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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辦好籤證,開始收拾行李。
抽屜的紀念冊,密密麻麻記滿了我們曾經列下的規劃。
比賽拿獎、畢業、結婚買房、相愛十年、二十年......
不知道哪個目標開始,我們漸行漸遠。
玄關處的結婚照片,是和傅司硯度蜜月時補拍的,
他怕我留下遺憾,特意請來兩支攝影團隊,還作成了相冊和視頻......
相框上落下幾顆豆大的水滴。
我輕輕拂去,
才後知後覺是我的眼淚。
玄關處傳來動靜,
“你要回家? ”
傅司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冒着大雨趕回來,
視線停在我手上的行李箱,並沒有其他反應。
我沒有答,他便走近幾步,手上還拿着一張燙金聘書,
“你回來後就去中心醫院就職吧?
你不想做藝術,那繼續當個副主任醫師也挺好的。”
“我不需要。”
我平靜的說。
他插足改變了我年少時的夢,如今依舊想掌控我。
傅司硯的語氣依舊耐心,直直看向我。
“婉婷,我知道你還在委屈,但是你想想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他篤定我愛他入骨,離不開他。
篤定我最終會像一只聽話的寵物,
接受他所有的安排。
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我不想再和他糾纏,轉身就走。
行李箱的輪子在積水裏,發出咕嚕聲響,
胸口越來越悶,眼前漸漸發黑,
流產後的虛弱與連日來的情緒崩潰,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倒下前,我似乎看到傅司硯慌了神,
可那身影在雨幕裏模糊不清,可能只是我的錯覺吧。
再次醒來時,
傅司硯坐在床邊握着我的手,
“婉婷,嚇死我了。醫生說你是過度勞累加情緒激動,得好好休養。”
他給我喂水,動作溫柔得像是回到了我們剛結婚時,
可此刻,我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涌,
一陣突兀的鈴聲響起。
是他爲蘇知夏設置的提示音。
指尖滑動,傅司硯瞬間變了臉色:
“抱歉,婉婷,公司急事我得出去打個電話。”
“馬上回來,你乖乖的不要亂跑。”
我扯出勉強的笑,點頭。
哪有什麼急事?
我分明看見屏幕一閃而過的,
是蘇知夏穿着情趣護士裝的對鏡自拍。
看着他的背影,心口處一片麻木。
原來,當失望積攢到頂點,
剩下的只有對這場獨角戲的厭倦。
我拔掉手背上的輸液管,警報聲尖銳地響起。
傅司硯匆匆跑回來,臉上滿是慌亂:
“婉婷,怎麼了嗎?”
“我想通了,”
我看着他,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
“我們回家,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拿回在城西老字號定做的平安鎖,
你去幫我拿回來,好不好?”
傅司硯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好,我等下就回來!”
他輕輕在我額頭印下一吻,
“你乖乖待在這裏,等我回來接你回家。”
他轉身就走,腳步都帶着急切,
絲毫沒察覺到我的決絕。
......
等他回來時,病房早已空無一人。
“婉婷?”
他試探着喊了一聲,一片死寂。
心頭猛地一跳,慌亂掏出手機,
一遍,又一遍。
無人接聽的提示音讓他心跳越來越快,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倉促着按下接聽。
“司硯,你和婉婷......是不是鬧得很僵?”
共友的聲音頓了頓,語氣帶着遲疑。
“我剛剛看到一份國家中醫院的內部公示名單,”
“是個八年期的重點任務、管制通訊,幾乎等同於與世隔絕......
電話那邊壓低聲音,
“上面,有婉婷的名字。”
幾乎是話音剛落,傅司硯手中的平安鎖 “哐當” 砸地上,
碎片濺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