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三天後,江宇找到了老家。
他推門進來時,我正在整理父親的舊工具箱。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床鋪上那件新羊絨衫的包裝袋,還有我手腕上的表。
“爸!”他的聲音驟然拔高,“你瘋了嗎?還有錢買這些?”
他沖過來抓起包裝袋,看着上面的價籤,臉都氣紅了:
“一千五!你知不知道我下學期競賽班的費用還沒交?”
“你知不知道我想出國留學家裏需要多少錢?”
我看着他憤怒扭曲的臉,忽然想起他七歲那年。
我腰傷復發,他踮着腳把熱水袋遞給我,小聲說:
“爸爸快點好,我以後賺大錢給你買最舒服的按摩椅。”
八歲他第一次得獎,把獎品一盒巧克力緊緊攥着。
一塊都舍不得吃,全部捧到我面前:“爸爸最辛苦,都給爸爸。”
那個體貼柔軟的孩子,什麼時候變成了眼前這個,理直氣壯向我索取一切的少年?
“錢是我自己賺的。”我說。
“你的錢不就是家裏的錢嗎?”
他理所當然地說,
“媽現在欠那麼多債,你不想着幫她分擔,還亂花錢?你有沒有爲這個家想過?”
他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跟我回家!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我被他半拖半拽地帶回那個“家”。
門一開,我就知道爲什麼江宇這麼急着找我回來了。
客廳裏,李墨言坐在沙發上,眼睛微紅。
與他身上剪裁得體的休閒西裝和腕上的名表並不相稱。
趙韶瑛站在他身邊,手輕輕搭在他沙發背上。
看到我,李墨言立刻站起身,語氣誠懇:
“江瀚哥,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韶瑛姐只是看我一個人撐店不容易。”
他嘆了口氣:“我就是太想我妻子了......韶瑛姐是唯一還記着她、願意幫我的......”
“等我店有了利潤,一定馬上把錢還回來。”
趙韶瑛立刻接話,語氣裏帶着欣賞:
“墨言確實能幹,剛開不久,口碑就做起來了。”
江宇站在一旁,立刻點頭:“我同學都羨慕我認識這麼厲害的叔叔呢!”
見我沉默,趙韶瑛看向我,語氣裏帶着一種“你看我都處理好了”的寬容:
“江瀚,墨言也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給他轉錢,這事就翻篇吧,行嗎?”
“錢也很快就能還回來了。”
江宇在一旁幫腔:“爸,墨言叔叔都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他們都在等我的反應。等我點頭,等我妥協。
等我繼續回到那個“懂事”的丈夫和父親的角色裏。
趙韶瑛走過來,試圖拉我的手:
“以後我改,工資卡都交給你,咱們好好過,行嗎?”
他們都在期待我的反應。
門鈴剛好在這時響了。
江宇皺眉,上前去開門。
他進來時,手上拿了一份文件。
他順手拆開,低頭掃了幾眼,瞬間變了臉色,
“媽!爸他......請了律師!”
“告你轉移財產,還要凍結所有賬戶!上面寫着......要追回這些年你給出去的錢和店裏的收益,加起來超過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