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信號彈冉冉升起,在蔚藍的天幕劃出一道白痕。

水清顏望着那痕跡,眼神平靜無波。張敬的官位,春闈之後必失無疑,這是必然。

皇上給了水府五年面子,可這位大姐夫一樁案子未破,政績全無,被罷官誰都無話可說。

她想幫張敬,不過是看在大姐水清城的份上。記憶中那位溫婉端莊的嫡長女,本該有更好的姻緣,卻因原主和胡氏的算計,下嫁寒門,成了京中笑柄。

這筆債,她既然用了這身體,就得還。

“小姐,該上車了。”青梅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帶着不易察覺的關切。

水清顏收回視線,點了點頭。遠處,張敬仍黑着臉,顯然還在爲那一巴掌惱火。

竹海深處,別院。

流壹單膝跪地,將山道旁所見一五一十稟報完畢,末了低聲道:“......那水四小姐最後當衆掌摑張敬,所言涉及皇子爭鬥、朝堂更迭,不似尋常閨閣女子見識。”

楚辰斜倚在軟榻上,蒼白的手指間捏着一枚墨玉玉佩,正是白日欲贈水清顏的那枚。他眼神望着窗外竹影,古井無波,仿佛流壹所言不過清風過耳。

“不是說今日能等到你的有緣人嗎?怎麼還在這裏躺着?”一道清朗帶笑的聲音自院外傳來,打破了室內的沉寂。

流壹聞聲,立即起身去備茶。

片刻,一襲白衣的男子踏着滿地碎陽落入院中,眉目舒展,氣質灑脫,與這竹院的清寂格格不入。他徑自走到楚辰對面坐下,接過流壹遞來的茶,呷了一口才道:“怎麼樣,你那藥引子,等到了嗎?”

楚辰終於收回目光,將玉佩置於案上,聲音淡淡:“遇到了。”

“哦?”白衣男子挑眉,“然後呢?是殺了取血,還是請回來了?”

“走了。”

“走了?”白衣男子險些嗆到,“你楚世子親自出馬,人還能走了?怎麼,對方是個絕世高手?”

楚辰垂下眼簾,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陰影:“她不需要是高手。”

白衣男子放下茶盞,神色正經了幾分:“此話怎講?”

楚辰沒有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頭。半晌,才道:“雲景,有些藥,未必需要血引。”

名叫雲景的白衣男子微微一怔,看着楚辰平靜無波的側臉,忽地笑了:“有趣。看來這位藥引,不太聽話啊。”

水府。

暮色四合時,水清顏被張敬的馬車送回府門前。張敬甚至未下車,只隔着車簾道了聲“好自爲之”,便命車夫調頭離開,背影匆匆,似急於擺脫什麼麻煩。

水清顏站在朱漆大門前,望着門楣上“敕造水府”四個鎏金大字,脊背挺直。青梅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半步。

管家福叔早已候在門口,見水清顏一身狼狽卻神色平靜地走來,眼底掠過一絲訝異,忙上前躬身:“四小姐,老爺和幾位姨娘都在正廳等着您。”

“有勞福叔。”水清顏頷首,語氣平淡。

踏入府門,熟悉的亭台樓閣映入眼簾,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原主在這裏生活了十四年,驕縱、任性、被人利用,也被人輕視。

正廳燈火通明。

水益元端坐主位,年近四十,面容仍見俊朗,只是眼角刻着歲月與權勢沉澱下的紋路,此刻正端着茶盞,神色難辨。

右手下首坐着掌管中饋的二姨娘胡氏,她今日換了身藕荷色裙衫,發間插着赤金點翠步搖,儀態端莊,只是眼下略有青黑,顯是未曾安眠。對面是喜靜養花的三姨娘曾氏,素衣簡釵,低眉順目。曾氏身旁則是年輕嬌媚的四姨娘白氏,她原是胡氏身邊的丫鬟,兩年前被水益元收入房中,最是會撒嬌討巧。

水清顏邁入廳中,腳步不疾不徐。

胡氏立刻起身,快走兩步上前,未語先紅了眼眶,伸手欲拉水清顏的手:“我可憐的孩子,這一夜可把姨娘擔心壞了!快讓姨娘看看,傷着哪兒沒有?”

聲音哽咽,情真意切。

水清顏卻在她指尖觸碰到自己前,微微側身避開。她抬眸,目光平靜地掃過胡氏保養得宜卻難掩算計的臉,記憶中這位二姨娘掌權後,原主該有的份例從未準時,四季衣裳也總是過時花色。而此番拜佛之行,正是胡氏極力促成。

“父親。”水清顏徑直走向主位,朝水益元福身一禮,“女兒平安歸來。”

胡氏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關切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四小姐平日雖背地裏抱怨,當面卻總是親熱討好,今日這是......

她很快掩飾住詫異,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退回座位,語帶委屈:“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爺,妾身這是高興得糊塗了,忘了規矩。”

水益元放下茶盞,蹙眉看向水清顏,目光銳利地在她身上掃過,最終定格在她那雙過於平靜的眼睛上。這個女兒,他已有三年未曾正眼瞧過了。

“爲何推開你二姨娘?”他開口,聲音沉肅,“你可知你失蹤這一夜,她爲你大姐擋了一刀,又爲你哭到天明?”

水清顏抬眸,迎上父親的視線,聲音清晰平穩:“父親此言差矣。女兒落難歸來,首要應向父親請安報平安,此爲人倫孝道。至於胡氏——”她頓了頓,目光轉向臉色微變的胡氏,“她身爲妾室,見嫡女歸府,不上前見禮已是疏漏,反以長輩姿態執手問詢,於禮不合。女兒避讓,是遵禮法,正名分。”

話音落,廳內一片死寂。

白氏和曾氏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四小姐何時在乎過這些虛禮?她眼裏不是只有胭脂水粉、華服美飾和二皇子嗎?

胡氏袖中的手猛地收緊,指甲掐進掌心,面上卻強笑道:“四小姐教訓的是,是妾身疏忽了。”說着起身,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妾身胡氏,見過四小姐,恭賀四小姐平安歸來。”

白氏和曾氏見狀,也忙起身行禮。

水益元臉色沉了沉。他盯着水清顏,仿佛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女兒。三年不見,她長高了些,褪去了些許稚氣,可那雙眼睛......太像她娘了,卻又截然不同。她娘的眼神溫柔似水,而此刻這雙眼裏,只有一片沉靜的冰湖。

“你倒是......懂規矩了。”他語氣聽不出喜怒,話鋒卻是一轉,“聽聞,你遇上了楚王世子?”

果然。水清顏心中了然,這位權臣父親最在意的,永遠是這些。

“是。”她應得幹脆,“墜崖後僥幸爲世子所救。”

“救?”水益元指尖輕叩桌面,發出規律的輕響,在寂靜的廳堂裏格外清晰,“楚世子深居簡出五年,蹤跡難尋,何以恰好救了你?張敬還說,世子似對你有所求?”最後二字,他語氣加重,帶着探究。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水清顏身上,連胡氏都忘了剛才的難堪,豎起耳朵。

水清顏神色不變,甚至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極淡的、近乎虛無的苦笑:“父親以爲,女兒身上除了水家四小姐和二皇子側妃這兩個名頭,還有什麼值得楚世子圖謀的?”

她將問題拋了回去,並主動點明自己僅有的價值。

“世子久病,天下皆知。父親乃國醫聖手,杏林泰鬥。”她繼續道,語氣平靜得像在分析別人的事,“或許,世子不過是想借女兒之事,尋個由頭,請父親移步診治?又或者......只是想借女兒,探一探水家如今的風向?”

她給出了兩個看似合理的猜測,都將焦點引向水益元本人或水家整體,而非她個人。既解釋了楚辰的出現,又暗中抬高了父親,更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讓他自己去權衡、懷疑。

水益元叩擊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借女兒探水家風向?這倒並非不可能。楚王府與宮中關系微妙,楚辰那病更是蹊蹺......他審視着女兒,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心虛或慌亂,卻只看到疲憊和一種超乎年齡的淡漠。

“滿口胡言!”他最終冷斥一聲,卻未再深究,仿佛信了半分,又仿佛全然不信,只是轉而道:“過來,爲父看看你的傷。”

水清顏依言上前,伸出胳膊。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幾道已凝結的劃傷。

水益元目光如炬,一眼看到她虎口崩裂、草草包扎的傷口:“這又是如何弄的?”

“楚世子身邊護衛,流壹所傷。”水清顏直言不諱。

水益元眉頭一皺,手指搭上她的脈搏。片刻後,他收回手,臉色更沉:“你髒腑有震蕩之傷,氣血不穩。也是那流壹?”

“是。”

“他爲何傷你?”

水清顏抬眼,直視父親:“女兒墜崖僥幸未死,於山林中躲避賊人時,誤入一片竹林,撞見楚世子與其護衛。那流壹不由分說便要滅口,女兒情急之下自報家門,方僥幸得世子開口,留得一命。”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說別人的遭遇,“父親若不信,楚王府離此不遠,大可派人詢問。”

水益元被她最後一句話噎住。跑去楚王府問這種小事?除非他瘋了。他盯着女兒,試圖找出撒謊的痕跡,可她那副坦蕩到近乎冷漠的樣子,反而讓人難以質疑。

“老爺,”胡氏柔聲插話,試圖緩和氣氛,“四小姐歷經大難,受驚過度,言語或有沖撞,您......”

“我沒有受驚,亦非沖撞。”水清顏打斷她,目光依舊看着水益元,“女兒只是陳述事實。父親若覺女兒言行有失,女兒甘願領罰。但女兒不解,胡氏先以妾身僭越嫡女,父親不訓;後女兒據實以告,父親卻要女兒向一介妾室道歉。這是何道理?”

水益元被她問得一怔,隨即惱羞成怒:“她爲你擋刀流淚,待你一片真心!你豈可如此不知好歹!”

“爲我?”水清顏輕輕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女兒倒想問,若胡氏真心護衛,爲何我與大姐姐同遇山賊,大姐姐重傷見紅,我卻被人從身後推落山崖?推我之人,金釵華服,與胡氏今日所戴,式樣倒有幾分相似。”

她話音不重,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

胡氏臉色瞬間慘白,猛地站起身:“四小姐!你、你血口噴人!我何時推你!那金釵......那金釵是老爺去歲所贈,府中姐妹皆有類似,怎能以此爲證!”

白氏和曾氏也驚得站了起來。

水益元臉色鐵青,目光凌厲地射向胡氏。胡氏被他看得心頭一慌,淚如雨下:“老爺明鑑!妾身對四小姐視如己出,怎會害她!定是四小姐受驚糊塗,或是被奸人挑唆,誤會了妾身啊!”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水益元又看向水清顏,卻見她只是靜靜站着,臉上無悲無喜,仿佛剛才拋出驚雷的不是她。

“夠了!”水益元心煩意亂,一掌拍在桌上,“清顏,無憑無據,豈可妄言!向你二姨娘道歉!”

他選擇了維持表面平靜,或者說,選擇了偏袒胡氏。這並不意外。

水清顏緩緩轉正臉,剛才因側身對着胡氏,此刻完全面向水益元。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沒有怨憤,只是用那雙清澈得過分的眼睛,平靜地看着他。

“這一巴掌,”她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左頰,那裏並無掌印,但她動作輕柔,仿佛那裏真的挨了一下,“女兒可以受着。頂撞父親,是爲不孝。”

水益元心頭莫名一緊。

“但是,”她話鋒陡然轉冷,目光如冰刃掃過瑟縮的胡氏,“若今日父親因妾室一言,便令嫡女折腰賠罪。傳揚出去,外人不會說水清顏不孝,只會說水府嫡庶不分,綱常紊亂!御史台近日正愁找不到彈劾的由頭,父親是想親自遞上一本‘治家不嚴、寵妾失儀’的奏章嗎?”

“你!”水益元臉色由青轉紅,又被戳中要害。朝堂之上,政敵虎視眈眈,家宅不寧確是授人以柄。

“女兒臉面事小,水家清譽事大。”水清顏微微揚起下巴,盡管衣衫狼狽,傷痕累累,卻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凜然之氣,“今日女兒若默默認下,他日府中上下,誰還會將嫡庶尊卑放在心上?長此以往,水府豈不成了京城的笑話,父親在朝中,又何以立威?”

她將一樁後宅口角,直接拔高到家族秩序、門楣清譽乃至朝堂立身的層面。字字誅心,卻又句句在理。

水益元看着她,第一次在這個被他忽視多年的女兒身上,看到了某種陌生的、令人心驚的東西。那不是她母親的溫柔似水,而是一種冰冷的、銳利的智慧。

廳內落針可聞,連胡氏的啜泣都噎在了喉嚨裏。

良久,水益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了慣常的深沉難測:“依你之見,當如何?”

水清顏撫過臉頰的手放下,聲音沉靜如水:“女兒不敢要求父親向女兒道歉。但府中規矩既因今日之事受損,便該有人擔起整肅之責。請父親將中饋之權,交予女兒執掌。”

“什麼?!”胡氏失聲驚呼,再也維持不住儀態。

白氏和曾氏也捂住了嘴,滿眼難以置信。

水益元瞳孔驟縮,深深地看着水清顏。這哪裏是討要補償?分明是借勢奪權!而且選了一個他此刻最難拒絕的理由——爲了水家的“規矩”和“清譽”。

“中饋之權,非同兒戲。”水益元緩緩道,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你可知其中繁瑣?一府開支、人事調度、人情往來、產業經營......”

“女兒願學。”水清顏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母親去得早,未能親自教導女兒持家之道,是女兒的遺憾,亦是水家的缺失。女兒如今既已及笄,理當爲父分憂。若管得不好,女兒自願交還權柄,從此絕口不提。但若管得好——”她頓了頓,聲音清晰堅定,“也請父親與府中上下記得,女兒今日所爲,非爲一己之私,而是爲了水家門楣,光明正大。”

一番話,滴水不漏,占據了道德與禮法的全部制高點。

胡氏氣得渾身發抖,眼前陣陣發黑,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她求助地看向水益元,淚水漣漣。

水益元沉默着。他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兒,又想起亡妻臨終前拉着他的手,要他照顧好清顏......三年了,他幾乎忘了這個承諾。今日之事,是他理虧在先。而水清顏提出的條件,雖然大膽,卻奇異地將一場家庭風波,轉化成了一個對家族有利的整肅契機。

“老爺,萬萬不可啊!”胡氏撲通跪下,泣不成聲,“四小姐年紀尚小,從未理過家,驟然掌權,恐生大亂!後院不寧,老爺如何安心朝政?妾身......妾身掌家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水益元看着跪地哭泣的胡氏,又看看挺直站立、眼神執拗的水清顏,心中天平終究傾斜。胡氏小意溫柔,善解人意,但終究是妾。水清顏再不堪,也是嫡女,她的婚事連着二皇子,她的言行關乎水家臉面。今日若強行壓服,後患無窮。

“好。”水益元終於開口,聲音帶着疲憊,也帶着決斷,“中饋之權,可以給你。”

“老爺!”胡氏癱軟在地。

“但有兩個條件。”水益元不看胡氏,只盯着水清顏,“第一,給你三個月。三月之內,若府中生亂,或你無力執掌,即刻交還。第二,胡氏掌家多年,熟悉事務,你可向她請教,但決斷在你。”

這是給了權,也埋了釘,設了考。

水清顏心中冷笑,面上卻恭順福身:“女兒謹遵父親之命,必不負所托。”

胡氏聞言,只覺天旋地轉,一口氣沒上來,雙眼一翻,竟真暈了過去。

“姐姐!”白氏和曾氏慌忙上前攙扶。

水益元皺眉:“送胡姨娘回房休息,請大夫看看。”說罷,他揮揮手,像是耗盡了力氣,“都散了吧。清顏,你也回去梳洗上藥。”

“女兒告退。”水清顏行禮,轉身,步履平穩地走出正廳。

踏出門檻,暮春的晚風帶着涼意吹來,吹散了廳內令人窒息的暖香和壓抑。水清顏輕輕吐出一口氣,左臉頰似乎真的開始隱隱作痛——不是被打的痛,而是一種緊繃後鬆緩的鈍痛。

“小姐......”青梅低喚一聲,眼中滿是擔憂,還有未曾消散的震撼。她從未想過,小姐能用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局面下,硬生生奪回中饋大權。

“無妨。”水清顏低聲道,目光望向府邸東側,“比起臉,我們更需要立足的根基。權柄只是第一步,空有名頭,若無臂助,在府中仍是寸步難行。”

青梅瞬間明了:“小姐是要去......長樂院?”

水清顏點頭,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冷銳的弧度:“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是可以借的勢。這位二祖母,被胡氏壓了這麼多年,心中那口怨氣,想必......已快憋不住了。”

長樂院位於水府東側,略爲僻靜。還未走近院門,便聽得裏面傳來哐當一聲脆響,似是瓷器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壓抑着怒火的、尖利的數落,雖聽不真切,但那滿腔的怨憤不甘,隔牆可感。

門口守着的婆子見是水清顏,嚇得臉色一白,欲言又止。

水清顏卻停下腳步,側耳聽了片刻那院內的動靜,對青梅低語,聲音輕得像嘆息,又帶着一絲冰冷的興味:

“聽,這聲音多熱鬧。”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她抬手,輕輕理了理鬢邊散落的一縷發絲,撫平衣袖上最明顯的褶皺,然後抬步,穩穩地邁過了長樂院那道高高的青石門檻。

院內等待着她的,是另一場風暴,也是她在這深宅之中,爲自己尋到的第一塊可能落腳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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