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微微蹙起秀眉,清冷的目光落在眼前這陌生男子身上,聲音如寒泉淌過石澗,清冽而平靜:“你是何人?爲何闖入我月宮?”
折顏心中掠過一絲詫異。他雖久居桃林,卻也是開天辟地時便在的神祇,四海八荒鮮少有人不識。眼前這位女仙修爲已至上仙,他竟從未聽聞過名號。他細細打量着嫦娥,見她身姿如弱柳扶風,氣質清冷若月下寒霜,真真如這月宮精魄所化,美得帶着疏離感。折顏目光裏添了幾分探究,語氣溫和如春風:“在下十裏桃林折顏,方才見月輪之上有仙子起舞,風姿絕世,一時好奇,便冒昧前來一觀。”
嫦娥微微頷首,聲線依舊平淡無波:“我乃嫦娥。”她的目光在折顏身上稍作停留,心中暗自思忖——鳳凰一族中從未聽過“折顏”名號,可此人周身散發出的靈力醇厚磅礴,絕非尋常之輩。他說話時語氣溫和,眼底卻似藏着星子,隱隱透着幾分難以言說的靈動,竟讓她這慣了清冷的心湖,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嫦娥仙子,”折顏試探着開口,目光掃過四周琉璃寒玉,“你一直獨居這月宮嗎?”這地方的清冷,竟與她的氣質這般契合,仿佛生來就該是她的居所。
嫦娥輕輕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拂過案上玉杯:“嗯,我與玉兔在此修行多年。”她的眼神裏透着一種與世無爭的寧靜,仿佛早已將這清冷歲月過成了尋常。
折顏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自見她第一眼起,那月下翩躚的身影便印入心底,像是沉寂了幾十萬年的心湖被投進一顆石子,蕩開圈圈漣漪。他活了太久,見慣了滄海桑田,卻從未有過這般強烈的念頭——想讓這抹清冷的月,染上桃林的暖意。
嫦娥見他目光坦誠,不似奸邪之輩,便微微抬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若不嫌棄月宮簡陋,可進來小坐。”
月宮之內,寒氣更甚,卻因一株常開不敗的桂樹添了幾分生機。嫦娥爲折顏斟上一杯清茶,茶湯在玉盞中漾着淡綠的光。兩人坐在桂樹下,茶香混着桂花香,倒也清雅。
折顏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目光落在嫦娥素淨的側臉上,聲音溫軟:“嫦娥仙子,這月宮雖美,卻終究太過清冷。你可曾想過,到別處走走看看?”他心裏已在盤算,如何才能讓這朵月下寒梅,願意移步去看看桃林的灼灼芳華。
嫦娥抬眸,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歸於平靜:“偶爾也會念想。”
折顏心中一喜,嘴角揚起淺淺笑意,語氣裏添了幾分引誘:“世間美景良多,比如我那十裏桃林。暮春時節,桃花開得如雲似霞,風一吹,花瓣漫天飛舞,落在衣上、發間,連空氣裏都飄着甜香。若是在花下飲酒、聽風,那滋味……”他故意頓了頓,見嫦娥眼中已染上好奇,才繼續道,“怕是比這月宮的清寂,要熱鬧有趣得多。”
“十裏桃林?”嫦娥輕聲重復,眼中好奇更甚,“那是何處?”
“是我的修行之地,”折顏笑得愈發溫和,“離此地雖遠,卻也清淨自在。”
嫦娥靜靜聽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杯沿,沉默片刻後,輕輕點頭:“聽起來確是好去處,若有機會,定會去瞧瞧。”
折顏眼底笑意更深,舉杯朝她示意:“我在桃林備好桃花醉,恭候仙子大駕。”
桂樹的影子在地上輕輕晃動,月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點,落在兩人之間,無聲無息地織着一層微妙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