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喉結滾動，正要開口。
嗡嗡——
嗡嗡——
褲兜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震動，打破了公寓裏的寧靜。
林凡掏出手機。
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三個字，讓他眉頭下意識地擰了起來。
蘇夫人。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清月。
蘇清月也看見了來電顯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林凡頭皮發麻。
他沉默了足足三秒，才當着蘇清月的面，劃開了接聽鍵。
然後，按下了揚聲器。
看到這一幕，蘇清月臉色才明顯有些好轉。
她倒要聽聽，她這個強勢了一輩子的媽，又要唱哪一出。
清脆的“滴”響後，整個公寓死安靜下來。
“喂，小凡嗎？”
蘇夫人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和。
甚至帶着幾分刻意的溫煦，與昨天咖啡廳判若兩人。
林凡應道，“阿姨，是我。”
蘇夫人主動給了個台階。
“昨天的事，是阿姨沖動了，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
“那就好。”
電話那頭頓了頓，蘇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上了幾分鄭重。
“小凡，我今天找你，不是爲了別的事。”
“我認真想過了，你總不能一直給清月當什麼生活顧問，那不是長久之計。”
“這樣吧，我名下有個文旅公司，最近在開發一個項目，缺一個高級顧問。你過來幫我吧！”
蘇清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補償？
用錢和職位，來圈養林凡？
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明碼標價？
她的母親，永遠都是這樣。
自以爲是。
林凡的心也沉了一下。
又來了。
這種被安排，被規劃的感覺，他再熟悉不過。
“薪資待遇你不用擔心。”
蘇夫人的聲音裏透着絕對的自信。
“年薪三百萬，配車，年底還有項目分紅。做得好，股權也不是不能談。”
“林凡，阿姨，這不是在施舍你，而是我對你這三年來能力的認可。”
“也算是我們蘇家，給你的一點補償。”
三百萬年薪。
配車。
分紅。
甚至還有股權。
這份“補償”，豐厚到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當場感恩戴德，點頭哈腰。
蘇夫人不相信，她給出如此厚的補償，林凡還會拒絕她。
這不止是她對林凡的認可，也是她重新將這個她看中的年輕人，納入自己掌控版圖的第一步。
林凡沒有立刻回答。
他能想象到，只要他點頭，他的人生會立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再次被綁上蘇家的戰車。
只不過，這一次的籠子，是黃金打造的。
他現在不想再進任何籠子了。
“阿姨，謝謝您的好意。”
他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出，清晰，而堅定。
“這份工作很好，待遇也很誘人。”
“但我不太適合這份工作。”
聽到這番話後，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蘇夫人顯然沒料到林凡會拒絕得如此幹脆。
在她看來，這已經是她能拿出的最大誠意，也是對林凡最好的安排。
“不適合？”
“還是說三百萬不夠？不夠可以再談。林凡，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這不是錢的問題。”
林凡一字一句地說道，“蘇夫人，我感激您對我的看重。”
“但是，我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林凡了。”
“過去那三年，我已經受夠了被人安排的人生。現在，我想走自己的路，哪怕那條路很難走，我也想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而且，我已經有新的工作了。”
“現在的生活，我挺滿意的。”
沒有激烈的反抗，沒有憤怒的控訴。
只有最平靜的陳述。
卻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力量。
他徹底斬斷了過去，拒絕再成爲任何人的棋子，哪怕對方是出於“好意”。
電話那頭的蘇夫人發出一聲嘆息。
“好。”
蘇夫人最終只說了一個字。
“林凡，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阿姨也想強求。”
林凡剛要鬆口氣。
蘇夫人卻又補上一句，“不過，這件事，阿姨，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因爲一時的意氣，做了錯誤的選擇。”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嘟......
忙音在安靜的公寓裏回響。
林凡放下手機，轉過身，正對上蘇清月的目光。
“你看，麻煩解決了。”
他扯了扯嘴角。
蘇清月沒有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鍾。
然後，在林凡錯愕的目光中，她忽然上前一步，欺身而近。
林凡被蘇清月這一番操作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身後退去，後腰撞在琉璃台上，退無可退。
“你......“
蘇清月伸出手指，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領帶，猛地一扯。
“唔！”
林凡的身體被迫前傾，兩人的臉龐瞬間近在咫尺。
“很好。”
蘇清月仰着頭，“你沒有讓我失望。”
“敢拒絕三百萬，就說明我的眼光沒錯。”
“現在，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