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霽總覺得他倆第一次正式有聯系是那次他幫忙給她買光腿神器,其實薄明舟一直沒告訴她,再更早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那時候她剛轉過來沒多久,許初霽當時自己一個人熟悉學校,走一半呢,就被一個小女孩拉住了衣角。
小女孩是學校幼兒園的學生,她指了指不遠處,奶聲奶氣地說:“大姐姐,小貓跑樹上去了。”
許初霽跟着小女孩來到樹下,樹底下還站着四個孩子,看到許初霽來了,幾個小孩興奮地圍着她轉圈。
即使當時許初霽還穿着校服,自己也是個未成年,但在幾個幼兒園小孩的眼裏,她就是一個大人。
許初霽抬頭看了一眼樹上的小貓,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幼年小貓,自己跑到樹上,現在下不來了。
樹不算多高,但是許初霽的個頭也夠不到,好在她會爬樹,幾下就爬到樹上,一把抓住了小貓。
動作幹淨利索,下邊的小孩尖叫歡呼。
許初霽也有些得意,來了這個學校後,她表面看起來不動聲色,和平常人一樣,其實內心卻一直惶恐失措,惴惴不安。
學校裏她融入不進去,家裏父母哥哥也總是忽視她,許初霽只覺得這麼大的世界,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而現在,她卻在一群小孩的歡呼裏得到了存在感。
但很快,她就樂極生悲了。
許初霽下來的時候判斷錯誤,她並沒有穩穩跳到地上,反而崴了下腳,跌倒在地。
還是以一個極其尷尬的雙膝跪地的姿勢。
幾個小孩瞬間傻眼了。
小貓被許初霽護在懷裏,毫發無傷。
許初霽渾身都疼的要死,好在樹不算太高,許初霽身體骨也硬朗,她強撐着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把小貓遞給小女孩。
“抱好。”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問:“大姐姐,你沒事吧?”
許初霽轉了轉手腕,若無其事道:“沒事,小問題。”
冷酷的表情瞬間鎮住了幾個小孩。
小女孩看她真的沒事,抱着小貓說了句謝謝姐姐,就和小夥伴高高興興地走了。
等他們走遠了,許初霽才抱着手臂,開始在原地轉圈圈。
疼的。
許初霽手心被磨破了皮,腳腕也崴了,膝蓋火辣辣地疼,好在醫務室不遠,她一瘸一拐地往醫務室的方向走,絲毫沒發現不遠處藏在樹後的薄明舟。
薄明舟目瞪口呆地看着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的許初霽。
過了一會兒,他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自那以後,薄明舟就有意無意地去注意許初霽,但可惜,許初霽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薄明舟有些失望。
直到那一天,學校舉行活動,劉姐千叮嚀萬囑咐讓女生穿裙子,但許初霽還是穿的褲子。
劉姐讓她去更衣室換了,薄明舟趁人不注意,自己先偷偷溜進男更,等許初霽進去之後,他就不停地往門外探頭。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過幾分鍾,他就又在許初霽臉上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太可愛了。
萌的薄明舟想打滾。
薄明舟那時候還不知道那叫喜歡,只是覺得這樣很好玩,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許初霽腿上的傷疤。
那一刹那,他瞬間明白了爲什麼許初霽一直穿着褲子。
他知道許初霽是剛剛被找回來的真千金,但她被找回來之前的生活,薄明舟卻一無所知。
相比內心深處憤怒,薄明舟的當務之急,就是先給許初霽解決問題。
他瞬間就想到了女生常穿的光腿神器。
薄明舟現在都覺得,自己那時候帥死了。
許初霽一定是在那個時候愛上了自己,然後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暗戀。
薄明舟想着想着又給自己想美了,絲毫沒想起來自己現在屬於一個被甩的狀態。
他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了。
————
許初霽這個覺睡到下午兩點才醒。
睡醒之後,她的胃發出了抗議,許初霽先是去廚房給自己下了碗面條,等面條熟的過程中,她又回了幾條消息。
這次回來,許初霽主要是看中了她大學同學的一個創業項目。
人工智能。
許家靠不上,打鐵還需自身硬,許初霽要是想真在海城站穩腳跟,還得靠自己。
許家千金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名頭,對許安然亦然。
所以很多時候,許初霽根本不明白許安然對自己的敵意,他們兩個表面風光,其實本質都只是許家的吉祥物,許家最後不還是落到許安祖手裏。
聽聽,還安祖。
許安然和許安祖,兩個名字一聽就知道誰輕誰重。
許初霽這個名字是她被認回許家之後,她自己起的。
當然,她之前的名字也不好聽,叫陳佑然。
還佑然。
呵呵了。
想起這個許初霽就生氣,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換了她的身份虐待她不說,起的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在侮辱她。
要不是明天有事,許初霽絕對會沖到葬禮上,拿着斧頭把那老妖婆的棺材砍了。
許初霽化悲憤爲食欲,幹了一大碗面條,把胃填的滿滿的,心情才好了點。
許初霽又躺回床上,看同學給她發來的公司信息。
孟思璐是許初霽的大學同學,也是許初霽的大學舍友,她和薄明舟那點事,孟思璐也知道。
只是孟思璐不是京市本地人,畢業之後就回了家,這次也是想創業,又回了京市。
孟思璐也是個富二代,家底雖然比不上京市這幾個,但也算不錯的了,資金的事情不是大問題。
但她要創業,肯定要拉幾個人,孟思璐第一時間她就想到了國外留學的許初霽。
剛巧許初霽也在想自己畢業後的去向,京市她是一定要回的,兩人一拍即合,瞬間達成了共識。
反正她不缺錢,回家試試也不是不行,許家別的不說,錢這方面一直挺大方的。
許初霽看資料看到了半夜,等掌握了差不多了,她才去休息。
第二天的時候,許初霽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就往公司趕。
還得買輛車。
公司的位置離許初霽的公寓也不遠,不堵車的情況下二十分鍾就到了,她走進大門,對前台小姐道:“我找孟思璐。”
前台小姐溫聲細語的:“是許初霽小姐嗎?”
許初霽:“是。”
前台小姐笑着道:“您走那邊的電梯就好,孟總已經在樓上等着您了。”
————
許初霽到的時候,孟思璐正在開會。
她坐在外邊等了一會兒,散會之後,許初霽推門進去,坐在了孟思璐對面。
人工智能這方面現在挺有前途的,現在各國在人工智能這方面都是一片空白,國家大力鼓勵企業去研究探索,許初霽昨天看了一晚上資料,心裏已經有了數。
只是有一點她不確定。
“我們主攻哪方面的?”
孟思璐道:“機器人。”
野心倒是大。
孟思璐道:“但要是搞機器人,就逃不開新耀。”
許初霽知道爲什麼孟思璐定不下來了。
新耀是薄家的公司,薄明舟現在是新耀的老總。
新耀雖然是個老牌集團,但集團營業覆蓋很多區域,其中就有人工智能。
孟思璐知道她和薄明舟那點事,因此一直沒定下來,就是想考慮到她的問題。
許初霽只是猶豫了一秒,就定了下來:“就搞機器人。”
孟思璐:“你不再想想?”
“沒什麼可想的,”許初霽道,“新耀那麼大,咱們這種小玩意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而且就算不搞這種,搞其他的也逃不了新耀。”
這理由很有說服力,許初霽既然不在意,孟思璐也不堅持:“那就這樣。”
許初霽剛來,公司裏一大堆事等着她熟悉,等她忙完之後,已經是晚上了。
孟思璐看了眼時間,不由分說地拖着許初霽往外走:“別看了,我開車送你回家,順便在你那住一晚。”
有免費的車不蹭白不蹭,許初霽放下手裏的工作,坐上了孟思璐的副駕。
兩人一路上討論着工作上的問題,沒一會兒就到了家,孟思璐車還沒停好,眼尖的許初霽就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車。
那黑車藏在夜色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許初霽只用一秒的時間就猜到了是誰。
她攔住了想要下車的孟思璐,冷眼看着那輛車上的人下來,然後走到車窗前。
孟思璐看清來人,低聲罵了句。
其他一男一女孟思璐不認識不熟悉,可許初霽那個腦殘哥哥,她確是很有印象。
上大學的時候他就不停地騷擾許初霽,張口我是你哥,閉口我是你哥,天天讓許初霽幹些她不願意幹的事情。
還讓許初霽回家趕去給她家那個假千金過生日。
孟思璐是個暴脾氣,知道這件事之後差點兒拿磚頭砸了許安祖的頭,還是被其他舍友攔下的。
許安祖在這,那他旁邊那個女生,自然也不難猜出來。
孟思璐問:“他們又來找你幹什麼?”
許初霽道:“我養母死了,今天是她葬禮,我沒去。”
“就該不去,”孟思璐道,“死的還是太晚了!”
說話間,三人就走到車前,許初霽落下半面窗戶,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大半夜來我家門口幹什麼?”
許安祖看她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許初霽,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許初霽:“什麼日子?你的生日?”
許安祖:……
許安祖怒道:“許初霽,你別裝傻,今天是安然媽媽的葬禮,你爲什麼不來?”
許初霽冷笑道:“你終於承認那是許安然她媽了?”
許初霽不明白許安祖爲什麼要執着地讓她去原諒她的養母,她看着許安祖那張和自己些許相似的蠢臉,心裏滿是嫌棄。
晦氣。
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的許安然說話了:“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但那畢竟是你……”
“你媽,”許初霽搶她一步說出那兩個字,聽起來有點兒像罵人,“你媽不是我媽,你媽知道你不認她嗎?”
許安然的小臉蒼白:“她確實是我媽媽,但是姐姐,她至少對你有十六年的養育之恩。”
許初霽深吸一口氣。
不氣不氣,氣死便宜她。
孟思璐一聽這話也氣的不輕,張口就問候她:“果然是沒媽的人,連道理都不講。”
孟思璐屈起手指,一邊敲方向盤,一邊冷眼看她:“你媽死了,你不去給你媽守靈,你來這找什麼罵?”
“嘴這麼髒,許初霽,你就和這種人當朋友?”一直沒說話的季書禮終於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