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已經是快天黑了。
顧書染剛踏入玄關,就撞見系着圍裙的孟琳從廚房裏走出來。
“染染,今天相親怎麼樣?”
見到顧書染唇邊帶笑,還拎着一袋像禮物的袋子,孟琳自然而然認爲應是情況不錯。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之前顧書染一直死纏爛打追求沈韞之,怎麼突然一時之間就像換了個人,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甚至還能立刻移情別戀看上另一人?
被孟琳提起,顧書染才想起還有這麼一茬。
見面過程實在是太不愉快,以至於都被拋到腦後忘記了。
“不怎麼樣。”她稍微回想了下具體細節,“對方看起來對我很不滿意,點了單沒吃也沒付錢就走人了。”
顧書染說得平靜,但傳入孟琳耳裏卻如同驚雷。
一時間百感交集。
既惱那相看的嚴家小子太過分,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位,又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是自家女兒正常了沒多久又突然發瘋,才導致對方甩臉子走人。
但她左看右看,都挑不出面前女兒的毛病。
沒鼓搗那花裏胡哨的衣服,穿着舉止落落大方,端的一張清妍芙蓉臉,任誰也生不出厭惡的心理。
她神情復雜,“染染,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顧書染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想起顧家人對她的顧慮,她又立刻補充一句,“我看嚴同志還挺好的,但他應該是聽了我以前的……那些傳聞,所以才會對我不太滿意吧。”
聽她小心翼翼解釋的話,孟琳心裏忍不住針扎一樣的疼。
她也不想懷疑親女兒,可之前實打實見證過她作妖,就沒能打消掉這個念頭。
“沒事就好。”孟琳拉起她的手,輕聲安撫道,“這事黃就黃了,媽下次給你介紹更好的。”
顧書染乖巧回應,“讓您費心了。”
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突兀打破了這溫情一幕。
“出門前說的信誓旦旦,回來就糊弄這話?”顧司令板着臉,“那嚴家小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爲人端正親和,哪可能做出這種不合禮節的事?我看你就是不認真相看人家,回頭還抹黑人家聲譽!”
顧書染淡淡看向他,“您要是不相信我說的,直接問那位嚴同志就是。”
這話一出,氛圍瞬間僵持下來。
孟琳連忙出來打圓場:“老顧瞧你這話說的,胳膊肘往外拐!不就相親黃了嘛 ,大不了下一個就是了!”
顧司令眉頭一豎,就想反駁,“那還不是因爲——”
話剛拖出口就戛然而止。
廚房裏飄來一陣燒糊的熏味,孟琳臉色一變:“糟糕 ,耽擱了時間忘了還燒着菜呢!”
說完,她匆匆奔向廚房。
顧書染跟在後頭,想幫忙打下手。
“你這孩子跟進來做什麼?”孟琳連忙制止,“廚房裏又潮又溼,你就別摻一腳了啊,乖,快出去!”
見她這哄孩子似又像防賊的態度,顧書染秀眉微蹙,有些不能理解。
“我是來幫忙,不是來妨礙您做事的。”
孟琳根本沒聽,只一個勁兒將她往外推:“你又不會下廚,瞎進來湊什麼熱鬧,去外頭等着就好了。”
之前顧書染硬要下廚的事,還令她心有餘悸。
可萬萬不能再讓廚房被炸一次了!
顧倏然看着面前被阻隔的門:“……”
什麼叫她不會下廚?
她眉心愈緊,她明明就會下廚啊?剛才在面館裏還被誇了呢。
這股怪異縈繞在心頭,讓她感覺割裂感更強。
她直覺認爲自己跟以前完全不是同一人。
難不成,她其實是魂穿到了現在的身體上嗎?
這個理由離譜了點,顧書染倒越想還越覺得這個可能性。
就是這話是更不可能說出口了,旁人聽了,只覺得她要麼是神經病,要麼就是以爲她估摸着有又耍什麼花招。
……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晚飯時間,一家人齊聚飯桌上。
氛圍卻不算太融洽。
顧司令心裏有股氣,看顧書染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孟琳有心調和一下氛圍,主動挑起話題。
“染染,瞧你今天回來得有些晚,又拎了一個袋子,是去做了些什麼呀?”
顧書染抬起頭,“我去逛了百貨,買了些衣服還有料子。”
話裏隱去了找了份後廚幫工這件事。
畢竟從家裏這態度得知,曾經的她應是不會下廚的,要是知道現在她突然多了這門手藝,也難以解釋。
“這樣啊。”孟琳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表情,試探性提出,“那下次可以讓你姐姐帶你一塊兒逛,她對那熟悉。”
“好啊。” 顧書染根本沒察覺有異,直接應了下來。
然而話音剛落,飯桌上短暫凝滯了一秒。
除了顧書染外其餘三人面色各異。
要是以往的顧書染,聽到要跟顧昭月一起的話早就鬧着摔碗筷了,根本不會這麼平和。
這還是曾經的那個顧書染嗎?
難道她真的變了?還是變得會僞裝自己了?
飯後。
顧書染回臥室,想着明天要早起上工,打算養精蓄銳盡快洗洗睡了。
她拿着換洗衣服再出來,正巧與客廳裏跟顧昭月正聊着的顧媽對上眼。
“染染,快過來。”
孟琳笑着招呼,“你看你這段時間都餓瘦了,再多吃點飯後水果補補身子。”
她順着目光看過去,茶幾上擺放着一盤晶瑩剔透的綠葡萄。
“好。”顧書染沒拒絕,上前捻起一顆就塞入了嘴裏。
很甜。
她頓了下,又繼續往嘴裏塞。
看見這一幕,孟琳和顧昭月對視一眼。
都清晰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訝。
之前顧書染爲了追求沈韞之,爲了他一句喜歡纖瘦的女性,整個人就像瘋魔了一般瘋狂減肥。
但凡是沾了點甜和油膩的一律不吃。
本來婀娜有致的身形,生生被勒得腰肢細得像幾乎無法承載般脆弱易折。
可身體基因都是天生的,哪能是餓瘦就能凹下去的?
孟琳那時再怎麼心疼,也根本勸不進去。