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掌櫃的胖手離枯草只剩寸許，油膩的指尖都快蹭到電磁藤發蔫的葉尖。蘇墨盯着那只手——指甲縫裏嵌着黑泥，指節上還沾着點枯萎丹的灰渣，後頸的汗黏得頭發貼在皮膚上，心尖兒發緊。拼了！他剛要催着藤曼纏上去，眼尾突然被紅光晃了下：【營養液配方已存背包，材料：枯靈草3株+山泉水500ml，熬半個時辰，忌明火猛燒】。

“枯靈草？”蘇墨腦子轉得飛快，突然拔高聲音喊，嗓子都有點劈：“王掌櫃！你搶靈植有屁用？培育法子藏在枯靈草葉子上！”

王掌櫃的手頓在半空，眯着眼打量他，肥肉擠得眼縫只剩條線，唾沫星子噴在蘇墨臉上：“小兔崽子，敢耍老子？”說着就抬腳往枯草上踩。

“踩啊！”蘇墨往前湊了湊，膝蓋頂得生疼也不管，“踩爛了這株，你這輩子別想知道咋批量煉靈氣——我這法子，比你那破枯萎丹強十倍，煉一顆頂你十顆！”他賭的就是王掌櫃貪——這胖子眼裏只有好處，絕不會放過長久牟利的機會。

老周在旁邊急得拽他袖子，枯瘦的手都在抖，指節泛着青白。蘇墨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背，指尖傳過去點勁兒：穩住。王掌櫃果然猶豫了，蹲下身用腳尖撥了撥枯草，盯着底下蔫噠噠的電磁藤，眼裏的貪婪快溢出來，像要滴在草葉上：“你在前頭帶路！敢繞遠一步，我先捏碎這破草的根！”

蘇墨趁機把靈植往土裏按了按，用枯草蓋得更嚴實，拉着老周在前頭走。剛邁兩步，他突然“哎喲”一聲蹲在地上，手捂着腳踝轉圈揉：“腳扭了！剛才跑太急，崴着筋了！”

王掌櫃不耐煩地踹了踹他的腿，鞋底沾的土蹭在蘇墨褲腳上：“快點！別磨蹭！晚了老子撕了你！”

就趁這功夫，蘇墨指尖在系統界面上飛快點——剛才光顧着騙王掌櫃，倒忘了靈植田還沒籤到。【靈植田特殊籤到點，首次籤到可獲專屬獎勵，是否確認？】

“是！”

【系統提示：籤到成功！獲“植物營養液自制配方”+基礎靈植剪刀（可修剪變異靈植，對枯萎菌絲有克制效果）】

背包裏突然沉了點，蘇墨摸出糙紙配方和巴掌大的剪刀——剪刀柄是磨得發亮的梨木，刃口閃着冷光，還帶着點新磨的鐵味。他剛要起身，就聽見老周扯着嗓子喊，聲音都變調了：“掌櫃的！你快看村裏！冒煙了！”

王掌櫃抬頭，青牛村方向果然冒起股黑煙，風裏裹着打手的吆喝，亂糟糟的：“掌櫃的！藥鋪被人點了！囤的枯萎丹全燒沒了！”

“操！”王掌櫃罵了句粗口，胖身子轉得跟陀螺似的，轉身就往村裏跑，褂子下擺掃得草葉亂飛，“敢燒老子的藥鋪，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沒一會兒，那圓滾滾的身影就鑽過田埂，沒影了。

蘇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後背的汗把衣服浸得透透的，貼在身上涼颼颼的：“可算把這尊神送走了！”

老周也跟着癱坐下來，枯瘦的手拍着胸口，咳得直彎腰：“你這小子，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要跟他拼命呢！”

“拼命哪有這法子管用。”蘇墨摸出背包裏的配方紙，展開時紙邊都卷了，上面畫着枯靈草的模樣——葉子窄窄的，邊緣帶鋸齒，底下還注着行小字：“采葉留根，根須帶白霜者爲佳”。他抬頭問，指尖戳了戳紙上的草：“老周，村口有沒有這草？”

“枯靈草？”老周眼睛一亮，咳都停了，“老槐樹下多得是！以前喂羊都割這個，羊吃了長膘快，後來遭了枯萎病，羊沒了，草倒野得很，割一茬冒一茬，跟除不盡似的。”

“走！去采！”蘇墨抓起靈植剪刀，拉着老周往村口跑——得趁王掌櫃忙着救火，趕緊把營養液熬出來，不然電磁藤那點藍光，撐不過今晚。

村口老槐樹下果然鋪着片“野草”，風一吹就晃，遠看跟枯草沒兩樣。蘇墨蹲下身，對照配方紙扒拉着看：葉子邊緣的鋸齒細細的，捏碎一片，一股清苦的氣味飄出來，跟小時候奶奶熬草藥的味兒像極了。他剛要下剪，老周突然按住他的手，聲音壓得低低的：“慢着！看草根！”

蘇墨低頭，枯靈草的根部纏着幾根透明細絲，跟老周手背上的枯萎菌絲一模一樣，細細的，像蛛絲似的纏在根須上，輕輕一碰還會動。他心裏一沉，指尖捏着草莖沒敢動：“這草沾了菌絲，熬出來的營養液會不會有毒？”

“放心吧。”老周扒拉着草葉，指腹蹭了蹭菌絲，那絲兒立馬縮了縮，“這草賤得很，枯萎病都沒把它弄死，說不定還能克這菌絲呢！再說，咱也沒別的選——總不能看着靈植蔫死吧？”

蘇墨咬咬牙，舉起靈植剪刀。刃口剛碰到草莖，就聽見“咔嚓”一聲脆響，草根上的透明菌絲像被滾油潑了似的，蜷成小團往土裏鑽，沒一會兒就沒影了。“這剪刀還真管用！”他驚喜得小聲喊，趕緊剪了3株，每株都留着帶白霜的根須——配方上說，這根須才是靈氣最足的地方。

“山泉水在後山溝，得繞點路，那邊背陰，水甜。”老周在前頭帶路，兩人踩着田埂往後山走。路上沒見着王掌櫃的人，倒撞見幾只野狗在啃半截骨頭，骨頭泛着點不正常的灰，見了他們，夾着尾巴嗚咽着跑了，連骨頭都忘了叼。

泉眼藏在灌木叢後面，水從石頭縫裏滲出來，清得能看見水底的小石子，還冒着點熱氣，沾在手上暖乎乎的。蘇墨用空水壺接水，壺底的水垢被沖得幹幹淨淨，喝了一口，甜絲絲的，比城裏的礦泉水還解渴。“走，回靈植田！”

回到靈植田，蘇墨找了塊平整的青石板，撿了些幹鬆針和細樹枝，堆成小小的火堆——不敢堆大，怕煙飄得遠，被王掌櫃的人看見。老周坐在旁邊，把枯靈草剪成碎末，草汁滴在石板上，泛着淡綠色的光，像摻了顏料。蘇墨把碎草和山泉水倒進空營養液瓶，架在火上熬，瓶口太小，他找了片大荷葉當蓋子，荷葉的清香混着草汁的苦味飄出來，勾得人鼻子發酸。

柴火“噼啪”地響，火苗裹着瓶底，塑料壁被烘得發透，隱約能看見裏面草末翻滾。蘇墨盯着瓶子，手心裏全是汗，時不時用樹枝撥弄柴火——配方上說忌明火猛燒，奶奶以前熬草藥也總說“急火出毒，慢火出效”，可不能功虧一簣。有兩次火苗竄高，他都慌得伸手去擋，手背被烤得發燙也沒顧上。

“快好了！你看那泡泡！”老周指着瓶子喊，聲音裏帶着點雀躍。瓶裏的液體冒着細密的小泡，藍光隨着泡泡往上冒，像碎星星在水裏跳。

蘇墨趕緊把瓶子拿下來，放在青石板上晾涼。指尖剛碰到瓶身，就被燙得縮了回來，指腹紅了一片——光顧着盯液體，忘了瓶子也燒得發燙。等不燙了，他蹲在電磁藤旁邊，小心翼翼地往根部倒，淡藍色的液體剛碰到土，就被根須吸了進去，快得像餓極了的孩子喝奶。

就見電磁藤的葉尖先抖了抖，蔫下去的弧度慢慢舒展開，邊緣的電流紋像剛睡醒的小蛇，一點點亮起來，從淡藍變成亮藍，裹着層碎冰似的，在陽光下閃得人眼暈。根須從土裏鑽出來，纏上旁邊的小石子，輕輕蹭着，像在確認什麼，又像在道謝。

【系統提示：電磁藤吸收基礎營養液，攻擊力10→12，狀態恢復正常，解鎖“微弱電流纏繞”】

“成了！”蘇墨興奮得差點跳起來，聲音都有點顫。老周也湊過來，盯着靈植的眼睛都直了，枯瘦的手想去碰，又怕碰壞了：“真活了！這靈植亮閃閃的，比以前村裏種的靈草厲害多了——以前的靈草，可沒這麼亮的光！”

蘇墨摸着電磁藤的葉片，冰涼的觸感裏帶着點電流的麻意，順着指尖往心裏鑽，鬆了口氣的同時，鼻尖有點發酸——要是奶奶在，見了這會發光的藤，肯定會笑着說“墨墨種的草，比奶奶的草藥還神氣”。

剛想坐下歇會兒，老周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壓得低低的，還往四周掃了掃：“墨小子，這營養液也就頂個急，想讓靈植真能打，還得靠原生靈氣。”

“原生靈氣？”蘇墨抬頭看他，指尖還碰着藤葉。

老周往靈植田北邊指，那邊的山坳裏隱約能看見個黑窟窿，像張着的嘴：“那是以前的靈礦洞，裏頭靈氣足得很，石頭都泛光！就是......就是太邪性。”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嘴唇都有點抖：“前兩年李老三進去找靈礦，想給娃治枯萎病，結果進去就沒出來。後來有人在洞口看見他的衣角，上面纏滿了菌絲，跟枯靈草上的一模一樣，硬邦邦的，跟曬幹的繭似的。”

蘇墨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山坳裏的黑窟窿藏在樹影裏，陰沉沉的。攻擊力12，對付普通打手還行，要是遇上能吞人的菌絲，怕是不夠看。可要是不找更強的靈氣源，電磁藤沒法進階，王掌櫃緩過勁來，帶着人再過來，還是打不過。

“先記着地方。”蘇墨把礦洞的位置在心裏描了遍，指尖蹭過懷裏的奶奶圖譜，紙頁糙得磨手，“等靈植再強點，咱去探探。”

老周點點頭，突然豎起耳朵，拉着蘇墨往田埂後面躲，枯瘦的手拽得他胳膊發疼：“噓！有腳步聲！”

蘇墨趕緊把營養液瓶塞進背包，攥緊靈植剪刀——剪刀柄被汗浸得發滑。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兩個人的，還夾雜着說話聲，粗聲粗氣的：“掌櫃的說那小子藏在靈植田，咋連個人影都沒有？”“別找了，藥鋪都燒沒了，掌櫃的正發火呢，咱回去晚了要挨揍！”

是王掌櫃的打手！蘇墨屏住呼吸，盯着田埂邊的影子——那影子晃來晃去，快往草裏鑽了。他指尖悄悄碰了碰電磁藤，藤葉抖了抖，藍光暗了點，像在配合他藏着。

影子剛要彎腰扒草，就聽見遠處傳來王掌櫃的吼聲，粗得像破鑼敲：“都給我滾回來！藥鋪燒了就燒了！先去礦洞找靈礦！有了靈礦，啥丹煉不出來！”

兩個打手罵罵咧咧地轉身就走，腳步聲越來越遠：“媽的，剛歇會兒又要幹活，晦氣！”

蘇墨懸着的心落了地，後背的汗卻又冒了出來——王掌櫃要去礦洞？他也知道礦洞裏有靈氣？

老周的臉瞬間白了，枯瘦的手抓住蘇墨的胳膊，指節都捏得發白：“掌櫃的要是拿到靈礦，煉的丹肯定比枯萎丹厲害，到時候......到時候咱更打不過了！”

蘇墨盯着電磁藤的葉片，藍光映在他手背上，暖乎乎的。他摸出懷裏的奶奶圖譜，指尖蹭過那行“險中求活，方得生機”，奶奶寫這字的時候，肯定是想告訴自己，遇事別躲，得往前闖。

“得比王掌櫃先去礦洞。”蘇墨的聲音很輕，卻沒半點猶豫，“先吸了裏面的原生靈氣，讓靈植進階，不然等他拿到靈礦，咱們真沒活路了。”

風裏的吼聲遠了，靈植田的草還在沙沙響。電磁藤的藍光順着蘇墨的指尖往上爬，麻酥酥的——那是靈氣在跳，也是活着的指望。他知道，礦洞那條路，難走，可再難，也得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