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上六點,家宴正式開始。
裴鬱川坐在林月薇和宋知語中間,向長輩們敬酒。
林月薇也跟着起身端起酒杯,一一致意。
宋知語的手也伸向酒杯,卻被裴鬱川攔住了。
“你剛出院,敬酒就免了。”
看着四周正襟危坐的親屬長輩,宋知語眼裏浮現出緊張,壓低了聲音。
“可是月薇身體不舒服都敬了酒,我不喝,不合規矩吧。”
裴鬱川皺起眉頭,拿走她的杯子,向長輩們恭聲解釋。
“小語身體還沒康復,醫生說了不宜飲酒。但家規不可違,我這個做弟弟的,就代她喝了這些酒。”
說着,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看着自己還剩一半的酒杯,再看着已經扶着宋知語坐下的裴鬱川,林月薇嘴裏有些發苦。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胃部傳來的燒灼痛,仰起頭喝光了酒。
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的胃裏像翻江倒海一樣,抽搐着疼。
她的嘴唇被咬得發白,痛到冷汗浸溼了衣服,卻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只因爲裴家禮法嚴苛,在長輩下桌之前,小輩絕對不能離席。
所以她只能抓着桌子,強撐着熬過這一陣陣痛。
所有人都在喝酒聊天,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裴鬱川一邊應付着長輩,一邊給宋知語布菜,魚蝦蟹肉堆滿了她的碗。
裴老夫人注意到後,看向林月薇的空碗,微微眯起眼。
“鬱川,你別只顧着照顧知語,也給月薇夾些菜啊,她什麼都沒吃,是不是這些菜不合胃口啊?”
裴鬱川轉過頭,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後,夾了一筷魚肉到她碗裏。
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關切視線,林月薇沉默了片刻,夾起魚肉吃了下去。
宋知語正好看到,瞪大了眼睛,想說些什麼。
可一對上長輩的眼神,她又不敢開口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到了宋知語身上,語重心長的。
“小語,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我辦個宴會多請些圈子裏的條件合適的青年,你到時候挑挑,看看有沒有滿意的,遠洲他已經去了三年了,你也該爲自己打算了,你從小在裴家長大,宋媽也在裴家操勞一輩子,如今宋媽不在了,我自然要替你考慮。”
宋知語的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慌張地看向裴鬱川。
他的臉色也變了,但還保持着基本的理智,斟酌着拒絕了。
“知語就算不嫁也無妨,她就是一輩子做裴家的兒媳,也能養得起,不管過多久我都會照顧她的。”
聽到這話,席上的長輩們都愣住了,紛紛勸起來。
“鬱川,我們知道你和你大哥關系好,可他已經沒了這麼多年了,沒道理一輩子讓知語守寡啊!”
“知語還年輕,應該有自己的新生活,以後裴家就是她的娘家,遠洲在天之靈也會祝福的,你就不要耽擱知語了。”
“是啊,你們兄弟倆和知語一起長大,感情一向很好,如今遠洲沒了,你有賢妻再側,總不能讓小語一直做孤家寡人吧!”
宋知語越聽心越慌,第一次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不着急再婚,再,再等幾年也沒關系的......”
“小語,你雖然是我們的兒媳,但我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打心底把你當親女兒疼愛,當然希望你有一個好的歸宿。如今你爲遠洲守寡這麼多年,我們於情於理都該替你打算了,相親宴會的事就這樣說定了,你回去後也好好準備準備。”
一衆議論裏,裴父親自出面,拍板將這件事定了下來。
聞言,宋知語渾身一顫,眼眶一下就紅了。
裴鬱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手背青筋暴起。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來,聲音裏帶着掩飾不住的怒意。
“我說了,小語的婚事,由我來做主,不用你們管!”
素來端方自持的裴家繼承人難得失控,當着一衆叔伯長輩的面這樣表態,瞬間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什麼叫不要我們管,鬱川你現在怎麼這麼自私,要再不相看,拖下去都三十歲了,你要我們怎麼能不管!”
“是啊,你雖然許諾會一直照顧小語,可你已經成家了,你和月薇以後會有孩子,以後你也肯定是以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爲重,就算再照顧小語,也沒辦法......”
裴鬱川被怒火裹挾着,想都沒想,就冷冷反駁了回去。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只要小語不想嫁人,那我就絕對不會逼迫她,有我在,她可以一輩子呆在裴家,就算不再婚,我也能讓她快快樂樂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