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皇城的地下暗牢,終年不見天日,潮溼的石壁上凝結着水珠,滴滴答答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混合着濃重的血腥與黴味,壓得人喘不過氣。火把在壁龕中跳躍,昏黃的光影將牢中刑具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落在被鐵鏈縛在刑架上的男子身上。
男子正是此前被蕭景珩暗中擒獲的成衣鋪掌櫃,此刻他衣衫襤褸,渾身是傷,原本油滑的臉上布滿血污與恐懼,卻仍強撐着咬緊牙關,不肯吐露半個字。
“說!是誰指使你在東宮貢品的衣料中摻加蝕骨香?”審訊的暗衛聲音冷冽如冰,手中的烙鐵在火光中泛着駭人的紅光,“你若如實招供,尚可留全屍;若執意頑抗,這暗牢裏的刑具,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掌櫃渾身一顫,眼神躲閃,卻依舊硬撐着喊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只是個普通的生意人,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們抓錯人了!”
“抓錯人?”暗衛冷笑一聲,將烙鐵猛地湊近掌櫃的臉頰,灼熱的溫度逼得他連連瑟縮,“東宮侍衛在你鋪中後院搜出了剩餘的蝕骨香粉末,還有你與鎮國公府管家的書信往來,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
話音未落,暗衛手腕一轉,烙鐵擦着掌櫃的耳廓落下,燙得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皮肉焦糊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掌櫃疼得渾身抽搐,冷汗混着血水順着臉頰滑落,原本的頑抗終於出現了裂痕。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的密室之中,燭火搖曳,映着兩張陰沉的臉龐。鎮國公身着深色錦袍,手指緊緊攥着一枚玉佩,指節泛白,眼中滿是焦躁與狠戾。他對面站着的,正是三皇子蕭景淵,此刻他也沒了往日的溫潤儒雅,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那掌櫃被蕭景珩的人抓了整整三日,至今沒有消息傳回,恐怕……恐怕已經招供了。”蕭景淵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全都石沉大海,想來是被蕭景珩的暗衛截殺了。”
鎮國公猛地將玉佩拍在桌案上,沉聲道:“廢物!一群廢物!不過是個小小的掌櫃,竟讓他壞了我們的大事!”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眼神變得愈發陰鷙,“蝕骨香的事一旦敗露,我們謀劃多年的計劃就全完了!蕭景珩那個殘廢,明明雙腿不便,卻偏偏屢次壞我們的好事,還有那個沈微婉,醫術高明,竟能識破蝕骨香的伎倆,實在可惡!”
“事到如今,我們不能再等了。”蕭景淵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再過三個月便是圍獵大典,到時候父皇會親自前往獵場,百官隨行,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不如趁此機會,在獵場設伏,一舉除掉蕭景珩和沈微婉,再制造混亂,劫持父皇,逼他傳位於我!”
鎮國公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又皺起眉頭:“獵場守衛森嚴,蕭景珩向來謹慎,必定會提前部署暗衛,想要在那裏得手,並非易事。”
“我早已在獵場的密林深處安排好了人手,那裏地勢復雜,易守難攻,是絕佳的埋伏之地。”蕭景淵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而且我還聯絡了北境的蠻族部落,許以重利,讓他們在圍獵當日突襲獵場,吸引大部分守衛的注意力。到時候,我們便可趁機動手,萬無一失。”
鎮國公沉吟片刻,眼中終於露出決斷之色:“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在圍獵大典之前,我們還得做一件事。”他看向蕭景淵,語氣冰冷,“那個掌櫃不能留,還有東宮的靜思軒,那裏必定存放着我們與掌櫃往來的證據,派一批死士潛入東宮,無論如何都要將掌櫃滅口,毀掉所有證據!若能順便除掉蕭景珩和沈微婉,自然是最好不過。”
“我這就去安排!”
密室的燭火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如同兩只蟄伏的惡鬼。他們自以爲計劃周密,卻不知暗牢之中,那掌櫃在極致的痛苦與恐懼之下,終於支撐不住,開口吐露了實情。
“我說……我說……”掌櫃的聲音嘶啞破碎,“是……是鎮國公和三皇子指使我的……他們讓我在東宮的衣料中摻加蝕骨香,想讓太子殿下和沈小姐慢性中毒……他們還說,圍獵大典之時,要在獵場設伏,奪取皇位……”
審訊的暗衛聞言,眼神一凜,立刻讓人將掌櫃的供詞記錄下來,飛速前往東宮稟報蕭景珩。一場關乎皇權爭鬥與生死存亡的風暴,已然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