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說的是誰。
很快,許麗的回復就跳了出來。
“大哥辛苦了,媽真是白疼某些人了!”
“平時裝得賢惠,關鍵時刻原形畢露。”
“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她沒完!”
沈小雅緊跟其後:“就是!媽對她多好,比我這個親女兒還親。”
“她倒好,把媽氣成這樣!”
“哥,這種女人不離留着過年嗎?”
接着,是幾個經常冒泡的親戚。
“小浩啊,早就跟你說過,娶妻娶賢,光外表靚麗沒用,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委屈受不得,自私自利得很!哪像我們那時候......”
最後,是沈浩的回復,隔了好幾分鍾,顯然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所有人 謝謝大家關心。”
“媽這邊我會照顧好,至於林曉薇......”
“是我當初看走了眼,以爲她溫柔懂事,賢良淑德。”
“現在才知道,全是裝出來的假象。”
“後悔,真的很後悔。”
每一個字,都針一樣扎眼。
腹部又是一陣絞緊的抽痛,我猛地弓起身,冷汗瞬間溼透了鬢角的頭發。
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強忍痛苦。
眼前不受控制地閃過某些畫面。
不是此刻群裏的唇槍舌劍,而是過去兩個月的辛酸勞苦。
婆婆的病房在三樓走廊盡頭。
夜裏,她的呼叫鈴總是響得特別急。
不管我是否剛剛在陪護椅上合眼,都必須立刻彈起來。
她腰疼,不能久躺。
每隔一兩個小時就要幫她翻身捶背。
她胃口差,卻又挑剔,醫院食堂的飯菜嫌沒油水,家裏送來的湯嫌涼了或燙了。
我得一次次加熱,或者用兩個碗反復倒騰到合適的溫度。
她夜裏起夜頻繁,偏偏又不願用便盆。
非要我攙扶着,一步一挪地去廁所。
有好幾次,我扶着她,自己卻因爲孕期低血糖和睡眠不足,眼前陣陣發黑,只能死死抓住牆壁的扶手。
輸液瓶要時刻盯着,快滴完時要小跑着去叫護士。
婆婆怕疼,護士扎針稍微重一點,她就要埋怨半天。
而我得賠着笑臉安撫她,再對護士說抱歉。
白天更難熬。
公司那邊催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項目進度不能拖,客戶郵件必須回。
我抱着筆記本電腦,蹲在病房外的樓梯間,壓低聲音開電話會議。
信號時好時壞,經理的不滿幾乎要穿透聽筒:“林曉薇,你到底能不能幹?不能幹早點說!”
我只能一遍遍道歉,保證會處理好。
掛了電話,胃裏空空如也,卻惡心得什麼也吃不下。
孕吐反應在最不該來的時候加劇,常常是剛伺候婆婆吃完,自己沖到水房幹嘔半天,吐出來的只有酸水。
這些,沈浩根本不知道。
他每周只來探視一兩次,每次停留不超過半小時。
帶來一袋水果,問幾句“媽今天怎麼樣”,聽婆婆誇幾句“曉薇照顧得還行”,便像完成了任務,匆匆離開。
有時我試圖跟他說說身體的疲憊,工作的壓力,他總是不耐煩地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