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霽走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打車來的。
反正都回來了,她打算去車庫把自己四年前的車開走,她對車要求不高,四年前的只要沒壞仍然會開。
不像金逸安,只要一出新車他就會買,金家光給他放車用的地下車庫都建了好幾個了。
許初霽根據記憶找到了自己的停車位,但看到車裏那不屬於她的口紅和毛絨玩具後,許初霽又被惡心了一下。
她拿出手機給許父打電話。
那邊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許初霽道:“這輛車許安然喜歡我就送給她了,你給我再買輛新的。”
一輛車而已,許父抬頭看了一眼和許母聊天的許安然,然後對電話另一頭的許初霽說道:“可以,你自己去車店挑。”
掛了電話之後,許初霽對着車裏的口紅和毛絨玩具拍了幾張照片,然後一並發給許安然。
順便還發了一句話。
【一天到晚搞這些小動作只會暴露你的不安和恐懼。】
許初霽對許安然說不上喜歡,甚至是厭惡,當初她被強制送出國,許安然雖然不是主謀,但也和她脫不了幹系。
許初霽現在不和她計較,但許安然總是喜歡暗戳戳的搞些小動作來惡心人,許初霽對此是煩不勝煩,大家互相躲着點,相安無事不好嗎?
許安然沒有安全感,總是通過這些小動作來試探別人,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意義,可許安然不安也好,害怕也罷,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是許安然自己的修行,把別人牽扯進去就不道德了。
更何況她才是受害者,許初霽沒有慣着她的理由。
發完照片後許初霽就將手機收了起來,最後還是打車去的公司。
當得知許初霽帶着一千萬投資從許家離開的,最高興的無疑是孟思璐,她抱着許初霽瘋狂尖叫,雖然她不缺錢,但一千萬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
接下來就是工作,談合作談項目,許初霽忙的連家都很少回,大半個月都住在公司裏,忙的暈頭轉向。
以至於她差點兒忘了許安然和季書禮的訂婚儀式。
看着許安然發來的電子請柬,請柬上的許安然笑的開心,旁邊的季書禮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容。
怎麼看都像一對金童玉女。
許初霽沒想到許安然竟然真的敢讓她去,不過也是,許家千金的身份是假的,但季書禮妻子的身份可是正兒八經的。
只是可惜了。
一個私生子。
假千金和私生子,何嚐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絕配。
許初霽給孟思璐說了一聲自己要請假一天,孟思璐掛着兩大黑眼圈,抬起頭,給許初霽擺了一個無力的OK。
許初霽猛然意識到自己不會也這麼疲憊吧?
於是她在孟思璐充滿怨念的眼神裏又請了一天假,回家睡了整整一天用來養精蓄銳。
訂婚這一天,許初霽早早起床化妝,今天是許安然的訂婚宴,她只是畫了一個簡單的淡妝,許初霽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想起高中時的一件事來。
白清他們幾個愛美,總是拉着她梳妝打扮,許初霽有時候推脫不過,只能任由他們在自己臉上爲所欲爲。
許初霽長的不差,鵝蛋臉,鼻子小巧,睫毛又黑又長,眼睛是月牙形狀的,眼尾微微下垂。
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花長相。
再加上最好的年紀,白清幾人拿着化妝品看了半晌,一時之間有點兒難以下手,最後只是給她打了一個底,塗了裸色的口紅。
說實話,也不是不能畫,她可以把許初霽長長的睫毛夾翹了,然後抹上睫毛膏,可以在許初霽的眼尾畫一條眼線,讓她的眼睛更漂亮,也可以給她畫個臥蠶,讓她的眼睛再顯大幾分。
可白清總是覺得不得勁。
不是說這樣不漂亮,是這種的不適合許初霽。
她原生臉就已經夠美了。
不過,白清陷入沉思,現在仔細想想,許安祖在學校裏也算個帥哥。
只是許安祖天天爲了那個許安然發瘋,現在在大家的心裏,他就是一個瘋子。
神經病。
白清看許初霽的眼神又帶上了一絲同情。
許初霽:……?
她又腦補什麼了?
許初霽這一打扮引起了班裏男生的注意,那時候的男生,對漂亮女生心生好感但卻又不承認,所以就愛拿漂亮女生和其他男生起哄。
薄明舟玩得起,一般都是被起哄的對象。
那次班裏的男生又故技重施,許初霽坐在座位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白清和林樂琪和那幾個男生對着罵,薄明舟坐在最後一排,像個大爺一樣看戲。
直到老師進來,這場鬧劇才平息。
下了課,許初霽沖到廁所,用清水把自己臉上的妝都洗掉,出門的時候,好巧不巧碰到了路過的薄明舟。
薄明舟看到她臉旁兩側還掛着水珠,一下子就樂了:“怎麼把妝卸了?”
許初霽看了他一眼,沒搭話。
“挺好看的,”薄明舟道,“他們一直這樣,你要是不喜歡,下次我讓他們閉嘴。”
顯得她像多玩不起一樣。
許初霽冷着臉,沒搭理薄明舟。
薄明舟以爲許初霽生氣了,等下次在有人起哄的時候,他破天荒的阻止了起哄的幾人:“行了,天天就知道拿你爹起哄,自己拿不出手啊?”
幾個男生以爲薄明舟在和他們開玩笑,說的更起勁了。
薄明舟不耐煩了,他踢了一腳帶頭起哄的男生,警告他說:“你爹不喜歡被別人起哄,女生更不喜歡,女生次次罵你,你當鬧着玩呢?”
這次還挺通人性的。白清對此評價道。
要是薄明舟知道了,一定大喊冤枉。
其實薄明舟對此也是煩不勝煩,只是每次有人起哄的時候,還沒等到他說話,班裏的女生就已經開始罵人了,有時候罵起勁了還會連着他一起罵,整的薄明舟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其實那件事情許初霽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只是兩人談戀愛之後,無意間薄明舟提起了一次。
他那時一邊喊自己冤枉一邊往自己懷裏湊,許初霽只能放下手裏的事情安撫他,並再三保證自己那時候沒有生氣。
許初霽看着鏡子裏已經成熟了不少的自己沉默許久,拿起一支正紅色口紅給自己塗上。
她已經不是那個只能偷偷摸摸塗裸色的女孩了。
而且不出意外,今天許安然還會來找事,塗個正紅色口紅更有氣勢。
爲了搭配正紅色口紅,許初霽穿了一身青色新中式長裙,頭發披散在身後,還戴了一對翡翠耳環。
然後她開上新買的車,向許安然訂婚的酒店出發。
酒店是季家門下的,許初霽到的時候時間剛剛好,白清和林樂琪也剛到。
京市豪門圈裏來來回回大家都是熟人,同齡人基本上還都是同學,因此碰見也很正常。
薄明舟自然也來了。
白清把許初霽拽到一個隱蔽的角落,沖薄明舟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看。”
許初霽順着視線看過去,只見薄明舟穿着得體的深藍色西裝,比四年前成熟了不少。
當然,許初霽也沒忽視他身後跟着的少女。
白清站在她身旁,湊到她耳朵給她介紹:“你還記得沈家那個小姑娘嗎?”
許初霽恍然大悟。
薄明舟長的好看,自小就受女生青睞。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一個男人青春活力的時候,沈家小姑娘看偶像劇看多了,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堪比偶像劇男主的哥哥。
從那以後就化身成了薄明舟的跟屁蟲,薄明舟走哪她就跟到哪。
憑心而論,薄明舟這張臉確實出色,哪怕許初霽那時候被季書禮困住,也時常因爲薄明舟這張臉恍了神。
四年前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成長爲了大姑娘,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薄明舟身後,林樂琪不由得感慨道:“真是有毅力啊。”
白清贊同地點了點頭。
許初霽倒是沒多大的感覺,只是她突然想到上次薄明舟給她說自己談戀愛的事,正好可以趁這時候問問。
她後來閒暇時間仔細想了想,根據她對薄明舟的了解,這是薄明舟又嘴硬上了。
他要是談戀愛,按照白清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前一秒薄明舟剛官宣,後一秒白清就告訴她了。
她問道:“薄明舟和沈小姐談上了?”
“誰?誰和誰?”白清聽清了,就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許初霽又重復了一遍:“薄明舟和沈小姐。”
“談屁,”白清說話也夠粗魯的,“你走之後,沈家那小姑娘一過十八歲成人禮就開始瘋狂追着薄明舟跑,還揚言非薄明舟不嫁,沈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還有一件事白清之前沒告訴許初霽,趁這個機會剛好告訴她。
那時候薄明舟因爲許初霽走的事情天天買醉,沈知夏擱薄明舟面前說了不少糟踐許初霽的話。
什麼水性楊花,擱國外當小三……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薄明舟把沈知夏狠狠罵了一頓,白清還記得那時候的場景,薄明舟拋棄以往的紳士形象,在包間裏指着沈知夏鼻子罵,一個好好的小姑娘被罵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沒有髒話,但就是難聽。
等薄明舟罵完之後,白清和林樂琪兩人又把她罵了一頓。
正常來說,一個小姑娘被自己喜歡的人這麼一頓罵,不說恨上,也會敬而遠之,歇了那點悸動的心思。
誰知道沈知夏不走尋常路,不僅追薄明舟追的更勤,還恨上了白清和林樂琪,處處和倆人作對。
白清和林樂琪一致覺得她腦子有點兒問題。
白清把這些事都給許初霽說的清楚,許初霽挑了挑眉,看向白清:“信不信她現在還在糟踐我?”
白清看向沈知夏的方向。
薄明舟去了另一邊,沈知夏站在不遠處,面色不虞地看着她們仨。
林樂琪翻了一個大大白眼:“看什麼看。”
就一會兒的功夫,沈知夏來到了三人面前,她看着許初霽,臉上都是不甘的色彩:“許初霽,你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