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戰測試前第七天，清晨五點。
緊急集合的魔法鍾聲撕裂了黎明前的寧靜。段笑笑從冥想中驚醒，通信水晶瘋狂閃爍——是葉星瑤的緊急通訊。
“所有學員，立刻到主廣場集合！實戰測試提前開始，重復，實戰測試提前開始！”
段笑笑翻身下床，迅速換上戰鬥服，抓起訓練劍沖向門外。走廊裏已經一片混亂，學員們睡眼惺忪地奔跑着，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息。
主廣場上，三百多名新生已經集結。葉星瑤站在高台上，一身星月戰鬥服，銀藍長發束成戰備式的高馬尾，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十分鍾前，學院偵查到幻霧森林深處出現大規模深淵能量波動。”她的聲音通過魔法擴音響徹廣場，“蝕刻學會在森林中央開啓了深淵裂隙，正在召喚某種大型魔物。實戰測試任務變更——”
她掃視全場：“不再是收集碎片，而是‘深淵清剿’！所有小隊即刻出發，目標：關閉裂隙，消滅召喚魔物。任務等級：A級危險！”
台下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A級危險——那是正式魔女隊伍才能接取的任務等級，對新生來說幾乎是送死。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葉星瑤冷聲道，“選擇繼續的，上前領取戰術手環和緊急傳送符。任務期間，擊殺魔物、破壞祭壇、救援隊友均可獲得積分。積分前三的小隊，將直接獲得進入魔仙堡深造的資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原本動搖的隊伍重新堅定起來。
段笑笑和暗星小隊的成員匯合。雲薇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藍冰璃已經進入戰鬥狀態，炎雨晴摩拳擦掌，蘇晚晴檢查着佩劍，林清漪則默默爲大家加持淨化祝福。
“看來蝕刻學會等不及了。”炎雨晴冷笑，“正好，拿他們練手。”
藍冰璃看向段笑笑：“隊長，戰術？”
段笑笑深吸一口氣：“按照訓練時的陣型：晚晴前鋒，雨晴和我中衛，冰璃控場，清漪治療，雲薇輔助。遇到深淵魔物優先集火，遇到黑魔法師……格殺勿論。”
他最後四個字說得很輕，但所有人都聽到了那股殺氣。
葉星瑤走過來，遞給段笑笑一個銀色手環：“這是特別戰術手環，有深淵能量監測和短距離傳送功能。另外——”她壓低聲音，“根據情報，裂隙深處可能有聖器碎片的能量反應。小心點。”
段笑笑點頭，戴上手環。
上午六點，第一批小隊通過傳送陣進入幻霧森林。
傳送的眩暈感散去後，段笑笑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扭曲的林地。樹木的枝幹像痛苦掙扎的手臂伸向天空，地面覆蓋着粘稠的黑色苔蘚，空氣中硫磺味濃得刺鼻。
“深淵污染濃度……百分之四十七。”雲薇看着古籍上浮現的數據，臉色難看，“已經是重度污染區。普通魔女在這裏待超過兩小時就會精神崩潰。”
“那就速戰速決。”藍冰璃抬手釋放冰系探測魔法，“東北方向三公裏，有強烈能量波動。應該是主裂隙。”
小隊開始移動。林清漪展開淨化領域，勉強在污染中開辟出一小片安全區。但前進不到五百米，異變突生——
地面突然炸開，十幾只深淵蠕蟲破土而出！這些魔物像是放大版的蚯蚓，但口器裏長滿了螺旋狀的利齒，渾身流淌着黑色粘液。
“戰鬥陣型！”段笑笑喝道。
蘇晚晴率先沖出，雷劍斬斷一條蠕蟲。炎雨晴火焰塑形成長矛，貫穿另一只。藍冰璃凍結地面，限制它們的移動。段笑笑則用暗星魔力吞噬那些噴出的腐蝕液體——暗星碎片對這些深淵物質表現出異常的貪婪。
戰鬥在三分鍾內結束。但所有人都臉色凝重——這只是最外圍的低級魔物。
“污染在增強。”雲薇抬頭看着天空，原本淡紫色的魔法霧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裂隙在擴大。”
繼續前進。一路上，他們遭遇了四波魔物襲擊，從蠕蟲到骷髏戰士，再到會發射精神沖擊的暗影幽靈。每次戰鬥都在消耗體力和淨化資源。
當到達能量波動源頭時，已經是兩小時後。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森林中央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直徑五十米的圓形缺口。缺口深處是翻滾的暗紫色虛空，無數黑色觸須從虛空中伸出，纏繞在周圍的樹木和地面上。五座黑色祭壇環繞着缺口，每座祭壇上都站着一個黑袍人——不是幻象，是真正的蝕刻學會成員。
更可怕的是，缺口上空懸浮着一個龐大的黑影——那是一個由無數屍體碎塊拼接而成的畸形魔物，十幾只眼睛不規則地分布在軀幹上，下方是幾十條觸手般的肢體。
“深淵縫合怪……”雲薇聲音顫抖，“這是正式魔女高階才能對抗的B級魔物。他們在獻祭召喚更可怕的東西。”
祭壇上的黑袍人們發現了他們。爲首的那個轉過頭——是個戴着骨制面具的女性，聲音嘶啞難聽：“星輝學院的小老鼠……正好，獻祭還差幾個新鮮靈魂。”
“動手！”段笑笑沒有廢話。
暗星小隊瞬間爆發。蘇晚晴雷劍直撲最近的黑袍人，炎雨晴火焰覆蓋左側祭壇，藍冰璃冰封右側，林清漪展開最大範圍的淨化領域，雲薇則開始吟唱霞光戰陣。
段笑笑的目標是中央的黑袍女首領。
“暗星吞噬！”他全力釋放暗星魔力，暗紅色的漩渦在身前形成，瘋狂吸收周圍的深淵能量。黑袍女冷笑，骨杖一揮，數條黑色觸須從虛空中射出！
觸須與暗星漩渦碰撞，發出刺耳的撕裂聲。段笑笑咬牙支撐——對方的魔力強度遠超想象，至少是星辰魔女高階！
“螻蟻。”黑袍女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個扭曲的黑色符文，“蝕刻·靈魂凋零！”
符文飛射而來。段笑笑想躲，但身體突然僵硬——那符文附帶精神鎖定！眼看就要擊中，一道冰牆突然在身前升起！
咔嚓——冰牆碎裂，但符文也被偏轉了方向。
藍冰璃閃到他身邊，臉色蒼白：“她的魔法附帶靈魂侵蝕，不能硬接！”
話音未落，右側傳來慘叫。一個黑袍人被炎雨晴的火焰長鞭抽中，但臨死前自爆了祭壇——黑色能量炸開，將炎雨晴震飛出去！
“雨晴！”段笑笑想沖過去，卻被更多觸須攔住。
蘇晚晴那邊也陷入苦戰。她的雷劍雖然鋒利，但黑袍人的黑魔法附帶腐蝕效果，每接一招劍身就會被削弱一分。林清漪的治療領域在五座祭壇的聯合壓制下，範圍不斷縮小。
只有雲薇的戰陣還在穩定展開。古籍懸浮在空中，金色的霞光如同潮水般擴散，對抗着深淵的侵蝕。
“不能這樣耗下去！”藍冰璃咬牙，“必須破壞祭壇，中斷召喚！”
“我去！”段笑笑眼神一厲，暗星魔力全面爆發。
他放棄了防御，將所有能量集中在劍上。雷暗融合的劍光暴漲，一劍斬斷三條觸須，硬生生在包圍中撕開缺口！
黑袍女首領終於動了。她從祭壇上飄下，骨杖指向段笑笑：“你很特殊……你的靈魂，很適合作爲深淵領主的容器。”
骨杖頂端凝聚出暗紫色的光球——那是高度濃縮的深淵能量，足以瞬間侵蝕星辰魔女級的靈魂防御！
段笑笑感覺到了死亡威脅。但他不能退，身後就是隊友。
“棒棒棒——”他低吼着，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這時，炎雨晴從側面沖來！她渾身浴血，但眼中燃燒着瘋狂的火焰：“想動他？先過我這一關！”
火焰塑形成巨大的鳳凰，撞向光球。爆炸的沖擊將兩人同時掀飛。段笑笑摔在地上，看到炎雨晴撞斷一棵樹後倒地不起，胸前焦黑一片。
“雨晴！！！”
憤怒瞬間淹沒理智。段笑笑胸口的碎片瘋狂震動，暗紅色的紋路從胸口蔓延到全身。他能感覺到，碎片在渴望——渴望吞噬眼前這個傷害同伴的敵人！
黑袍女也察覺到了異常：“這是……聖器碎片？！”
她眼中閃過貪婪，骨杖再次舉起。但這一次，段笑笑比她更快。
暗星魔力不再只是吞噬——它在轉化、在進化！吸收了足夠多的深淵能量後，碎片解鎖了新的能力：暗星侵蝕！
段笑笑抬手，掌心噴涌出暗紅色的能量洪流。那洪流所過之處，空間扭曲、物質崩解，連深淵能量都被同化成暗星魔力的一部分！
黑袍女臉色大變，撐起黑色護盾。但護盾在接觸侵蝕洪流的瞬間就開始崩潰——暗星侵蝕連魔法結構本身都能破壞！
“不可能！你才正式魔女級——”她的尖叫戛然而止。
侵蝕洪流吞沒了她。骨杖碎裂，黑袍化作飛灰，面具下的臉在驚恐中扭曲、崩解，最後徹底消失。
但段笑笑也到了極限。施展侵蝕消耗了他全部魔力和大量生命力，他半跪在地，眼前發黑。
剩下的黑袍人見首領被殺，紛紛引爆祭壇準備逃跑。藍冰璃和蘇晚晴拼死攔截，擊殺了三個，但有兩個逃進了虛空裂隙。
縫合怪失去了祭壇支撐，開始暴走。十幾條觸手瘋狂揮舞，將周圍的樹木和地面撕得粉碎。
“必須關閉裂隙！”雲薇喊道，古籍翻到最後一頁，“霞光戰陣·終式——‘黎明淨化’！”
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個裂隙區域。霞光與深淵激烈對抗，縫合怪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崩解。
但雲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這一招在透支她的生命本源！
“雲薇停下！”段笑笑想沖過去，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此時，林清漪做出了驚人的舉動。她走到雲薇身邊，雙手按在古籍上：“雲薇導師……讓我幫你。水與光的共鳴，可以增幅淨化效果。”
水藍色的魔力涌入古籍，與霞光交融。光柱瞬間壯大一倍，縫合怪徹底崩解，虛空裂隙也開始收縮。
但代價是——林清漪和雲薇同時吐血倒地！
“清漪！雲薇！”藍冰璃和蘇晚晴沖過去。
段笑笑掙扎着爬到炎雨晴身邊。她還有呼吸，但胸口焦黑的傷口深可見骨，生命氣息微弱。
“雨晴……堅持住……”他顫抖着手，將僅存的暗星魔力注入她體內，試圖穩定傷勢。
就在所有人都瀕臨崩潰時，傳送的光芒亮起。
葉星瑤帶着學院守衛隊趕到了。她看了一眼戰場的慘狀，立刻下令：“醫療隊！快！”
幾個小時後，醫療室內。
段笑笑坐在炎雨晴的床邊，握着她的手。她還在昏迷，但傷勢已經穩定。雲薇和林清漪在隔壁病房，也是昏迷但無生命危險。藍冰璃和蘇晚晴受了輕傷，正在接受治療。
葉星瑤走進來，表情復雜：“你們……真是瘋了。新生小隊硬剛五個正式魔女高階的黑魔法師，還贏了。”
“代價太大了。”段笑笑聲音沙啞。
“但值得。”葉星瑤坐在床邊，看着昏迷的炎雨晴，“你們摧毀了蝕刻學會在幻霧森林的據點，阻止了深淵領主的召喚。學院高層已經決定——暗星小隊，實戰測試積分第一，全員獲得魔仙堡深造資格。”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你們在裂隙附近發現的聖器碎片線索……確認了。是‘永恒日輪’的碎片，與暗影星辰權杖同級的聖器。”
段笑笑猛地抬頭。
“蝕刻學會的目標不只是你的碎片，他們在收集所有聖器。”葉星瑤嚴肅地說，“星隕之地的行程……必須提前了。等你們傷好，一周後出發。”
“一周？可是她們——”
“我會提供最好的治療資源。”葉星瑤打斷他，“但時間不等人。根據情報，蝕刻學會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星隕之地。我們必須搶先。”
她離開後，病房裏只剩下儀器的滴答聲。
段笑笑看着炎雨晴蒼白的臉，想起她沖過來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想起雲薇和林清漪拼死淨化裂隙的樣子。想起藍冰璃和蘇晚晴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樣子。
這些女孩……爲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他握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變強。必須變得更強。強到足以保護所有人，強到足以粉碎一切威脅。
胸口的碎片傳來溫熱的共鳴，像是在回應他的決心。
窗外，夜幕降臨。但今夜，無人入眠。
三天後，炎雨晴醒了。
她睜開眼時，段笑笑正趴在床邊睡着。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炎雨晴輕輕動了動，胸口傳來刺痛。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握着她的手傳來的溫暖。
“醒了？”段笑笑立刻驚醒，眼中滿是血絲。
“嗯……”炎雨晴聲音虛弱，“我們……贏了？”
“贏了。積分第一，魔仙堡資格拿到了。”
炎雨晴笑了，雖然扯到傷口讓她齜牙咧嘴：“那就好……對了，我昏迷前好像聽到你說……要和我建立更深的連接？”
段笑笑愣住。
“現在我還虛弱，等好了再說。”炎雨晴閉上眼睛，嘴角卻帶着笑，“不過……我記着了。你別想賴賬。”
段笑笑看着她，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最終，他輕聲說：“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們好好談。”
炎雨晴沒回答，但握着他的手緊了緊。
又過了兩天，雲薇和林清漪也陸續醒來。霞光傳承的強大恢復力讓雲薇恢復得最快，她甚至已經開始重新研究古籍。林清漪則需要更長時間調養，但意識清醒，還能用微弱的水系魔力輔助治療。
藍冰璃和蘇晚晴每天都來探望。雖然她們嘴上不說，但眼神裏的關心藏不住。
第七天，所有人都能下床活動時，葉星瑤帶來了星隕之地的詳細情報。
會議室裏，暗星小隊全員到齊——雖然都還帶着傷，但眼神都恢復了銳利。
“星隕之地，位於魔法世界與物質界的夾縫中。”葉星瑤投影出星圖，“那裏是古代戰爭的戰場，充滿了時空亂流、破碎的規則、以及……聖器碎片。根據記載，暗影星辰權杖至少有四塊碎片散落其中，你們已經有兩塊。”
她調出幾張模糊的圖片：“這是偵察隊傳回的畫面。星隕之地的核心區域有三處危險地帶：‘時空回廊’、‘破碎聖殿’、以及最危險的‘寂滅星核’。你們的目標是破碎聖殿——根據碎片共鳴指引，那裏應該有第三塊碎片。”
“敵人呢？”藍冰璃問。
“蝕刻學會的主力已經在前往星隕之地的路上。另外，根據魔仙堡內線情報……”葉星瑤表情凝重，“內部可能出了叛徒。有人向蝕刻學會泄露了你們的行程。”
會議室安靜下來。
“所以這次是明牌作戰。”炎雨晴冷笑，“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需要提醒你們，”葉星瑤看着每個人，“星隕之地的危險程度是幻霧森林的十倍。時空亂流可能把你們撕碎，破碎的規則會扭曲魔法效果，而且那裏的魔物……都是從古代存活下來的怪物。”
“我們有選擇嗎？”段笑笑平靜地問。
葉星瑤搖頭：“沒有。碎片必須集齊，否則落入蝕刻學會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那就去。”段笑笑站起來，胸口的碎片發出共鳴，“一周後出發。這一周，我們要恢復到最佳狀態，並且——變得更強。”
會議結束後，段笑笑單獨留下了。
“還有事？”葉星瑤問。
“我想學一個禁術。”段笑笑直視她，“能短時間內大幅提升實力，但可能有副作用的禁術。”
葉星瑤皺眉：“你知道禁術爲什麼被禁嗎？”
“知道。但我們需要底牌。”段笑笑聲音堅定，“在星隕之地，常規手段可能不夠。”
沉默良久，葉星瑤嘆了口氣：“我可以教你一個——‘星輝燃血術’。燃燒生命力換取三倍魔力增幅，持續時間五分鍾。副作用是……之後會虛弱三天，且每次使用都會永久損耗部分生命本源。”
“教給我。”
“你想清楚了？這術法一旦學會，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你會忍不住在絕境中使用，然後一次次透支生命。”
“我想清楚了。”段笑笑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葉星瑤看着他，最終點頭：“好。今晚，訓練室見。”
離開會議室，段笑笑走在學院的林蔭道上。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胸口的碎片持續共鳴，像是在催促：去星隕之地，去集齊碎片，去變得完整。
但他知道，完整的不只是碎片——還有這些與他生死與共的同伴，還有他必須守護的羈絆。
“棒棒棒。”他低聲說，眼中燃燒着決意的火焰。
一周後，星隕之地。
暗星小隊，將踏上真正的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