是幾家有國際背景的權威財經媒體,幾乎同時刊發深度調查報道,不僅詳細披露了陸子謙的內幕交易行爲(並巧妙地將時間點引導至他與沈清秋婚姻存續期間,暗示可能存在的夫妻共謀),更重磅的是,拋出了經過精心剪輯、斷章取義的“證據”,直指沈氏集團在海外某些項目中存在“違規操作”、“利用灰色地帶避稅”甚至“涉嫌商業賄賂”。
這些指控真僞混雜,但證據看似翔實,邏輯鏈條清晰,極具煽動性和破壞力。
緊接着,海外多個市場的監管機構幾乎同步宣布,將對沈氏集團的相關業務啓動“調查”。沈氏的股價應聲暴跌,市值在一天內蒸發超過百分之十五,創下歷史最大單日跌幅。
這還沒完。幾個與沈氏有深度合作的大型跨國企業,突然以“規避潛在合規風險”爲由,宣布暫停合作。沈氏的核心業務瞬間受到重創,資金鏈驟然緊繃。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協調,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精心策劃和資源整合。陸子謙動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資金,還有他多年來在海外積累的、不爲人知的人脈和影響力。
沈清秋在辦公室裏,看着屏幕上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和雪花般飛來的壞消息,臉色冰冷。她低估了陸子謙的狠辣和決絕。他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更多!他毫不顧忌地把自己也拖下水,只爲了能重創她!
“沈總,銀行那邊來電,要求我們盡快就近期情況做出說明,他們可能會重新評估我們的信貸額度……”
“海外事業部報告,有三個重要項目被當地政府叫停……”
“公關部請求指示,媒體詢問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助理和各部門主管站在她面前,人人臉上都帶着恐慌和不安。
沈清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這是陸子謙和沈兆麟裏應外合的結果。陸子謙在外部制造巨大的危機,而沈兆麟則會在內部利用這場危機,向她發起致命一擊。
果然,內線電話響起,是董事會秘書處通知,半小時後召開緊急董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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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集團大會議室,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沈兆麟率先發難,他指着屏幕上沈氏暴跌的股價,痛心疾首:“諸位都看到了!因爲一些不清不楚的個人恩怨,因爲我們某些決策的‘不謹慎’,將集團拖入了多大的危機!股價暴跌,合作暫停,監管調查!這是沈氏成立以來從未有過的困境!”
他目光轉向主位的沈清秋,語氣變得尖銳:“沈總,你是否應該對此負責?你是否承認,你的某些決策,確實摻雜了過多的個人情緒,以至於損害了集團的利益?”
其他幾位被拉攏的董事也紛紛附和,言辭激烈。
沈清秋安靜地聽着,直到他們的聲音暫時平息,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首先,關於媒體不實指控,法務部和公關部會全力應對,我相信清者自清。其次,所謂的個人情緒影響決策,更是無稽之談。我所有的決策,都經過嚴格的論證和風險評估。”
她目光掃過沈兆麟,帶着一絲冷嘲:“倒是沈董事,我很好奇,爲什麼這些針對我們的不實指控,時機拿捏得如此精準?爲什麼海外監管機構的反應如此迅速一致?這背後,難道沒有一只我們看不見的手在推動嗎?”
沈兆麟臉色微變,強自鎮定:“沈總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和外人勾結不成?”
“是否有勾結,查一查就知道了。”沈清秋不再看他,轉向其他董事,語氣沉凝,“諸位,現在是集團最困難的時刻,我相信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穩住局面,度過危機。我希望大家能將精力放在如何應對上,而不是在這裏進行無謂的指責和內耗。”
她展現出的冷靜和氣勢,暫時壓制住了場面的混亂。但沈清秋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如果無法盡快扭轉外部的不利局面,沈兆麟隨時會卷土重來,給予她更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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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董事會的同時,陸子謙接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壞消息:他早年的一些非法交易被坐實,證監會正式對他立案調查,他的部分個人資產被凍結。這在他的預料之中,也是他計劃裏可以接受的代價。
另一個是好消息:東南亞情報團隊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們成功找到並說服了當年那家婦產醫院的一名前護士長,她私下保留了一份非正式的接生記錄副本(因當時系統故障手動備份),上面清晰地記錄着“林晚”(化名)產下一名健康男嬰的詳細信息,包括出生時間、體重、腳印,以及——最重要的——當時留存的一份嬰兒臍帶血樣本的臨時編號!
雖然臍帶血樣本本身可能早已不存在,但這個編號和記錄,是證明孩子出生最直接、最有力的證據!
“立刻不惜一切代價,根據那個編號,追查樣本的下落!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找到!”陸子謙對着電話低吼,聲音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有了這個,他在法律和道義上,就擁有了爭奪孩子的堅實基礎!
“另外,”他補充道,眼神幽暗,“把這份記錄的影印本,匿名寄一份給沈清秋。”
他要讓她知道,他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他要讓她恐慌,讓她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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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收到了一個匿名快遞。裏面沒有只言片語,只有幾張影印紙。
當她看清紙上的內容時,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
那是……安安的出生記錄!雖然名字是化名,但出生日期、地點、甚至那份臍帶血的臨時編號……一切都對得上!
陸子謙……他竟然查到了這個!他找到了當年的知情人,拿到了最關鍵的證據!
沈清秋扶着牆壁,才勉強站穩。一種巨大的、無處可逃的恐慌攫住了她。陸子謙的觸手,比她想象的伸得更長,更深!他不僅要在商業上打垮她,還要在法律上,奪走她的孩子!
不行!絕對不行!
她沖進安安的房間,孩子正在張姨的陪伴下玩拼圖,看到她,高興地伸出小手:“媽咪!”
沈清秋一把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裏,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安安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安,小聲問:“媽咪,你怎麼了?”
“沒事……媽咪沒事……”沈清秋的聲音帶着哽咽,她親吻着兒子的頭發,心中那個猶豫了許久的念頭,終於變得無比清晰和堅定。
不能再等了!
她將安安交給張姨,回到書房,反鎖了門。她必須立刻啓動“方舟”預案!必須在陸子謙找到臍帶血樣本,或者采取更極端的手段之前,帶安安離開!
她拿出那個只有在最緊急情況下才會使用的衛星電話,撥通了那個絕密的號碼。
“是我。”她的聲音因爲決絕而顯得異常平靜,“‘方舟’計劃,啓動。按照第三套方案執行。時間……定在明天凌晨五點。”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傳來沉穩的回應:“明白。‘方舟’啓航,凌晨五點。所有環節已確認。”
放下衛星電話,沈清秋癱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經浸溼了她的後背。這是一場豪賭,賭上她的一切,賭沈家的能量能瞞天過海,賭她能在那張巨網徹底收攏前,帶着兒子逃出生天。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陸子謙那雙勢在必得的眼睛。
“陸子謙,你永遠……也別想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