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二愣了一下。
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張程顏和屈平鞅。
這幾位爺沒發話,他哪敢動啊。
嶽笠挑了挑眉。
“怎麼?”
“胡月樓打開門做生意。”
“還分三六九等?”
“還是說,這幾位公子不點頭,你們這生意就不做了?”
小二嚇得一哆嗦。
這話可不能亂接。
“這就來!這就來!”
他趕緊一溜煙跑下去拿東西。
張程顏坐在椅子上,手裏捏碎了一顆葡萄。
汁水流了一手。
黏糊糊的。
但他沒擦。
眼神陰冷地盯着嶽笠。
“嶽兄好口才。”
“不過這續詩,靠的可不是嘴皮子利索。”
“那是真才實學。”
“別到時候畫虎不成反類犬,那才叫真的丟人現眼。”
程處亮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了。
他一把拉住嶽笠的袖子。
壓低聲音說道。
“兄弟,你真要寫啊?”
“這孟花魁的詩,連魏征魏大人都誇過有靈氣。”
“這殘詩掛出來半個時辰了,都沒人敢接。”
“你這就別逞能了。”
“剛才罵那一通已經夠解氣了。”
“見好就收吧。”
程處亮是真擔心。
他知道嶽笠是從鄉下長大的。
論起詩詞歌賦,那肯定是不如這些從小泡在書堆裏的世家子弟。
要是真寫出一首打油詩來。
剛才建立起來的氣勢,瞬間就得崩塌。
房遺愛也是一臉擔憂。
“是啊嶽兄。”
“這事兒沒必要。”
“咱們喝酒,別搭理這幫孫子。”
嶽笠拍了拍程處亮的手背。
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笑容。
“放心。”
“我心裏有數。”
“再說了。”
“這也不算什麼難事。”
不算難事?
周圍聽到這話的人,都忍不住撇嘴。
狂。
太狂了。
連長孫煥他們都在樓上憋了半天沒動靜。
你一個贅婿,竟然說不算難事?
就在這時。
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幾個人簇擁着一位年輕公子走了上來。
這人大概二十出頭。
穿着一身紫色錦袍,腰間掛着一枚極品羊脂玉佩。
長相英俊,眉宇間帶着一股子貴氣。
但那雙眼睛,卻透着幾分玩世不恭。
他一出現。
原本還坐着的幾個世家子弟,立刻站了起來。
就連張程顏這種傲氣的,也趕緊低頭行禮。
“見過吳王殿下!”
吳王李恪。
李世民的第三子。
擁有隋煬帝楊廣的血統,身份尊貴又尷尬。
他在長安城的名聲,就是個閒散王爺。
最愛流連煙花之地。
李恪擺了擺手。
示意大家不用多禮。
他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嶽笠。
這時候,小二把筆墨紙硯端上來了。
放在一張空桌子上。
嶽笠走過去。
鋪開宣紙。
提起毛筆。
然後......愣住了。
墨是幹的。
小二太急,只拿了墨錠,沒來得及研墨。
嶽笠拿着墨錠,環視四周。
“哪位能幫在下研個墨?”
沒人動。
開玩笑。
這時候誰上去幫忙,那就是跟張程顏、屈平鞅他們作對。
甚至是跟整個世家圈子作對。
爲了一個贅婿,不值當。
就連胡月樓的侍女,也都低着頭裝死。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就在這時。
一陣淡淡的幽香飄來。
不是那種庸俗的脂粉味。
而是一種清冷的蘭花香。
一個穿着青色羅裙的女子,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她戴着面紗,看不清容貌。
但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清澈如水。
身段婀娜,步步生蓮。
她走到桌前。
對着嶽笠微微福了一福。
聲音清脆悅耳。
“若是公子不嫌棄。”
“奴家願爲公子研墨。”
墨錠在硯台裏轉着圈,細膩而有韻律。
“多謝。”
嶽笠輕聲說道。
女子沒說話,只是微微退半步。
嶽笠閉上了眼。
在外人看來,他這是在醞釀情緒。
或者是在拖延時間。
屈平鞅發出一聲嗤笑。
“裝神弄鬼。”
“寫不出來就直接滾下去。”
“別耽誤吳王殿下的雅興。”
嶽笠沒理會這只狂吠的狗。
他的意識已經沉入了聊天群。
【群主:@青蓮居士-李太白,江湖救急。】
【群主:這裏有五首殘詩,需補全後半首。十萬火急。】
群裏安靜了一秒。
隨後炸了。
【霸王-項羽:哈哈哈!群主這是要文鬥?某還以爲你要動手揍這幫孫子呢。】
【兵仙-孫臏:以文克敵,也是兵法的一種。太白兄,露一手給他們瞧瞧。】
【青蓮居士-李太白:嗝......作詩?】
【青蓮居士-李太白:簡單。把前半首念來聽聽。】
嶽笠掃了一眼那紅綢。
在腦海裏念出了第一首殘詩。
【青蓮居士-李太白:就這?】
【青蓮居士-李太白:這種詩,某夢遊的時候都能寫十筐。】
【青蓮居士-李太白:聽好了......】
一串文字在界面上彈了出來。
嶽笠嘴角一勾。
穩了。
他睜開眼。
胡月樓裏的氣氛已經有些怪異了。
衆人的耐心正在耗盡。
張程顏用手指敲着桌面。
“嶽兄,不行就直說。”
“沉默是寫不出詩來的。”
吳王李恪也微微皺眉。
他愛才。
但他討厭沒有真才實學還譁衆取寵的人。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走吧。”
“一場鬧劇而已。”
就在他轉身的腳後跟剛抬起來的時候。
嶽笠動了。
他飽蘸濃墨。
筆尖吸滿了黑色的墨汁。
沒有絲毫猶豫。
手腕一抖。
毛筆如刀一般落在宣紙上。
刷刷刷。
沒有思考的停頓。
沒有遲疑。
仿佛這首詩已經在他骨子裏刻了一百年。
“春秋筆法”技能發動。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大腦流向手臂。
那筆杆子就像是手指的延伸。
每一筆都充滿了力量。
鐵畫銀鉤。
那字像是要跳出紙面來砍人。
屈平鞅伸長了脖子去看。
他想找茬。
想嘲笑這字是雞爪子刨的。
但第一個字出來,他就把話咽回去了。
好字!
哪怕是外行,也看得出這是好字。
不是那種朝堂上流行的溫婉館閣體。
而是鋒利。
霸道。
像將軍拔劍。
嶽笠寫得極快。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兩行詩句躍然紙上。
“好了。”
那女子深吸了一口氣,捧起宣紙,面向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